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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纠葛不停。爱是简单又残忍的宿命,她选择接受,他退后放手。她轻轻抚摸他弓起的背,柔声说:“你瘦了。”他瘦的几乎只剩一把骨头,让她的心一阵一阵不停揪痛。而他似乎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头埋在她肩上,闻着熟悉的气味,三年来第一次觉得心安。他很像环抱她,却又必须克制,最终只能在身体两侧紧紧握拳,忍得几乎浑身都在颤。余乔深呼吸,缓过最难受的那一刻,低声说:“我那么爱你,你却让我放弃你,我怎么会呢?”她轻轻用侧脸磨蹭他满是胡渣的下颌,呢喃道:“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爱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荒唐……”她的眼泪阻止了他想要说的话,他的心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成一团,颠来倒去的疼。她放开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好像这时候才意识到这间屋子还有其他人,忽然变得拘束,“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快过年了,别让自己生病。”大概是害怕被拒绝,她几乎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办公室。她走后,房间忽然静得让人窒息。陈继川弓着背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给我根烟。”田一峰把烟递给他,两个人凑一块消磨尼古丁。陈继川面前云雾缭绕,他伸手挠了挠青色的头皮,自嘲似的问:“是不是挺傻的?”没人出声,他自己答了,“是挺傻的,真是个傻姑娘。”钱佳发觉他的眼睛红了,唯一的眼睛仿佛要滴出血。她心里一阵酸,羡慕与嫉妒的坏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而陈继川还在问:“怎么就让我遇上了呢……”没人给他答案,没有人能,也许只有老天能解答,但他从来一个字不说,任由你猜到心力交瘁,也仍然无情。雾霾侵袭这座城,空气中漂浮着木炭的味道。余乔独自走回车内,小曼放下手机,关了音乐,问:“怎么样了?”余乔摇头,“不好不坏吧。反正就当自己倒霉,遇到他这么个傻帽。”“总算承认你们家小川川是个24k金纯傻逼了,老娘不满他很久了好吧。”小曼的白眼能翻到天上,撇着嘴说,“到底怎么样了?还让你别再理他?还是刚那小bitch当着你的面勾搭你男人?”余乔摇头,“他还是怕自己拖累我……”“傻逼。”“我猜他怕自己真的有瘾。”小曼一惊,立刻坐直了说话,“不会吧!那你考虑清楚,人一旦沾了那个到死都戒不掉的。”余乔说:“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愿意为他试一试。”“那也得他愿意啊,他不是正赶你吗?”“一段感情总得有一个人坚持,如果两个人都一起犯傻,那就真的完了。”她平视前方,一踩油门,离开停车场,“我不想完。”小曼低头系安全带,由衷感慨,“有时候我真挺佩服你的,特别特别厉害,那些男的在你面前根本不够瞧。”余乔瞟她一眼,唇角带笑,“比你还厉害?”小曼道:“那当然了!我这种吧就是呼呼扎扎的看着厉害,其实内心怂得很,你就不一样了,属于那种一声不吭就能把事情办成完了还说没什么都是小问题的人。我就佩服你这种,国际五星级牛人。”“我当你是夸我。”“那肯定啊。”“辛苦你一整天,晚上请你吃饭。”“好呀,去吃日料吧,我想吃那个清口的姜……哎,谁啊这时候找我。”她把电话接起来,糊弄两声,态度极其恶劣。挂断电话,她似乎在发愁,“田一峰要请我们吃饭。”余乔向左打方向,带着车拐弯,“是请你还是请我们?”小曼却不说话了。她皱着眉头,盯住前方别克车,陷入沉思。第三十四章脆弱他哭了。烟灭了,人走了,办公室里冷得让人发抖。他把手伸进购物袋里,轻轻抚摸着余乔给他带来的羽绒服。那么轻,那么柔,像一片羽,也像她微笑时上扬的嘴角,像她张开双臂时眼底的温柔。然而他除了给她带去伤害,别的什么也给不了。他是个罪人、是瘟疫,是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瘾君子。这么多年办案,那种人他见得太多,他们惯于说谎,当面一套背面一套,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出卖一切,包括金钱、*、家庭、尊严,他见过太多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他害怕有一天他给余乔带去的是彻底的摧毁、是灭顶之灾。他不想她恨他,不想她后悔。却仍然忍不住在空荡寂寥的时刻一遍一遍地想,如果他回抱她会是什么样,如果他说我们永不分开会怎么样,如果他自私一点,甚至祈求她嫁给他……他不是说圣人,他也想拥有她,拥有一个家,只属于陈继川和余乔的小小的需要他呵护的家庭。也许会有孩子,也许不会,这些都不要紧。他总是怀念着那两天在鹏城的日子,一睁眼身边就有她,亲吻她,拥抱她,幸福触手可及,他不再是余文初手下做着肮脏交易的罪犯,也不是老郑眼中肩负重任的卧底,他仅仅是他自己,是属于余乔的陈继川。然而这些再不能有了……再不能了……他忽然间被窗外一盏亮起来的路灯击碎,弯下腰,眼泪不停地流,哭得像个离家走失的孩子。只是这时候再没有余乔给他拥抱,也再没有人会在耳边说:“陈继川,我哄你一辈子。”太糟了。生活真他妈糟糕透顶。小曼和田一峰约在一间热炒店。这家店和田一峰的警局很近,方便他稍后回局里值班。但是环境嘈杂,设施简陋,不符合小曼一贯作风。点完菜,田一峰一面涮洗碗筷一面解释,“别看地方小,东西还是挺好吃的,看你们俩心情不好,吃点快炒提提口味。”小曼说:“我确实挺喜欢吃辣的,平常我和同事也经常来这条街上吃东西,好像老店都开在这里。”她虽然喜欢顶他,但真正到了敏感的时候,却很能照顾对方面子,这也是职场上多年历练来的,从不至于真正与人红脸。余乔侧头看小曼,觉得她似乎与之前又不太一样,大概是对田一峰的态度,有了一定的疏离感。但田一峰浑然未觉,依然热诚地推荐着这家店。终于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他喝口茶,语重心长地对余乔说:“你不要怪他,他也很痛苦,一个痛恨毒品的人,居然是靠着那东西撑过最困难的时候,他享受过,怎么也没办法原谅自己。”余乔的心已经很平静,“我明白,我会给他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