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可真是难伺候啊，公主殿下。

    次日袁绍起了个大早，沿着袁家的外墙跑了几圈，还给袁术和自己买了早饭。

    他是从后院进的门，绕回主宅时从袁术的房间下经过，却看见那三面落地窗通通窗帘紧闭。

    袁绍无奈，心说高考完不过二十几天，袁术的作息已经完全混乱了。他犹豫了一下，去袁术的房门前把早饭挂在门把手上，回去洗了个澡。

    刚洗完，他扔在床上的手机就传来“叮”的一声。

    【娇娇小公主】：醒了，好饿

    袁绍随便拿浴巾擦了两下头发，几缕湿漉漉的刘海在额前垂下。有水珠从他胸膛滑落，顺着人鱼线没入胯间围着的浴巾。他随手从桌上拿过早饭啃了一口，回复道：

    【。】：那怎么办？

    【娇娇小公主】：！

    【娇娇小公主】：有人在我门上挂了早饭！

    【娇娇小公主】：还是我最喜欢的牛油果三明治！

    袁绍诧异地挑了挑眉：刚刚，他在袁术房门上挂的，也是牛油果三明治。

    袁术自小娇惯，是一尊难伺候的祖宗，吃点东西挑三拣四。袁绍从小同他一起长大，算是摸透了他的口味，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心里清清楚楚。

    这款三明治也不是随处可见，袁绍甚至为此多绕了几条街。

    【娇娇小公主】：我洗漱吃点东西，你先去王者峡谷等我！

    袁绍看了眼时间，估计袁术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便答道：

    【。】：好。

    他刚一上线，就被战队的人拉进了房间。

    【因帅被开除№】：这是谁呀？

    【你我终不せ遇】：我们战队有这号人？谁拉的？

    【守护娇娇公主】：……

    【广陵抠抠星】：我看他战队在线就拉了

    【念?　??】：我点他主页还有一堆小国标呢

    【广陵抠抠星】：呀！是队长！

    【因帅被开除№】：队长？你怎么改名叫这个了？

    【你我终不せ遇】：靠，你什么时候和一个叫娇娇小公主的绑的情侣？都十级了！

    自从两人加上微信，关系便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突飞猛进。娇娇小公主总是在微信上变着法地撩拨他，正好袁绍也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已经在网上聊sao半个月了。

    之前娇娇小公主总想和他连麦，但彼时袁绍还在大学宿舍，没有答应。接连几次被拒绝，小公主发了好大的公主脾气，袁绍不得已，只能在前几天答应改了自己的王者id，才把她安抚下来。

    【因帅被开除№】：队长，怎么不把嫂子拉进战队来玩啊？

    【守护娇娇公主】：他不喜欢这个

    袁绍说的是实话。似乎除了和他双排，娇娇小公主对王者峡谷的其他事情全都兴致缺缺，别的英雄也不想玩，成天就拿着瑶瑶公主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小公主玩的英雄不多，买的皮肤不少，一点开主页金光闪闪的v10。相比起她，袁绍只有几十个皮肤的主页显得寒酸得可怜。

    趁着她没来，袁绍打了两把战队赛。第二把打至中途，娇娇小公主发来预约消息：

    【娇娇小公主】：你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对局结束，袁绍顺着小公主的邀请进入房间。意外的是她今天心情不错，什么也没说就开了游戏。

    两人屠杀了几局。正要开下一把，袁绍的微信大号突然收到一条保安发来的消息：

    【保安处】：二少爷，有一份外卖，是您或者三少爷订的么？

    【袁绍】：应该是，我马上来拿。

    他回游戏里说了一声，不等对方回答就退了游戏。

    外卖是谁点的不言而喻。照袁术的性子，肯定要保安给他从门口送进来，袁绍体谅人家工作不易，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替他拿一趟。

    待他拎着一个巨大的麦当劳纸袋来到袁术门口，却发现门虚掩着，门把手上的早饭已经不见了。

    袁绍清了清嗓子，轻轻扣了扣门框：“袁术，袁术，在不在？”

