第十五章（一个纯情的亲亲）
我醒来时谢奕辰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睡着。当时正是中午窗帘开着，一道光照在他脸上，他皱着眉偏过头。 我拿过遥控关了窗帘，房间内瞬间暗了下去。 我趴在床上借着床头昏黄的灯光盯着他看。都说灯下看人美三分，谢奕辰闭着眼睛的时候眉眼有种独特的昳丽，而灯光更衬出这种感觉。但他眼底一团青绿，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休息好。 谢奕辰嘴唇微微抿着，似乎还不是很舒服。他攥着我衣摆的手忽地收紧，睫毛颤抖片刻，缓缓睁开眼睛。 谢奕辰还是没什么精神，眼皮无力地垂着，他看到我反应了半天，然后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你没走……”谢奕辰声音低哑，带着早晨刚睡醒黏连的气泡音和鼻音。 “嗯。”我摸摸谢奕辰的额头，微凉，“你现在好点了吗？” “好点了。”谢奕辰翻了个身面向我半边脸颊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刚睡醒的谢奕辰不带任何攻击性，也没有平常冷淡的样子，困顿地半眯着眼睛时看上去像只露出柔软肚皮的猫。 “昨天涂的药管用吗，疼吗？”我不清楚谢奕辰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反正他身上好几团青紫，不知道是从哪里磕的，手臂上有一片牙印，其中几个还渗了血。 谢奕辰一怔，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白皙的脸颊上瞬间覆上一层红。他猛地拉起被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神乱飘的眼睛。 谢奕辰在被子里捂了好一会儿，我一直盯着他看，他索性直接闭起眼睛。 “还……还好……”谢奕辰用被子把整个人都裹起来，雪白的被子间探出几根柔软的漆黑发丝和一只绯红的耳朵尖。 我笑着拍了拍被子里的谢奕辰，不再逗他，起身去洗漱。 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谢奕辰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谢奕辰已经穿好衣服，扶着墙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他看到我时收回了扶着墙的手，不自然地低咳两下，好像是扯到了伤口，他身体微微僵住不敢再动。 最后还是我扶着一脸尴尬的谢奕辰进了卫生间，顺带把药膏塞到他手里。谢奕辰出来的时候脸比进去时还红。 下午许程过来和谢奕辰谈工作，我坐在一旁敲论文。 “关于这次的事……”许程拿着平板电脑，认真地扶了扶眼镜：“我已经告诉高老先生了，想必不用太久高家就会给一个交代。” “好。”谢奕辰揉揉太阳xue，靠在床头，不太舒服地换了个姿势。 这件事情太丢人，谢奕辰面对许程原本还很尴尬，可最近晨曦的工作是真的多，他刚休息了一天就积攒了一堆需要批的文件，实在没有时间留给他别扭。 许程交代完一堆白医生发过来的注意事项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了一摞文件。 谢奕辰身上有伤，他趴在床上噼里啪啦地敲键盘，速度比我都快。 叶境和季应贴心得有点过了头，他们只在中午打了个电话，听到谢奕辰没事后嘿嘿笑了半天让我们好好玩。 声音开得有点大，坐在一旁的谢奕辰听了个一清二楚，红着耳朵蜷起搭在键盘上的手指。 我们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独相处了。 我摘下眼镜，看着床上认真工作的谢奕辰。那时候我大四，因为保研名额被秦哲林抢走，我只能没日没夜的复习。 谢奕辰正大二，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他课程排得满满当当，跑老跑去参加各种活动修学分。当时晨曦初具雏形，谢奕辰还得抽出时间筹划公司。 我刚分手，谢奕辰不放心，每天泡在图书馆陪我，或者学习，或者拿着笔记本敲邮件。 有的时候我起身休息，就靠在书架旁看着认真的谢奕辰。他发觉我在看他，就摘下眼镜揉揉干涩的眼睛，冲我笑着，然后接过我递给他的咖啡抿几口。 所有人都在惊叹谢奕辰的传奇经历，只有我知道他在人后付出了多少。 短短半年，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深夜，我听着谢奕辰敲击键盘的声音，围着他的衣服，裹在独属于他的冷香中睡着。 半梦半醒间我埋在臂弯里，偏着头看他漂亮的侧脸，然后在脑海里勾勒出他有些凌厉的轮廓。那个架在鼻梁上的方圆形金丝眼镜快遮住他半张脸，中和了线条的凌厉，让人有种想把他的脸颊捏红的可爱。 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我在心里给他发了无数张不太合时宜的好人卡，然后被他叫醒，结束披星戴月的一天。 我在夜色浓重的漆黑和路灯温暖昏黄的光的交界处和他分道扬镳。 后来陪伴我的人就成了姜曦。 从什么时候呢？ 许是盯久了电脑，我有点眼花。记忆中的那两张模糊的脸重叠在一起，我分不清谁是谁。 趴着很不舒服，谢奕辰胳膊发麻。他爬起来摘下那个熟悉的金丝半框眼镜揉了揉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被揉得发红，闪着水光的黑亮眼眸回头看我一眼。 谢奕辰发觉我也在看着他时，带着偷看被抓包的尴尬垂下眼，浓密的长睫毛忽闪几下复又抬起。他抿着唇弯起眼睛冲我笑。 那张模糊的脸清晰了起来，像终于拭去尘埃的珍珠，在时间的磨砺下泛着更美丽的光泽。 我起身走到床边，谢奕辰跪坐着仰头看我。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无论何时都是那么认真又专注。我伸手捧住他的脸，弯腰吻住了谢奕辰微凉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