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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容上。但当弗雷德里克刚弹了几个小节,就再也没有人注意属于乔治.林恩那张引人瞩目的脸了。这青年大抵有一双上帝恩赐的精灵之手,左手横跨了八度音,右手以令人惊叹的柔韧弹奏出快速的连音,诗意般的精致优雅在这悠扬的乐曲中挥之不去,没有一位钢琴家能像他令钢琴优美地鸣奏,如同夜莺般抒情的歌声那样,一串串明亮斑斓的乐声从那细腻灵活的指尖倾泻着,他那因文雅纤弱的温柔气质和多愁善感的敏感性格所产生的矛盾情绪,也透过这浪漫的音乐流淌在人们心间:欢喜并忧愁,犹豫且不安,期盼却压抑……这是一支多么优美动听的曲子呀,每个人都仿佛听见了一位沉浸在暗恋中的女子那矛盾又甜蜜的歌唱,她的梦幻情人、她的顾虑期盼、她的踌躇不前、以及她最终极为不舍的黯然退却,听完这样一支曲子,就好比欣赏了一出用乐句谱成的爱情悲剧,不少情感丰富的客人已忍不住潸然泪下。“太美了,精彩绝伦……”李斯特先生是最先回过神的,他感叹过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热视线望向双手仍按在琴键上、神情有些疲惫的弗雷德里克,只是他的眉头却下意识地皱起了约莫三秒钟的时间,但下一秒李斯特先生已然松开了眉间的褶皱,换上了一幅极为欢欣的面孔。此时此刻,他衷心为他的友人赞叹!为这琴声!同一时间,在月色掩映之下,一个看不清脸容的男子正默默地注视着这里。他站在隔壁那栋房子的三楼窗边,恰好能远远听到那可贵的琴声,也能透过飘扬的蕾丝纱帘和宽大的窗户,看到那名演奏者以及钢琴旁少年的几分样貌。月色渐浓。风拂动树叶,光爬上窗台。这男人看着隔壁人家热闹的聚会总算散了,那少年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马蹄踩在暴雨过后泥泞脏乱的道路上,朝着众人一一告别,清冷的月光洒落在少年金灿灿的头发上,有几分朦胧的温柔。“他是谁。”“据我所知,大人,那少年是隔壁那位钢琴家的学生,一个伦敦来的富家子弟。”男人深幽的眸光从渐行渐远的身影上收回,声线低沉又富有磁性,带着一丝凛冽,说:“你亲自去一趟,艾伯嘉,为我感谢肖邦先生今晚的琴声。”第35章黑色的高筒礼帽歪戴在乔治娜头顶,外衣的纽扣不知何时少了两颗,索性就敞开了,幸好有东方来的丝绸做成领巾系着,才不至于让他在黄昏时分感觉到太多的寒意。枣红色的马儿悠哉悠哉地一路小跑,出了近郊的昂丹堤区,撒开丫子一路狂奔到了卢森堡公园附近的圣日尔曼大道,这才渐渐恢复了懒洋洋的步调,路过法兰西研究院,屁股一扭进了一条窄巷的尽头,虽然这巷子两侧都是花园,却依然改变不了昏暗的天色下,一盏归家的灯火也无所带来的阴冷可怖。马蹄嗒嗒,黑暗中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几名身形高壮的大汉并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就挡在了巷子的出口。乔治娜在几步之外险险勒住了马,稍有兴致地打量唯一躲在阴影中的那个人,挑眉道:“啊,你总算来了。”那人二十出头的纨绔模样,打扮得倒也算光鲜时兴,只不过眉宇之间的阴翳、颇有些皱巴巴的衣物、以及左颊上拿到火辣辣的新鲜伤口,都令他显得格外狼狈不堪。他看到马上少年那张漂亮脸蛋上并不遮掩的嘲讽笑意,恨声咒骂道:“就是这个该死的小杂种,给我捆了他!”几人接到雇主的命令,与另外两名负责封锁乔治娜身后退路的同伴对望一眼,慢慢把乔治娜包围起来。乔治娜轻笑一声,抓住缰绳,仰头往上,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发问:“艾德,你前我后怎么样?”话音未落,巷子一旁的屋顶上闪过一道黑影,如同一只黑猫般轻盈敏捷地落在了地面,手中的拳头已袭向其中一个敌人的腰腹。拳拳到rou的声音,与一道略带沙哑的男声混合在一起:“别废话,快动手!”乔治娜耸了耸肩,摸向了腰间的马鞭。料理完今晚的不速之客,爱德华多很是利落地把那昏死过去的五人全身上下每一法郎给搜刮了个遍,又将那纨绔子看上去蛮值钱的外袍给扒下来,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灰尘。“打劫了两次,可算把这宝贝拿到手了。”乔治娜从那外袍里找出了自己需要的请柬,玩笑道:“说起来每次你搜刮的时候,真是颇有我一位朋友的风范。”爱德华多撇嘴,“那人可真不幸。”“你是指他不幸地与你相似?——等一下。”,乔治娜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说:“我想我有个好主意了。”爱德华多评价说:“真庆幸您不是个男人,我亲爱的老板。”乔治娜翻身上马,反讽道:“即使我是个女人,也足够打得你满地找牙了,手下败将。”爱德华多只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马蹄声渐渐远去,微弱的路灯下,一个几乎被剥光的男人被半吊在灯柱上,不省人事。乔治娜骑马顺利抵达了一处租来的房子,黑暗中有人上前开了门,继而那位房东德.蓬丰夫人亲自提了一盏油灯,为她照着通往屋子的石子路。“谢谢您,亲爱的夫人。”“不客气。”德.蓬丰夫人笑着说,“柯伊尔先生也刚回来,我叫人准备了晚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是一幢新希腊式的建筑,显然是一所老房子了,壁板上庞贝风格的半浮雕有些剥落,客厅的家具也不够时兴,总体来说不够豪华也不够协调,只有客厅近旁放置的那架全新的三角钢琴和漂亮的雷诺竖琴令人眼前一亮。仆人们在管家的带领下蹑手蹑脚但十分快速地忙碌了起来,一支支蜡烛被点燃,食物的香气渐渐弥漫,整个房子又变回明媚鲜活的住所。德.蓬丰夫人是位孀居的妇人,看上去年纪并不算大,十分的仁慈善良,据说在城里拥有许多房产,但这位夫人依然生活简朴,最大的花费只是做做慈善和去教堂。因为身份不便,德.蓬丰夫人很快就回了隔壁自己家去,而爱德华多吃完晚餐后就回房休息了,乔治娜则钻进了书房查阅英国那面的信件。从那本黑皮记事本中得到了大量关于王公贵族的秘辛之后,乔治娜只做了两件事:一是派人发表了一篇关于血友病的论文,刊登在医学周刊上;二是替约翰.康罗伊爵士的女儿维多利亚.康罗伊小姐,暗中牵桥搭线找了个顶顶好的夫婿,来自保守党世家的次子。而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