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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云骑将士们不说话——倒也不全是为了看热闹。 几个指挥使一手拈酒碗,另一手却搁在一旁没动过的酒钟上。影绰间,他们看着景元为彦卿理好披散的头发,看着景元亲手为彦卿戴巾帻,看着两人耳鬓厮磨地说悄悄话……垂虹卫指挥使终于有点忍不住了,用胳膊肘撞了撞身侧的毕方卫同侪:“我怎么觉得……将军和他家那小子,怎地看起来好生怪呢?你对你家姑娘这样不?” 毕方卫指挥使白了他一眼:“小时候谁不是当祖宗伺候着,大了哪还能这样?” 一旁欃枪卫辖属的一个年轻千户正欲开口,忽地景元大步从众人面前走过,吓得他瞬间噤声。景元边走边回头举起酒杯致意:“弟兄姐妹们尽兴,我先去一步,地衡司的诸位都还等着呢。” 众人纷纷举碗,目送景元离开,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八卦罗浮将军不是问题——我们仙舟很自由的!但八卦他家的小徒弟……问题可大了去了。之前有人在电台匿名板开楼八卦彦卿,字里行间透露出内部知情人士的气息,连彦卿小时候用什么品牌的尿布都抖落得一干二净,还传了几张师徒二人私下习武对弈的照片上去——图片里彦卿的体型变化还不小,像是几年间分多次拍摄的——引来一帮嗑学家在楼里上蹿下跳,间或有人顶贴大叫“这都能嗑?” 而正当这股热潮蔓延到固马区时,一夜之间,所有讨论彦卿的帖子、马甲、有关照片与截图都荡然无存。 那年,神策府开除了服务了将军一百二十余年的老总管,还清退了一批下人——至于此举与彦卿隐私泄露是否有关,旁人就只能猜测了。 不知那千户是否想起了这事,平白打了个寒战,抓住长官的手臂:“头儿,咱们要不还是别去灌那小伙子酒了吧……要是将军中途折回来,咱们欃枪卫还能活过下个满月吗……” “嗳,没事的。” 欃枪卫的指挥使是个魁梧大娘,走路自带威风,几个人中就数她年纪最大,算来当年还与景元一同浴血厮杀过,根本没在怕的:云骑军到了束发之年,第一件事就是在营帐里被同僚们灌个烂醉,也就是彦卿平日里根本不与驻军们住在一块,景元看孩子看得紧,她们这些大人才得这般下作地见缝插针。 景元出了宝瓶门,没走几步就在檐廊下撞见了素裳。廊下挂着一排灯笼,又有天上的满月辉映大地,他看得很清楚,小姑娘套着件有些不合身的裌子,正一个人原地又跳又笑,不知是遇上什么好事了。 景元心知,他的贸然出现,只会让素裳尴尬。 就在他正要撑着栏杆翻出去时,素裳忽然转头,一眼看见了他。 素裳一脸窘,瞬间立正,向他行礼:“……您好。” 景元看了眼素裳那红配绿的奇怪装扮,面上露出一点笑来,示意她不用客气:“是我唐突了,你继续,我这就走。——对了,谢谢你带彦卿过来,他正在云骑军席吃东西,你若是找他,顺着我过来的路就是。” 素裳还是尴尬得不行,脸涨得通红,但景元既是上司、又是长辈,容不得她现场遁走,只得忙道“没事没事”,但手上还是忍不住拎起了包,随时准备撤退。 景元又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微举酒杯,长腿一迈,翻过栏杆走了。 向前走了数十步,景元见四下无人,正要撑着栏杆翻回去,忽地又在阴影中撞见一人。那人走得极其匆忙,差点与景元撞个满怀。景元急忙后撤一步,借着月色,他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是那个平常总带着棺材在罗浮四处游荡的金发异邦人,约莫是借着天舶司的关系参加的筵席。 那人脸上也挂着笑,还是见了景元才收敛了神色。景元心中奇怪,一个两个的都这样开心做什么,但他也赶时间,何况与对方也并不相熟,点了点头致意便别过了。 彦卿终于能坐下吃饭了。景元来这一会儿,机巧鸟来了六七趟,案上都快摆不下了:红烧狮子头、鸡汁干丝、挂炉烤鸭、油焖笋……他先前甫吃了几口便被景元叫起来,胃口却已经被打开了,两人说悄悄话这一会儿,他饿得快前胸贴后背,好在将军听见他肚子叽里咕噜叫,善心大发放他坐下吃饭了。彦卿饿得眼睛都快绿了,恨不得左右开弓,左手用勺子挖狮子头,右手又忍不住拈着筷子夹干丝,烤鸭闻起来也好香!