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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谁都没敢睡实,闹铃一响就默契如常地起了身,换好衣服洗漱妥当,准备提前去片场熟悉环境。林竹在屋里检查落没落东西,钟杳先去开门。刚迈出一步,正好被匆匆回国参与杀青拍摄、刚得知了那一场戏的最终拍摄版本,愤而前来声讨罪魁祸首的编剧撞了个正着。“我熬夜写的剧本!熬夜写的!还在论坛上匿名征集悬赏素材!你对得起我吗?!”编剧时差还没倒过来,暴跳如雷戳他胸口:“我还给你俩打了精装版的!字体都特意用的雅黑!就为了给你机会!你怎么,你怎么——”编剧气得说不出话,正勉力组织着词汇,忽然扫见从房间里出来的林竹。编剧话音一顿,迟疑着抬头,确认了一下门牌。编剧:“!”编剧的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抱歉,杀青宴多赔你几杯酒……”钟杳轻咳一声,抬手正要开路,编剧忽然转怒为喜,大力拍他肩膀:“你怎么这么争气!”钟杳:“……”“挺——挺好,进度挺快。”编剧善解人意,没当着林竹的面多问,拍拍钟杳的肩,神情慈爱语重心长:“今天你戏份重,有打戏,别太放纵,腰不能不行……”“还困吗?要不回去再睡会儿?”钟杳一宿都没睡着,根本不打算猜测编剧都脑补出了些什么,一把掩了门,替仍睡眼惺忪的经纪人压了压翘起来的头发:“还是下去吃个早饭?到时候先拍我那场,片场也能补补觉。”“不困!”林竹一心隐瞒自己昨天的行动,闻言瞬间打起精神,摇了摇头:“我还盼着看您最后一场戏呢,这回不能再错过了……”想起林竹昨天整整一个早上的没精打采,钟杳眼里也多了些笑意,顺着那一撮不听话的头发揉了揉,引着他往楼下走去。被忽视的编剧不以为忤,一路目送两人到楼梯口,才乐陶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片场已经大致搭好,工作人员还在忙碌着四处搬挪设备,爆破师和副导演在对接下去的拍摄路线。两人吃过早饭,没过多久就拿到了场务送过来的日程安排。林竹今天也有拍摄任务,两人各自被拖走做造型。钟杳靠在转椅里,任凭造型师从头到尾地折腾细节,睡意又悄然涌了上来。“钟老师今天精神不太好,是为了贴合角色特意熬了夜吗?”一宿没睡,钟杳的状态再好,眼下也难免有了些淡淡青影。化妆师给他补了几下,细致扑匀,笑着调侃:“都不用给您多化了,这个效果绝对逼真。”这一场的剧情是展源被扣留在酒店内,同敌人周旋整夜未眠,醒来后原本打算设法脱身,却发现地下组织早有叛徒告密、主角已经在暴露边缘,整个地下组织都有被连根拔起的危险。展源头天照顾了小少爷一宿,连夜赴宴,当天就被控制扣留,又是一夜耗尽心力的周旋,人物正该是整部剧里最憔悴疲惫的时刻。化妆师难得轮上一次给他化妆,一边照着造型要求细致处理,一边忍不住感慨:“现在这时代,圈子里像您这么敬业的艺术家太少了。真该让那些细皮嫩rou的小鲜rou们好好学学,除了一张脸讨人喜欢,还剩下什么……”钟杳现在尤其听不得细皮嫩rou,稍撑起身,轻咳一声正要解释,化妆师已经把准备好用以衬托虚弱的白粉往他嘴唇扑上来:“好,您闭嘴——”钟杳:“……”睡确实是一宿都没能睡成,倒也和敬业实在搭不上多大的关系。床再大,塞下两个人和一排抱枕也毕竟仍有些难度。林竹身形单薄些,平时占的地方就不算大,睡起来也老实,倒也不至于挨着抱枕,钟杳手长腿长习惯了,稍一翻身,抱枕就扑通扑通倒了一排。第三次不小心把抱枕碰倒,又屏息凝神不动声色地爬起来重新搭回原样后,钟杳就始终再没敢合眼,翻着手机查了一宿的保养攻略。直到听见林竹的闹铃声,才惊觉竟然已经快要天亮了。这种理由一样也说不出口,钟杳稍一斟酌,谨慎道:“其实只是失眠……”化妆师频频点头,一脸的老艺术家果然为人谦虚不表己功:“琢磨剧本嘛,我知道我知道。”钟杳:“……”钟杳闭上了嘴。他现在的形象太契合角色状态,这一场又尤其要和之前儒雅温润的商贾造型区分开。化妆师没给他过多修饰,最后一处搞定,欣然起身:“没问题了。”守在边上的造型师立刻扑上来给他挑衣服,照着昨天的制式,顺利流畅地确定了妆容和最后的造型。没等多长时间,片场那边就传来了催场的喇叭声。这一场的声势浩大,剧组剩下的大半经费都砸了上来。剧组特意联系了特效师配合,四处都装满了炸点,拍摄之后估计整个外景都会不复存在,要是NG了没能一次过,估计卫戈平要扑上来砍人。钟杳并不少见这样的大场面,细心听着炸点的位置分布,在心底记熟站位,正要再问问卫戈平有没有什么指示,眉峰忽然微挑,朝场边招了招手。正同他说戏的副导演疑惑回身,寸步不离守在场边的经纪人已经钻过隔离带,飞快地跑了过来。“不用担心,我玩儿这个次数多了。”看着林竹眼底抹不去的紧张,钟杳轻轻一笑,顺手揉揉他的脑袋:“一会儿自己站远点儿,我们小少爷这么好看,万一崩着该破相了。”林竹已经换上了戏里的衣服,还没来得及上妆造型,听见钟杳含笑念着小少爷,脸上就又不由自主泛起热度。钟杳原本就是为了叫他别跟着担心,才特意把人叫来安慰一句。见林竹犹豫着像是还有话要说,不由挑挑眉峰,含笑压低声音:“怎么了?还有心事似的……”副导演早看惯了这两个人在各种场景下腻歪,倒也不以为意,拍拍手又招来爆破师,一再嘱咐起了安全问题。林竹左右看看,抿抿唇角,踮脚凑过去:“早上——编剧老师欺负您了吗?”编剧来的时候钟杳神色不大正常,林竹多少有些在意,隐约听见钟杳说了一句要赔酒,对自家艺人向来小气的经纪人就忍不住记在了小本本上。居然还想灌钟杳酒!他都没灌过钟杳酒!林竹自己喝过酒,总觉得又辣又苦,醉了更难受,即使知道到时候总得喝上几杯,也不舍得让钟杳送上门被人家灌酒。钟杳微讶,刚要失笑摇头,心里忽然微微一动,到了嘴边的话锋就又一转:“……欺负了。”林竹:“!!”林竹磨刀霍霍:“您说,他怎么欺负了!我去找编剧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