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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望着沈约。“母亲诞下我之后,气血体虚,世人尽皆谓我是个不祥的妖物,但她仍然视我如珍宝,她予我姓名,却非跟从母姓,只是以李为姓,以练儿为名。”他素来轻佻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是爬上了几缕暖意,好似想到了人间温存。“道长,你可知是什么意思?”沈约正听得物外神游,冷不丁小公子发问,竟是不知如何回答,怔怔地愣在原地,仿佛又回到早年在甘城稻香楼做个跑堂伙计的岁月,随人喝骂,却不敢多置一词。沈约这才惊醒过来,看向站在月下的公子哥儿,面上多了几分寒气。不过刚才凄苦的气氛,却被他一搅而散。李练儿嘴角嗫嚅,最终爆发出一声大笑。“所谓练儿,乃是梵语,全称是‘阿兰若’,乃是远离尘嚣之处,与道长的道场有异曲同工之妙”沈约久久不语,反倒是一旁的管家上前来,扯了扯李练儿的衣襟。“公子,莫要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家丑?凭什么说我娘是家丑,伤风败俗之事何其多,你怎么不说,二姨前年偷人,大姨活活打死了大爷家的小妾?他们做的龌龊的多,凭什么说我和我娘是家丑?”李练儿言辞凌厉如刀。但在沈约看来,多少有些任性,偏生像个孩子。“公子别说了。还有外人在……”管家看上去也是有些不耐烦。小公子还欲再说。管家大吼一声:“公子!大小姐可是杀过人的!”李练儿一愣,想来也没有想到徐管家会如此豁的出去,冷笑一声:“那又如何,府里有谁手上没有几条人命案子?石家发迹的路上全是血。”沈约听得头昏脑涨,这小公子算得上蛮不讲理,虽石家也是一丘之貉,但到底还是他要高上一筹。此时,却听得一声惨叫,从不远处传来。沈约偏过头去,只见原本管家伫立之处,已是裂开了一个巨大的缝隙。原本颤颤巍巍的人影,如今已荡然无存。铜牛镇自天火焚城之后,灵异之事纷扰。各路山精妖怪就像赶集一般,扎堆出现在这里,沈约虽早有耳闻,但没成想这等邪异来得如此之快。更不曾想到这些妖异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掳人。他撇撇嘴,这岂不是不把他堂堂碧水神君放在眼里?一时之间妖氛四起,原本静寂无声的废墟之中,一阵阵烟尘升腾而起,颤颤巍巍地凝结在了一处,不多时,一个个四肢俱全,面目模糊的黏土人已从各处破败的宅院之中站了起来。一具具泥塑的人身散发着浓烈的土腥味和鲜血的气息。沈约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泥塑的怪物与天生天养的泥胎有极大的区别。他们前肢粗壮,低伏于地,虽是黄土所制,但因为荒村尽是焦炭,故而一片玄黑,像是传说之中的昆仑奴与金甲力士一般。而最为诡异的是他们身上一闪而过的金色痕迹。沈约内心惴惴,好似有什么极为不妙的事情正在发生,只不过他却一无所知。这些土偶犹如十几年前,死于那一场重灾的无辜村民化身成厉鬼,从无间地狱之中,挣扎着爬回人间,向生人复仇索命。李练儿惯来养尊处优,虽家门不幸,但同样高人一等,曾几何时,陷入过此等境地?姣好的面容上,也显出几分苍白。沈约却是看得好笑,此处厉鬼横走,他运起道力,看得分明。铜牛镇本就是当年太平道所布置的锁灵大阵的一处阵脚。与其余五大灾地分列五行,乃是极凶之地。其中被天火焚烧,吞噬的亡魂被整座困灵阵法困住,不得脱出,久而久之,自然就化作了厉鬼。而误入其中的人,同样会被不入轮回的厉鬼撕成碎片,灵魂沉浮,魍魉无知,同样也化作类似厉鬼的存在。沈约被四大洞天之主以及师祖灵虚上人一番打发,退休下山养老,也是存了除恶务尽的想法,想把这这座困灵法阵一举破去,隐居于此。他看着面前的小公子瑟瑟发抖,手下却不紧不慢地从怀里将一件件法器有条不紊地抽出来。沈约笑着说道:“小公子,稍安勿躁,人怕厉鬼,厉鬼还怕人咧,你若是胆气壮,这些厉鬼自然拿你没办法,若是你稍有胆怯,头肩三盏人中火一暗,到时候,恐怕就要被这些怪物生生撕成碎片,归于亡魂一流了。”“道长!”“到时候,贫道也只能略尽人事,给你就地办个水陆法事,送你早早投胎,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再烧俩丫鬟婢子,这日子过得岂不美哉?”“……”“也是,李公子毕竟不好女色,丫鬟婢子难让你满意,咱甘州城有家上好的香烛店,他家手扎的壮汉,各个眉清目秀,一身肌rou特别有料。”沈约一五一十地说道,可每说一句,李练儿的脸就白上一分。被月光一照,已是毫无人色。“道长莫要说笑,铜牛镇向来薄有凶名。”“向来凶异,你还拉着贫道往村子里跑?”沈约慢条斯理地从手上的黄纸里剥下一道。落在地上,顿时起了一阵尖叫!这尖叫之声穿透力极强,如刺骨尖锥扎入人的脑海深处,小公子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面露疾苦之色。沈约自然知道,那是一只魑魅。自古以来,万物化形,浊魄成鬼,依山食谷气者,为魑魅也;而近水浴泉者,魍魉也。铜牛镇靠钟慈山,而依洞庭。其间妖物层出不穷,更何况,这锁灵阵藏风养气,不孕育出巨妖来才当真有鬼。至于将管家拖入地底的精怪,自然就是魍魉之中,颇为著名的方相鬼,这种地底的精怪,沈约十年以来,杀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自然不放在眼里。这些厉鬼山精,也看得出沈约不好惹,统统往李练儿之处挤过去!从他脚底都伸出了无数只断肢残躯,往他的衣摆抓了下去。原本还彬彬的少年公子再也沉不住气,大叫道:“道长!道长!道长救我!”沈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道:“李公子不如说说,你为何要来这鸟不生蛋的铜牛镇。若是说的满意,本座倒是不吝救你一回。”此时的他不知何时,已经在面前排开了一张小桌,随手捣鼓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