哎呀糟糕,怎么桂花糕都端上来了…… 正在他大快朵颐之时,忽觉周遭一暗,空气也变得凝滞,他抬头一看,罗浮四卫的指挥使们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人手上抱着一钟酒。 彦卿:“?” 两个时辰后,神策府门口。 彦卿叫了府上的人来接景元,但不知是哪里沟通失误,星槎码头阒无一人,八月十五的圆月高悬空中,清冷的光芒映照着大地,也映照着地上的一大一小二人。夜风吹来,彦卿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没喝多少,只是后脑有点重,别的就没什么感觉了。 指挥使们要灌他桂花风味的龙泉老窖,他先推辞了一阵,但周围人越来越多,百户千户都跑来看热闹。他平常是不在意这些人的,只是今天是景元的仲秋宴,他使小孩性子、让这些云骑军将领下不来台,最后还是得劳烦将军出面安抚;所以他只得答应下来,只说肚子里空得很,他先吃些菜再与哥哥jiejie们喝酒、不醉不归。 这拖延之计还真有用。 彦卿心里清楚,景元每逢筵席看似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行动很有规律:先是在主位上说吉祥话开席,说完便按照六御的顺序一个个祝酒过去,大概在敬到天舶司与云骑军的当间,景元会跑回去吃些食物垫肚子,顺便看看他那案上有什么彦卿爱吃的——小孩与大人菜单是分开的,儿童不吃胶冻状食物、鱼刺多的、以及难处理的甲壳类海河鲜,毕竟没人想吃席吃到一半、跑去隔壁园子请丹鼎司的同事来处理医疗急救事件,但对彦卿这种大小孩来说,这菜单就有些难受了:哪有仲秋不吃螃蟹的道理? 话分两头,那厢景元与地衡司吃酒,终于是吃完一圈了。他回主位拣了些彦卿想吃的清蒸鲫鱼丢进食盒里,又拆了两只螃蟹,蟹钳和蟹身留着,蟹黄用勺子挖出来,盖在白米饭上,剩下的螃蟹残骸被他自己囫囵吃了。景元擦干净手指,又想起彦卿迟到的事情,于是他打开盒盖,用筷子又夹了些没撤下去的冷菜进去。 景元拎着食盒晃悠到云骑席,一进门就看见彦卿站着,被一群将领们围着灌酒。 景元蹙起眉头,但不能发作,他平静地挤进人群,将手搭在彦卿肩上,人拉近自己身侧,呈一个保护的姿态:“我让诸位尽兴,怎么尽兴到我家这小子身上去了。” 将领们此刻也都有些醉了,不察景元说话间隐藏的一丝怒意,只大笑着拉住景元臂膀,让上司来干了这一碗。 那之后彦卿就再没喝过一滴酒了,景元把他护得严严实实的。彦卿彼时还有些头晕,他半躲在将军身后,把脑袋抵在将军的小腿肚上,坐着吃将军为他带的食物。食毕,他便无聊地看园中灯笼素色光芒微微涣散,看天上的那轮明月,看左右鱼贯端上来的酒碗……纵然不甚清明,他都发觉这祝酒已然变了味——将领们现在完全冲着景元来了,毕竟,能灌醉将军的徒弟自然有趣,但远比不上灌醉罗浮将军本人。 彦卿起先还放任景元去喝酒。将军能喝,这点彦卿心知肚明,每年飨宴景元都要与六御各部、大小官员们吃酒,纵然他拿的是最小的酒杯,一轮喝下来,估计也有两三斤下肚;就这样,景元还能在散席后和他边讲些罗浮往事、边慢慢散步回家呢。 但渐渐的,彦卿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他感到将军在换站姿时小小地趔趄了一下。他跳起身,用他那少年身形努力撑住景元,绕到前头看将军的脸色。 景元面色如常,感觉到彦卿的视线:“还没吃饱?” 景元语尾拖沓软绵,彦卿忙要去夺景元手上的酒碗:“将军!您喝多了!” “我没醉。”景元酒碗右手换左手,抬高手臂,不让彦卿上来抢。彦卿跳了两下没够着,正急着呢,景元好像还故意和他玩似的,一口饮干了那白瓷大碗里的酒,杂耍般用双手将碗在空中抛来抛去。每每彦卿伸手欲夺那碗,景元总先他一步,将碗握在掌中。 彦卿又气又恼,只得挡在景元身前:“我替将军喝!” 将领们一开始还憋着笑,但见彦卿少年身形非要去挡景元,个头嘛、是刚过将军胸口,大腿呢、还没将军胳膊粗,见状,众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哄笑起来。一千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彦卿后背:“得了得了哈哈哈……还是让将军替你喝吧。” 