    房间内无人应答。

    他拉开虚掩的门，环顾四周，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被子枕头胡乱地堆在大床的一侧，另一侧的床头上，放着一条白色的……

    “你干什么！？”

    还没等袁绍看清，背后突然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袁绍一个踉跄，那厢推人的袁术却没这么幸运了，他自小娇气怕动，体格和他二哥没法比，这下他人没推动，反倒是自己快要朝地上摔去。

    袁绍眼疾手快，右手还提着麦当劳的袋子，左手稳稳捞过袁术的腰把他抱进怀里。

    被这么一闹，袁绍也有些动怒，他神色不善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弟弟，道：“袁术，你什么毛病？”

    “你才有病！”袁术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挡在他和房门之间，气得脸上都浮起一层薄红，“谁让你来我房间的？！”

    相比起芝兰玉树般的同胞大哥袁基，袁术的五官更肖似其母袁夫人。尤其是一双俏丽的眉目，此刻被怒气熏染，愈发显得含娇带嗔，顾盼生姿。

    袁绍瞟了一眼袁术左耳上那只孤零零的钻石耳钉，缓缓吐出一口气，忍耐道：“我来给你送你的外卖。”

    “谁要你帮我拿了？！”袁术腾出一只手，从他手中抢过外卖袋。袁绍这才发现，他怀里原本抱着两瓶果汁，估计刚刚不在，是下楼去冰箱找喝的去了。

    袁绍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不无讽刺道：“你可真是难伺候啊，公主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原本不甘示弱回瞪他的袁术脸色变得古怪起来。袁绍本以为他要再骂两句，结果袁术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嘭”的一声在他面前把门摔上了。

    袁绍在紧闭的门前站了一会，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又细细回味了一遍刚刚袁术陷在他臂弯里的那把纤腰、发怒时娇艳的薄唇、还有睡衣领子里漏出来的一点锁骨，眼神一点点阴郁下去，胸口和小腹都窜起一把火。

    这个小混蛋……真是欺人太甚……真想把他、把他………

    门口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扔在了地毯上，随后袁术声音透过门板闷闷地传来：“还你的！”

    袁绍推开门，袁术已不见踪影，他捡起门口的袋子，里面除了袁术点的午饭，还有一瓶他刚刚抱在怀里的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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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开始的开始，袁术和他不是这样的。

    他刚到袁家的时候，刚刚懂事，但已读得懂大人的喜怒哀乐。把他留下的那天他的亲生母亲抱着他哭，跪在袁夫人面前磕了三个响头，就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依稀的记忆中她也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美丽但脆弱，整天以泪洗面，像一朵随时会枯萎的花。但那天袁绍目送她披着晚霞消失在视野尽头，那燃烧的背影，像是浴火重生。

    袁家的氛围总是剑拔弩张。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鲜少着家，即使回来也屡屡同袁夫人不欢而散，对他更是视而不见；袁夫人会安排他的饮食起居，但绝不多过问一句；家里的仆从也不敢同他亲近。

    这个家中对他最为友善的，反倒是他那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彼时大哥袁基已接近小学毕业，每天辗转于各类精英教育，连轴转的间隙碰见他，总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俯下身问候他两句。

    相较之下，袁术对他的喜爱就直白得多。袁术比他还要小两岁，彼时还是一个奶团子，是整个袁家的掌上明珠。第一次见面，袁术就抱着他不撒手，他不知所措，周围追着袁术的一众仆从见状也面面相觑。

    袁夫人把她这个小儿子宝贝得不行，得知袁术对他青睐有加，她第一次独自走进他的房间。也是在那一天，他第一次怯生生地喊她“母亲”，袁夫人眼神很复杂，她伸手，手试探地缓缓落到他脸上，轻轻地应了一声。

    自此，他在袁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下人们开始称呼他为“二少爷”。就这样，袁术一路黏着他长大。

