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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刚和人打完架,抢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盒饭,拿破了几个口子的衣服紧紧裹着,想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快点儿吃完,一不留神就跑进了主拍摄区。他的个头太矮了,身形也瘦小,场务没看见他,叫他七拐八拐摸到场边。那道轩挺的影子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底。从此结结实实地扎了根。林竹睁开眼,目光重新落在眼前早已比当时健硕结实的身影上,悄悄翘了下唇角。他有时候会想,哪怕没那么巧,他没有在后来因为发烧在跑龙套的时候不支昏倒,没有倒在泥水里爬不起来,没有被钟杳救过他那一命,没有后面发生的一切……他大概也能重新遇到钟杳。可能会是在某个新的剧组相识。可能会是他跟着哥哥出席酒会,逃出去透气的时候碰巧遇到。可能会是在某次校园宣传活动里,他做了学生志愿者,钟杳是活动嘉宾。可能是他最终决定出道,参加比赛的时候,钟杳恰巧是那个温和耐心的评审老师。也可能……他在哪天,随手打开电视,不自觉地被吸引成了钟杳的粉丝,一直喜欢到现在。不论是哪一种开始,他们最后大概都会兜兜转转聚在一起的。他终归会成为钟杳的经纪人,然后一起经历大同小异的风波和幸福。林竹静静出着神,忽然听见一片喧闹声,下意识抬头,摄影棚里的拍摄已经完成了。钟杳刚从里面出来,笑着和每个人击掌互道辛苦,被身旁的中国演员拍了拍肩膀,拉过去说了几句话,神色渐渐显出奇异,接过手机低头翻看。林竹朝他跑过去的脚步不觉放缓。国内闹得这么大,这边的人大概也都知道了。钟杳拍摄的时候无暇看微博,现在看到了,一定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林竹本来就是来找钟杳自首的,看着钟杳低头细细地翻看微博,深深吸了口气,站在原地,胸口悄然泛起点儿紧张忐忑。钟杳看完了微博。钟杳把手机还给身边的中国演员,利落脱下身上的行头,顾不上卸妆,随手交给道具师,快步进了人群找着助理。钟杳的视线忽然停顿。林竹胸口微微起伏,视线一不留神,滑进钟杳深邃温柔的瞳光里。温柔的心音充斥脑海,林竹喉间忽然狠狠一涩,始终没觉得难受的胸口忽然就溢满了数不清的委屈。林竹猝不及防,抬手攥了攥心口的衣物,仓促挪开视线。明明不委屈的。明明是什么都想通了,就只想认认真真的过好以后,就只想好好的在一块儿了的。明明是来找钟杳,想办法给评论区发点儿糖,不要让那么多人都替他们不甘心替他们意难平的。十二年……他们的十二年。林竹懊恼着自己的不争气,低头绷起唇角,拼命平复情绪。身边的人被分开,微快的脚步声响起来。熟悉的温暖气息铺开,把他牢牢裹住,护在宽阔结实的胸口。四周的嘈杂声像是被忽然隔开,身边一下子安静温暖下来。林竹强迫自己逼回眼泪,深吸口气,透过实在无处敛起的模糊水汽抬头,想要开口,身上忽然狠狠一悸。时光一瞬恍惚,把所有的一切都席卷抹清。只留下那双依然黑彻安稳、依然温柔沉静的眼睛,穿透十二年的错过,静静装着他。只装着他。困在记忆里的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忽然冲破了所有的理智,冲破了所有的责任和骄傲,跌跌撞撞委屈至极地冲出来。林竹身上轻轻发抖,用力闭起眼睛,靠在钟杳怀里,无声仰头。他曾经是钟杳最厉害的小朋友。第112章钟杳始终牢牢圈着林竹。他还有很多疑问没弄明白,还有很多事要问,有很多过往想要了解清楚,却又都实在不怎么能顾得上。他满脑子……装得都是林竹。十二年前的林竹,十二年后的林竹。他是怎么一不小心,把他的小朋友弄丢了的?林竹不愿在人前示弱,硬邦邦戳在他怀里,悸栗都隐在几乎绷出锋棱的肩背下面,拼命仰头忍着眼底水汽。钟杳拢着他,稍稍侧身,遮住了四处投来或好奇或关切的视线。当初记忆里瘦弱单薄的少年,和现在能替他拼杀抢资源欺负人的经纪人,已经分明一点儿都不一样了。可就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在林竹眼底,似乎再一次看见了当初那个伤痕累累的孩子。钟杳低头,轻轻亲着林竹的额头眼角,吻净经纪人难以自控被生生逼出的水意。直到林竹彻底平复下来,身体一寸寸放松柔软,才牵着他的手离开了片场。回去的路上,林竹一直在等着钟杳问他,却始终没听到钟杳开口。覆在太阳xue上的温暖力道始终均匀,细致地替他缓慢按揉着,驱散了情绪过于激烈引起的眩晕和头痛。林竹坐不住,撑身做起来想要和钟杳说话,一眼瞟到钟杳正看着的手机界面。林竹的心口忽然轻轻一疼。钟杳在仔细看那些材料和证明。他看得很细致,每张图都戳开逐字逐句地看,连那些文件附带的照片也放到最大,在一片马赛克里辨认着模糊的形状。林竹攥住他的手腕,声音有点沙哑:“哥……”如果说这些年的阴差阳错,对他来说是不甘心,对钟杳来说,那些真心和关切、期许和祝愿,就是实实在在的彻底落了空。他不敢看钟杳现在究竟有多难受,只能试着把对方手里的手机拿开,抱住钟杳的肩背,把胸膛贴上去。“我得看看……”钟杳的心跳和他一样快,沉滞的呼吸落在林竹耳畔,声音依旧温柔平缓,手臂却止不住地微微打颤:“看看这些年都错过了多少,咱们补上,都补上……”林竹听不下去,闭着眼睛摸索着亲上去。钟杳胸口轻轻一烫。覆上来的触感润凉,明明自己还颤颤巍巍,却又带着分明坚决的力道。钟杳阖上眼,低头回应。他原本有机会……可能在林竹支离破碎的少年时光里,添上一抹亮色的。如果他们能收到彼此的第二封信,他或许就能稍微安慰到另一头那个无措恐惧的孩子,或许会在某一天来探望林竹,或许会忍不住插手,甚至说不定会忍不住干脆牵着少年的小林竹远远离开那个噩梦。因为一个人的贪婪和私欲,这一切都不可能了。钟杳不是沉湎于伤痛的性格,也向来习惯了与人为善,这一次却实在忍不住,微微收紧手臂:“那家福利院——”“估计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