景元接住碗,伸手又让人满上了,示意彦卿看:“喏,都说了没事,我醉了?——你连醉汉的碗都抢不到。” 闻言众人更是忍不住,笑得直打跌。 彦卿彻底没脾气了,人这么多,他又没法对景元撒娇发脾气。 他挤出人群,去一旁凉亭里坐着赏月喝茶去了。 没醉?没醉个大头鬼。 ——彦卿抱喝醉的景元回家,回想起仲秋宴上的一幕幕,越想越生气,一气自己不成熟,二气将军骗他,三气将军不爱惜身体。 他边走边观察景元的样子:景元话很少,但也没有呓语或呻吟,被彦卿从星槎上半拖半抱下来时也很安静;一路上,他的双目始终半阖着。 彦卿先是横抱着景元走了一段,之后又换成背的,但他个子太矮,景元的衣服下摆拖在地上,没走几步就挂到了石阶边缘上,还蹭了一屁股灰,于是彦卿只得又换回抱的。 一路折腾下来,到了神策府门房时实在是抱得手酸,彦卿把景元放在椅子上,叫人出来接。门房桌上茶壶里剩了点白日里泡的凉茶,彦卿倒了些许,端着杯子喂景元喝了。 彦卿一路上一直担心景元会吐,其实吐了倒也好,省得酒精全被身体吸收了,但他就怕景元吐的时候被呕吐物呛着。但景元乖乖把一杯茶都喝了,中途也没恶心反胃,彦卿心中起疑:莫非将军真没醉? 他有些想试试景元是不是在装醉,但又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以往在军营或黉学里,耍装睡偷懒的同侪有许多办法,最简单的就是喊个狐人过来在那人鼻子下狂甩毛尾巴,但彦卿断不可能对景元做这等事。他托腮观察了一会儿,景元喝了茶,就抱臂靠在椅背上,头垂着,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醒是睡。 彦卿轻轻叫了几句“将军”,景元没应他,彦卿又大了点声音,喊景元“师父”,还是没回应。 彦卿心中一动,轻轻叫道:“老爷。” ——这词是用来称呼当家人的,下人叫得,但伴侣也叫得。彦卿小时候不懂事,白日里照顾他的看护工人这么叫,他也傻愣愣跟着这样叫,待到大了点,知道景元是罗浮将军后,彦卿就不这么叫景元了。 景元还是不应。 门房里死一般的沉寂。 景元的头越垂越低。 一阵穿堂风刮来,吹得彦卿寒毛都立起来了,他心里忽然又生了另一个荒唐的念头:他小时候听说,人会醉死过去,也是仲秋时节,那人在家宴上喝多了,被侄子背回房里,第二日清晨家人叫他不起,进屋一看,才发现尸身都僵了。 他急忙跳起来,伸出食中二指,试探景元鼻息,又将衣领解开,去摸他颈侧脉搏。温热的皮肤下,景元的心脏缓慢有力地搏动着。 彦卿长舒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同时意识到:将军是真的醉到睡着了。他这一番折腾,景元全程像只很听话的大号玩具一般任他摆弄。 他还是有些担心:垂着头睡觉、多容易上不来气啊!彦卿按着景元的肩膀,让他在椅子上向下滑了一截,又帮他把头摆成仰视的姿势,靠在椅背上——这姿势是难受了点,但至少没窒息的风险,彦卿很满意,坐了回去。 景元像是故意作弄他。彦卿屁股刚沾板凳,景元忽然呻吟道:“……彦卿。” “哎,我在这儿呢。”彦卿听出景元还醉得很,连舌头都还大着,想来是稍稍醒了酒、胡言乱语,便哄小孩一样地应了。景元也确实像小孩一样,和他玩接话游戏,反复喊他名字,彦卿没办法,只能一一应了,又伸出手让景元握着,省得将军一直闹他。 片刻后,府里值夜侍卫终于来了。借着月色,彦卿看出那人裤子都没掖好,头发也是胡乱梳的,一看就是睡了一半被叫起来了,他看了眼那人挂在腰间的名牌,暗暗记下——回头得狠狠向将军告状。 侍卫和他一人一边,将景元架回房里,放在床上,彦卿看那侍卫连打哈欠,又有些于心不忍,正好他想和将军独处,索性将那人遣走:“行了,将军由我来照顾,你回去休息吧。” 彦卿关了房门,帮景元脱了鞋袜,又抱他坐起来脱上衣。景元确实醒了,安静地配合彦卿的动作举高双臂,又直起身体方便他脱裤子。 彦卿有些不敢看景元的身体,只得盯着床头柜看,问:“我帮您擦擦身子?” 他等了一会儿,没回应,转头一看,景元自己脱光了上衣,只留一条中裤,躺在簟上,已经睡着了。 