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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们不同——他是山牢的主人,是看守他们的狱卒,更是带给他们无尽痛苦的罪人。黑暗中,浓重的怨恨仿佛已化作实质。金龙停下脚步,朝着某个角落挥去一道气劲。顿时有黑影踉跄着跌出,一双青白色的怨毒眼睛直直看了过来。“龙族!”金龙道:“前几日出逃的三名大妖,其中一个便是你。”黑影啐了一口:“是又如何?!”金龙道:“除了你和鸷妖,还有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黑影弓着身体,声音暗哑:“我为什么要去帮一条龙?!”“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四面八方,涌现出众多隐藏在暗中的影子。他们将金龙困于中心,一步步地收紧聚拢。“戴上龙骨链,便可离开山牢,重回上妖界。”金龙缓缓道,手中显出一阵光芒,在黑暗中醒目却又柔和,“告诉我。”那些靠近的影子停了下来,嗡嗡的议论声逐渐响起,慢慢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最后爆发出激烈的争吵。“我知道。”又一个声音响起,混杂在争论声中,不怎么明显。金龙皱眉,索性祭出明珠,霎时白光照亮了周遭数里,也让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妖怪显露了身形。说话的是个红发高挑的男子,他满面泥渍,露出干瘦的脚踝与手肘,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我知道当日领头的大妖是谁。”“红鸷!”黑影也显出了样貌,是个面向凶恶的男人。他浑身是伤,但气色上佳,说话时气势迫人。金龙手一抬,掌心的龙骨链便飘至空中,朝着红头发的男妖缓慢靠近。妖怪们对视几眼,斜刺里闯进一名骨妖,试图抓取龙骨链,却被反震回去,转瞬间断了三根骨头。众妖心下骇然,纷纷按压住了蠢蠢欲动的心思。红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根链子,道:“是东面洞窟里的魔龙。”金龙看着他,继续等他说下去。“他的病好了。”红鸷道:“我跟在他的身后,亲眼看到他蜕下腐鳞,长出新鳞,继而冲破禁制,离开了这里。”红鸷看了眼黑影:“我和黑熊便是跟着魔龙,通过被破开的缺口才离开了。可惜……”刚出去没多久,就被数十条龙族重新逼回了小世界。“魔龙。”金龙重复了一遍,敛眉陷入沉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前几月,刚送下来的那只妖兽呢?”红鸷眼中闪过疑惑:“什么妖兽?”金龙没有继续追问——是犼。魔龙食犼得道,而他竟如此大意,亲自给魔龙送来了灵丹妙药。想通关节后,金龙不再停留,就要离开。“等等!”方才取得龙骨链的鸷妖叫住了他:“我自认当初没犯大错,只不过是为了陪情人才甘愿被困此地。我能否将此物转赠给他,再替自己求一个刑满释放?”黑熊妖当即冷嗤:“你哪里来的什么情人?!真是狡猾,有出去的机会还不知足,竟还想要更多?”鸷妖面色难看,又道:“有龙骨链束缚,即便他想为恶,也不成了。到了外面,我会看管住他,只希望灵山能放我们自由。”黑熊妖愤然道:“哼,真是一有机会就想往外爬。前几日,你同我离开山牢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要带上你那位情人?”金龙回过头,想了没多久就点头道:“那你们便同我一起出去吧。”鸷妖喜形于色,转头拉住黑熊妖。“多谢!”黑熊妖:“……”等到五日后,红日升空,金龙重新回到了灵山,身后还跟着一红一黑两道身影。见小青龙迎上来,金龙便将那两只重见天日的大妖怪扔给了对方,自己一路疾行,赶回洞中,取出了被某妖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白玉。红鸷一出山牢,便给自己使了个净尘诀,幻化出整齐干净的衣袍,又拉着面色沉重的黑熊妖跟在小青龙身后,往灵山主峰赶去。到达那里时,金龙已收拾好家当,安然坐于主座之上,并将两妖的处置说与蓝舒渠听了。“熊兀,当年你受狐妖所诱,为她残杀上百幼妖,取心食之,还害了灵山三条幼龙。”蓝舒渠一字一句地陈述他的罪行,道:“如今,数千年过去,你有此机缘,便戴着龙骨链重新做妖吧。”名唤“熊兀”的黑熊妖捏紧拳头,脸色不忿。鸷妖拉住他的手,眼底似有恳求。熊兀脸色一怔,道:“是我识妖不清,我本就不以食幼妖修行,自不会再故意去做那些事了。”鸷妖松了口气。蓝舒渠见状,收拢了卷宗,“龙骨链是枷锁,更是法器,若灵山知晓你再犯恶事,顷刻间便能让你灰飞烟灭。”熊兀:“你们!”先是被关押了数千年,整日在寸草不生的黑暗中度日,现如今放出来,却也是百般刁难,他熊兀的岁数怕是都能做这个龙族小辈的伯伯了,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旁边的鸷鸟似乎被吓得不轻,频频朝他使眼色,那副模样真是毫无大妖风范。可他到底还是被对方眼中的担忧刺痛了,嘴边的威胁之语一变:“随你们怎么样!”蓝舒渠询问地看向自己的老友,总觉得此举无异于放虎归山,徒生事端。然而金龙只是摇摇头:“此事就这么定了。”鸷妖收拾好自己,相貌还算不算,只不过眉眼低垂,瞳仁靠上,嘴角微微下垂,是一副典型的小人之相,并不讨喜,可眼底却显出真挚。“说起来,当日魔龙二次化龙,引来雷云聚集,声势浩大之极,雷光几乎要将整座山牢照亮,着实骇人。”鸷妖回忆道:“只不过……山牢不过是以法阵制成的小世界,天道规则、自然之象,理当不会与外面一样。那道缺口……”他顿了顿,斟酌道:“更像是被外面的雷劫辟开的。”金龙眸色微变:“雷劫是在什么时候?”鸷妖思量片刻,道:“不多不少,一个月前。”一个月前?金龙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怎么了?”蓝舒渠鲜见老友如此失态,急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