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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对,对不起……”他只能说出这句话,战兢着把裤子提了起来,然后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原地。“回宿舍吗?”柏修文微微俯下`身子问他:“自己走得了吗?”高桐没吭声。他缩在厕所那个狭小逼仄的角落里,似乎是后劲儿起来了,整个人如坠冰窖一般剧烈地瑟缩着。疲惫又失力。他似乎是想哭,但没挤出来一丁点儿眼泪。身体抽动的幅度像是在打嗝,一抽一抽的,格外滑稽。“——高桐?”对方那嗓音是清清冷冷的质感,回荡在厕所里、震荡在他的耳朵里,仿佛有一种魔力——分明没什么安抚的语句,竟让高桐缓缓平静下来了。柏修文并没催他,立在一旁沉默着。他视线的焦点从掀了一半的马桶盖儿转移到瓷白的地砖上,再转移到高桐那勉强耷拉在脚趾的破拖鞋上,眸光顿了一顿——他不止一次发现高桐的脚长得漂亮。这双脚有着苍白细窄的脚背,上面隐隐透出几道可爱的青筋;再往上便是精致削瘦的踝骨,那白的近乎发光的小腿上一点多余毛发都没有,完美得仿佛一件艺术品。能够收藏的艺术品。他忽然觉得喉咙发紧,胸腔内仿佛燃起了一把火——高桐那泛着玫红色的耳根、细嫩白`皙的脖颈、因不住颤抖而绷得发白的指甲,外加上推门进来时瞥见的裸露的双腿,此时似乎都成了助燃的柴火垛,这股火越燃越旺,火烧火燎的,直窜到五脏六腑。——打住。意识到自己对同性的rou体注视过久,柏修文轻呼出一口气,小幅度地扭了扭脖子。然而这声音仿佛是催化剂,或许是高桐以为他等的不耐烦了,便猛地站起来,抬脸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只可惜一瞬间就因站立不稳而险些栽倒。可能是低血压的缘故。他晃了晃头,似乎精神了些,低声说道:“我……可以走。”柏修文见状点点头,转过身先迈出门。刚才其他几个同学似乎早觉得无趣,已然鸟兽散去,只剩张元龙面容阴沉着站在那。柏修文经过他时表情依旧冷淡,只说:“借过。”高桐出了门便看见自己的拖鞋,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过去穿上,弯腰的时候听见前面人说:“腿怎么了?”走廊的声控灯亮着,在他这片儿却几乎全是阴影。柏修文站在他的前面,高桐几乎是有些茫然地想,这人可真高啊。这么一走神就忽略了对方的问题,他勉强直起身来,然而只在与那双深邃平静的双眸对视的一瞬间就失语了。逆着光,对方的面容都隐匿于走廊的昏黄光线之下,五官映着晦暗不明的光影。那人就这样低头看着他,无端有种压迫感。要说,额……说什么来着?所幸对方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笑着摇摇头便转过身往宿舍走。回到寝室后高桐先把自己关进了厕所。他径直走到镜子面前,无声而沉默地望了自己好一会儿。拧开水龙头,今天水压不太够,流出来的水好久才盈满个牙缸杯,高桐挤了点牙膏就胡乱地刷,愈刷愈用力,漱口时吐出一大口血水。他不甚在意地把洗手池弄干净,随后坐在马桶盖上,一动不动,像个石头。这期间柏修文一直在看漫画,直到他合上新的一本刊物,卫生间都一直没什么动静。他皱眉看了一眼手表,这才起身去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他欲再敲门,门却忽地被打开了。高桐的眼睛红得像个兔子,少年人的声音低微又沙哑:“不好意思……我在里面睡着了。”柏修文垂眸看着他,倒是稍稍怔了一下。“你要用厕所吗?”柏修文咳了一声,点点头道:“有些内急。”其他两个舍友今晚都请假回家了,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柏修文无聊地翻看杂志漫画,而高桐一直笔直地平躺在床上,活像个尸体。空气中灌满了寂静又尴尬的因子。过了一会儿柏修文似乎是觉得渴了,他从冰箱里拿出个可乐,看到下层的冰棍时略微思索了一下,也一并拿了出来。“口渴吗?”柏修文站在高桐床前,轻声问他。高桐似乎有些迷糊地望了对方一会儿,起身接过了,说谢谢。他的动作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而迟钝,柏修文不禁又皱了皱眉,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冲动让他想把对方从床上拽下来,然后……然后做什么呢?高桐慢吞吞地把包装袋撕下来,刚舔了一口冰棍,却听对方声音沉沉:“为什么?”纵使柏修文没把话说完整,可双方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高桐侧过头去,又咬下一口。这一口冰得他牙齿都失去了知觉,冰碴子蕴着的寒凉直沁心底。半晌他才低声回了句:“谢谢。没什么大事。”这回复实在是答非所问,柏修文也觉得无趣,便转头去关了灯。时间也确实不早了。第90章这之后,高桐算是度过了他上高中以来最为平和安稳的一段时光。借了舍友这尊大神的光,再很少有人来叨扰他找他麻烦;就连与张元龙擦肩而过时,对方也只是除了‘不小心’撞他肩膀搞得他一趔趄之外,没什么别的大动作。另两个舍友一个去参加了奥赛,一个去了香港考雅思顺带旅游,竟一齐请了大半周的假。高桐心里隐隐盼望着柏修文也请个假或者晚上回家去住——这样他就能学到更晚或起得更早而不用怕打扰对方休息了,也省得尴尬,然而对方一直稳稳当当地跟着学校的日程表,毫无越轨迹象。每当中午和晚间休息时,走廊里都回荡着正处于青春期男生的吵闹嬉笑声,唯独他们这间房鸦雀无声。除了几句‘要睡吗’‘想吃吗’‘我漱个口’之类的……就是书本翻动、笔尖刷刷的声音,空气都凝结了。高桐经常学着学着就走神了。他的思绪总会飘到隔壁床,他咬着笔帽,漫无目的地想,是不是对方太高吸走了一些空气的缘故,为什么他每次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感觉无来由地心悸又压抑呢?——当然,这些只是他胡思乱想罢了。实际上接触久了,他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柏修文那么招女孩喜欢。倒不是眉眼俊到惊天动地的程度,而是他言语交谈、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在常人间实在罕有,兼含了少年与青年人的清俊与风雅……这个人就像是文学作品里都无限怀念又憧憬的,少年时代的完美具象化。标致到完美,整个人就仿佛一个隐形的、巨大的磁场,你根本无法移开目光。……就这样过了半年,一场漫天大雪把猝不及防的津市拽入了寒冬。偌大的校园仿佛披上了一层纯白的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