    袁夫人养过一只猫，通体雪白，得空的时候袁绍总是带袁术去喂它。袁术对此不屑一顾，每次喂猫他都不满地在一旁哼哼唧唧，但没有一次他是不陪去的。

    袁术四年级的暑假，白猫病死了。也是同一年，袁术似乎终于明白了他的来历，开始疏远他。

    袁绍那一年已经上了初中，课业变得繁忙，也早已没那么脆弱，但还是感到了久违的迷惘与难过。袁术不再叫他“哥哥”，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生硬的“喂”。过去袁术对他无话不谈，如今两人之间无话可说。

    他们就这么沉默地度过了三年。再然后，袁绍离家去了一所很好的寄宿高中。每次回来，袁绍都能发现袁术一点变化。

    他的幼弟开始抽条，五官渐渐长开，出落得愈发的标致，脾气也愈发的大。不知道哪一回开始，袁术每每见他都吹胡子瞪眼的，袁绍无可奈何，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尊祖宗，只得尽量顺着他。

    袁绍高中毕业的那一年，袁术已是个像模像样的美少年。暑假袁夫人带他们兄弟三人还有新过门的大嫂刘广陵去海边度假，袁绍抱着不会水在海里扑腾的袁术把他送上岸，自己却仍泡在水里——

    刚刚袁术慌乱挣扎中在他身上乱蹭，望着弟弟俊俏的侧脸和半截因呛水而露在外面的小舌……他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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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又传来一声“叮”，娇娇小公主给他发来了一张图片：

    【娇娇小公主】：[图片]

    【娇娇小公主】：怎么样？好看吧？

    袁绍点开消息，入目是一只白皙的左耳，耳垂上戴着一只流光溢彩的蓝宝石耳钉。他怔了怔，答道：

    【。】：好看。

    【娇娇小公主】：哼哼，算你眼光不差

    这款耳钉和他前段时间送给袁术的成年礼物有几分相似，但那是定制款，价格不菲。袁绍对珠宝没甚研究，只觉得耳钉应都大差不差。

    袁术一直对穿衣打扮颇有心得，喜欢华丽的东西。高中时他便去打了耳洞，但只有一只，原因是打完左边的太痛，说什么都不愿打下一只，只好就此作罢。

    袁术一向不待见他，想必也不稀罕他的礼物，此刻那耳钉说不定躺在哪个角落里沾灰呢。

    【娇娇小公主】：今天晚上我同学聚会，你把我的号上个荣耀

    袁绍本想拒绝，但皱着眉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答应了。左右不过五六颗星，不会耗太多时间。

    他看了一下午书，等再出房间发现袁术正穿得花枝招展地要出门，他皱了皱眉，对方见到他也翻了个小小的白眼，然后穿鞋开门再把门关得啪啪响，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袁绍无奈地叹了口气，出门随便吃了点，又去家里的泳池游了两个小时的泳，回到房间洗完澡便打开了游戏。

    行云流水的五把胜方mvp后，娇娇小公主的号成功晋级荣耀王者。袁绍正准备下号，却在好友列表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离线]（微信好友）【混世＿小魔王】（袁术）

    袁绍心里缓缓升起了一个问号。

    曾经的袁术也有过王者账号的，的确也就叫这个名字。那会他还打得很凶，甚至号都充到最高档了，未成年保护机突然从天而降。

    袁术气得要命，但那会家里人没一个支持他打游戏的，这事也就不了了之，这个号也渐渐被遗弃了。

    靠。袁绍心里有点崩溃。他不会不小心聊sao了袁术的同学之类的吧。

    他打开联系人列表，点击微信好友那一栏，入目的一排id全部伴随着广陵事务所开头的备注。

    他颤抖着手点开了其中一个id和娇娇小公主的对话框，里面有一条对方去年发的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

    （2022－4－25）【狂踹瘸子那条好腿?】（广陵事务所法务部郭嘉）：哎呀～我的心头rou刘老板，你居然也玩王者荣耀啊？

    一时间，袁绍仿佛被五雷轰顶。

    他…他…他…他难道…无意间成了大哥大嫂之间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