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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坐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果不其然,珏央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一来便劈头盖脸地质问:“你那三个徒弟哪儿收的?!”岁夜:“怎么了?还不许收徒弟了?”“小夜,别跟我装傻,你这顾左右而言他的功夫还是跟我学的。”珏央没有跟他玩笑,一脸严肃。“那个盛扶妆的血脉,还有那个祁濯的魂魄,到底是怎么回事?”岁夜终于变了脸色:“我收什么徒弟是我的事,七师兄你想太多了。”“我想太多?”珏央被他气笑了,“盛扶妆的血脉是五师兄探出来的,黑圣龙族的血脉他比你清楚!至于祁濯,若我没有猜错,他就是大师兄的转世!”岁夜倏地抬头,捂住他的嘴:“谁告诉你这些的?”珏央拍开他的手,“你晕过去的时候,祁濯说他们三人是你的徒弟,我一时好奇便探了探他的底,谁知探出个这么大的秘密!”本是觉得小师弟长大了自己收徒弟了,想看看天赋根骨怎么样,谁知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至于盛扶妆,”他压低了声音,“是五师兄告诉我的,黑圣龙之间的血脉感应,你应该知道。若我没有猜错,当年三师姐和四师兄丢失的孩子,就是她!”岁夜见瞒不下去了,疲惫地挥了挥手恳求道:“别告诉任何人,求你了。”珏央难以置信:“你收祁濯为徒,难道不就是为了......你明知道六师姐她......还有,三师姐和四师兄之间不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才......你不打算告诉他们:”“尤其不能让六师姐知道。”岁夜补充道,“况且我本就没打算把他带到神界,这次不过是意外。我本就打算去了离纵就把他送到仙界,如今看来,要提前了。”“为什么?”珏央不能理解。“七师兄,他饮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轮回池水已经洗净他的前尘往事,他不是大师兄,他是我的大徒弟祁濯。”“我也是收他为徒后才发现的,可我不能告诉他这些,也不能告诉你们。他们虽然是同一个灵魂,却拥有不同的人生,是不同的人。”“大师兄沉稳内敛,温润如玉。而祁濯,小心眼,刻薄嘴欠,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岁夜轻轻垂眼:“大师兄已经死了万年,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们都该接受这个事实了。”顿了顿,又道:“至于扶妆,我自己会跟三师姐和四师兄说的。”珏央抿了抿唇,话至喉咙转了几番,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岁夜忽然有些感慨,这么多事发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虽不至于沧海桑田,却也早已物是人非。若是换作当年的珏央,发现这样的事,怎回来问他缘由?肯定早就告诉七秀的其他人了。那样自负狂妄,桀骜嚣张的北岭小公子,在来自命运的一次次残忍打击下,学会了三思而后行。大师兄的死,一直是他们几人心里解不开的死结。古樱和姜昼因为这件事彻底反目成仇。婳妖自责愧疚多年,至今仍在亿万人间云游。与墨闭关不出万年,珏央亦是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就连他自己,也无法面对破碎残忍的现实,选择了不告而别,杳无音信多年。似乎唯有姜晔,什么都不记得,不会愧疚自责,不会如他们一般痛恨自己。也不知,是福是祸。岁夜点了个小纸仆,扶着自己上了轮椅,推着轮椅来到院中。原来天色已晚,只是他一直在床上,看不见窗外,加上室内灯火明亮,让人分不清白昼黑夜。月华如练,沉寂在树梢,几颗明星闪烁,夜的漆黑将他重重包围。原来夜已深,而他没有丝毫察觉。当年......也是这样的夜晚啊......岁夜突然很想哭,鼻子酸了一会儿,到底没有掉下泪来。“有什么好哭的?”他想,“废了这双腿,也只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罢了。”当年的岁夜,聪慧无双,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料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许是他学珏央,嚣张狂妄惯了,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所以让他尝尝苦头,让他学会放弃。他待了一会儿,转过轮椅,却发现姜晔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月光下,那清冷俊美似冰雪的容颜更加精致,总是寂寂的黑色眼眸似乎也有了光华。“五师兄。”岁夜率先打破了沉默。姜晔走到他面前,“你有话问我。”岁夜失笑,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将自己一眼看透。“我想问问,卞唐如何了?”岁夜问。直觉告诉姜晔,岁夜想问地不是这个问题,因为卞唐的结局他一定猜得到。但他还是回答:“月夏、琉金国趁虚而入,已经分别发兵。卞唐内乱,各地太守多自立为王,百姓赋税加重。”“我们现在在哪儿?”岁夜又问,“还有,我睡了几天?”“在月夏上京城,你睡了两天。”姜晔如实回答。“哦。”岁夜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们相对无言半晌,蝉鸣已歇,唯余他们轻浅的呼吸声。姜晔:“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岁夜摇摇头,姜晔便说:“那该我问你了。”岁夜:“?”姜晔:“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岁夜抬头看着姜晔,他目光澄净,极认真地问自己,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岁夜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们何止见过啊,他们之间的纠葛,如何也理不清的。可现在他忘了,便可如此气定神闲地问自己这句话。可封召姜晔,你忘了,我还记得。岁夜的声音有些苦涩:“见过啊,七师兄说我刚出生的时候被师尊交给你们带,你看了我一眼就去闭关了。”“之后呢?我闭关出来之后呢?我们见过吗?”姜晔又问。“之后......”岁夜顿了顿,“也见过啊,后来镇压之战开始打了嘛,我们当然见过的。”“你骗我。”姜晔很淡定地拆穿他,“你回答我时不敢看着我,我们还有别的交集对吧。”岁夜真想回到过去撬开自己的脑袋瓜子看看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想不开换回了他的七情六欲呢?“怎么可能骗你......”岁夜的声音因为心虚有些底气不足。姜晔:“本不想问你这些,因为珏央说我长得像你爱的人,让我离你远点。可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