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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警官,他看得见你们。”白千湾赶紧提醒了其他鬼,免得做出些什么古怪举动,被宋弄墨一枪爆头。宋弄墨紧握着枪,上下巡视着客厅,包括头顶陈旧的巨大吊灯,上边的确没有挂着鬼魂的身体。确认无误之后,他打开了走廊上的小房间,逐一检查。接下来是盥洗室、浴室和储物间,除了灰尘以外,什么也没有。宋弄墨的神情因此略微松懈。他拉开自己的外套,将手/枪放入内侧的口袋里,储物间的灯光很暗,只有从客厅里渗透进来的光线,白千湾隐隐约约地看见对方紧绷的黑色T恤下腹肌的轮廓,他的胃部为此进行了一阵欢乐的运动。尽管光线昏暗,白千湾垂眸的眼里浓郁的兴趣如有实质,叫人无法忽略。宋弄墨微笑,以警察的身份说道:“电脑我晚点带给你,我先回去了,务必注意安全。”“你以后会经常来吗?”送他到门口的时候,白千湾忽然问。他的眼睛澄澈纯洁,似乎浑然不觉这句话有歧义。宋弄墨看着他几秒:“必要的时候我会过来的……你有我的手机号码吧。”宋弄墨走后,人彘大声叫嚷:“为什么你们的对话黏黏糊糊的,你不会为了抓住食人怪物,和那位帅哥警官好上了吧?”另一只鬼说:“这牺牲也太大了嘛。”白千湾正愁自己无路可走,这下子忽觉醍醐灌顶:“你们真是天才!”但是转念一想,宋弄墨看起来虽然有点皮,但显然是个内在很谨慎的警察,想从他口中得知案件的未公开信息是很难的,警察有对案件保密的义务,哪怕他嫁给了宋弄墨也很难问出来什么吧。白千湾坐在窗边仰望天空。网购来的圣母玛利亚彩绘贴纸正在玻璃上静静地俯视着他,目光温柔虔诚。那一瞬间,他倏然感受到了死亡的召唤。第13章第13章13婉拒了鬼魂们因他的手伤而试图帮助他洗澡的好心请求,白千湾独自在浴室里剥下衣物。背对着镜子,暖光下他的后背疮痍百孔。烧伤的痕迹,好像被火烫过。他已经记不清这些伤痕是从什么时候留下的,白千湾的记忆因为施行巫术而混乱了很长时间,丢失的记忆比想象的更多,警方如果有朝一日将他带走审讯,他未必能对自己的过去自圆其说。手指抚摸过肩胛骨位置的伤疤时,白千湾忽然想起了什么。刀尖在皮肤上划过的痛感……他曾经梦见过俯睡时被大象踩踏,因而后背留下疤痕,仿佛这些伤口是因大象般的巨额痛苦所造成的。于白千湾而言最恐怖的是尽管记忆缺失,那些因此而生的抑郁和痛苦却如影随形,经常在某个时刻突然涌出,从圣母玛利亚的蔚蓝眼珠中喷溅。白千湾给手臂裹上了保鲜膜以免沾水,他过几天需要到医院复检换药,不出意外一个半星期可以基本恢复功能,白千湾对此已经颇有经验了。洗完澡之后,白千湾向人彘讨要SIM卡。他摊开手掌:“我想把手机卡买回去。”“为什么?”“我买了新的手机。”白千湾将包装盒子晃了晃。“自己去营业厅买张新的。”人彘翻了个身,在沙发上背对着他。“不想去,好远啊。”“不要,你拿走之后我就没有手机卡了,”人彘的大屏手机上,页面显示是微信,也不知正在和谁聊天,她嗲声嗲气地发了一段语音,“‘你真的很机车诶’!”“原来你在泡男人啊,”白千湾有了兴趣,他在人彘身边坐下,“要是知道你是只鬼魂的话,他要吓得不轻吧。”“我的微信账号性别是男!”“因为这本来就是我的账号啊。”人彘得意地举起了手机,将屏幕亮给白千湾瞧:“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页面上,与人彘正在聊天的人备注为“玩具1号”。难道还有2号吗?对方发了一行文字:【我觉得我和你很有共同语言。】“这人就是之前‘万千怪事’公众号的编辑,说什么共同语言,可是我分明跟他牛头不对马嘴,”人彘嘻嘻哈哈地嘲笑对方,“这家伙还提出要跟我见面耶。”“恭喜你,骗人骗不下去了。”白千湾诚心诚意地祝贺道,很快被飞来的枕头砸中后脑勺。“你怎么这样啊,说了我是个男人呀,”人彘嘻嘻一笑,“我跟他说,我是有人格分裂状况的病人,有一个人格是女性。他居然相信了。你知道我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吗?他写过一篇微信文章,断定‘食人魔’有人格分裂病症并且有女性人格。”……这些都是什么鬼啊。“所以,你的游戏结束啦,”他再度张开手掌,“把SIM卡还给我吧?”“不行,不行,”人彘没睡醒似的甩头,“我现在很忙。”“你在忙什么?”“他想送给我礼物,但我不想暴露你的地址。”人彘说,“他提出可以放在某个地方,让我过去拿,可我不想出门。”不出门是人彘陈太太的怪癖,说起来,其实也不算怪癖,她生前据说是个美丽的女子,被另一个女人谋杀毁容,甚至失去了四肢和鼻子,自那以后,她再也不肯出门,只猫在这个鬼屋里,把所有试图住在这里的人类通通吓走,唯一得到她的允许留下来的人只有擅长通灵又有阴阳眼的白千湾。“很远吗?我去帮你拿好了,”白千湾提议道,“然后你把sim卡还给我。”人彘叫道:“你出去一趟就不能顺便去电信营业厅买张卡?”“说了很远不想去啊,我很宅的。”“滚啊!”人彘把手机屏幕拄到了他眼前,这是一串地址,“到那里去,拿我的礼物回来,我再好好考虑SIM卡的事情。现在就去!”白千湾喜笑颜开:“好嘛,我这就去拿。”地址是在D区的一家餐厅。店内音量极其小的格雷高里奥圣歌令白千湾有一脚踏进教堂的错觉,连同服务的侍者也仿佛将要忽然变成牧师的模样。除去地址之外陈太太不曾告之他其余信息,因而他只能先在餐厅入坐,等待传说中的礼物从天而降。在浅酌咖啡并四处张望寻找隐藏的十字架和基督像时,一位男子向他款款走来。这是位西装革履、手戴白手套的男子,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丢进人群里就会被淹没的普通长相,脸上挂着志得意满、从容不迫的笑容,与他当日被大雨淋湿狼狈借伞的模样迥然不同。手掌上,他托着绑着红色丝带的四方小盒子。“是你?”白千湾惊讶道。“我也很意外,”男子坐下,将礼物放在桌面上,“我本以为你不会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