彦卿眼睛不住往景元身上瞟,将军经年累月锻炼出的饱满胸肌实在太漂亮了,在暖色的灯光下看起来简直像是画一般,随着景元的呼吸微微起伏着,但他内心又几乎想咆哮:将军您都喝醉了怎么还要耍我玩呢——! 这夜,彦卿在景元房里睡下。因为担心景元睡梦中难受,彦卿每听见打更声便醒来察看状况,断断续续的、睡了又醒,对于习惯了军旅生活的人来说倒不算什么难事。五更鼓角声熄了后,彦卿也有点撑不住了,大着胆子将景元的胳膊拖过来些许,枕在男人肩膀上睡了。 没睡一会儿,彦卿又被吵醒了,这次是景元醒了,直接从他身上跨过去,下床。彦卿脑门疼得不行,想来是之前喝的酒上头了,但景元去沐浴了,淅淅沥沥的有水声传来,彦卿只得努力爬起身。到得浴室门口,他敲了敲门:“将军,我进去帮您吧。” 里头模模糊糊传来一声应答,彦卿推门进去,看见景元一丝不挂地坐在浴桶里发呆,像一只没睡醒的大猫猫。桶里水也没放满,将将没过景元下腹,彦卿把手伸进去一摸,果然是凉的。 他去打了几盆热水浇进去,空气终于有些氤氲,朦朦胧胧的,他也终于不用手足无措、眼睛都不知往哪里看了。他再次伸手试水温,道:“看样子……您自己能行,我就先去睡了。” 景元眯起眼睛,捉住了他在水中的手臂:“不是说好要帮我?” 说着就要把他往水里头拉。 彦卿傻了,他怀疑景元已经醒酒了,但清醒时的将军又决不会无理取闹,他只得道:“那我也得先脱衣服,您别拉我胳膊了。” ——他是完全被景元绕进去了,帮别人洗澡,哪有帮手非要一起光着身子泡水里的道理? 景元笑了笑,松开对彦卿的桎梏,好整以暇地看他的爱徒在他面前脱得精光,彦卿夏秋时节睡觉向来穿的不多,上头一件小衣,下头一条裈裤,三下五除二,很快便赤条条的了。 他背对着景元跨进浴桶里。儿时尚且宽敞的空间此刻却格外逼仄,热水没过肩头,但比水更热的是身后将军的身躯,彦卿坐下后便不敢动了,景元几缕没束起的长发漂散在水中,似有似无地抚过彦卿的后背,他不着痕迹地向前挪了些距离。 “嗳,你想要将军帮你搓背?”景元调侃道。 彦卿信以为真,绷直了后背等待着,但期待中的触碰却没有来临,他有些疑惑地转过头去,却发现景元正伸长了双臂、慵懒地倚在桶壁上,听见水声,微微抬了抬眼皮,示意彦卿过来伺候他。 彦卿几乎不敢呼吸,慢慢凑近了景元的身体。景元白日里没出多少汗,毕竟天气冷下来了,彦卿以掌掬水,为景元洗了脖颈耳后,接着又洗前胸后背,他不敢抬头看景元,只得将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指尖。 景元胸肌挺拔、腹肌分明、手臂线条干净漂亮,像一头蛰伏的雄狮。彦卿只是又看又摸,就有点受不住,脑子里反复想起白日里看的那小说中的描述,性器渐渐立起来了。所幸浴桶很宽敞,彦卿偷偷瞄景元,后者眯着眼睛,一副被他弄得很舒服的表情,应是没注意到他身体的变化。 彦卿偷偷夹紧腿,手上动作一路往下。 景元的胸腹上有不少陈旧的疤痕,但在彦卿眼中,将军的身体是完美的,伤痕不过是一种荣誉勋章。他用手掌轻轻抚过那些痕迹,景元在他的触碰下绷紧了腹肌,呼吸粗重。 水波荡漾中,彦卿双目一眨不眨,他看见景元那处也挺立起来了。 彦卿尴尬地停下手,他痛恨今日景元的沉默。 他们很久没有一起沐浴了,但彦卿知道,景元本是有很多话要说的,两人聊一聊筵席上听来的闲话,八卦一下老将们——他的将军不是一个寡言的人,尤其是与他独处时。他既是他的长辈,也近乎他最好的朋友,良师益友,形容的就是景元。 但今日将军沉默异常,彦卿知道他是喝醉了,但他快忍受不了这情形了:景元不说话也不动作,放松地仰躺着,修长健美的双脚叉着搁在他身体两侧,而他跪在浴桶里,面对两根挺立的yinjing,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他无法一走了之,那个醉死家中的旧闻像秃鹫一般盘旋,更何况景元看起来真的无法照顾他自己。 彦卿偷偷观察将军的样子,又看看那根不疲反翘的大家伙,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将他的一双手环绕在了景元的下体上,热水从他的掌心与景元的yinjing之间涌出,他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揉搓景元。他的记忆没错,和他相比,将军那里确实很大,但也许只是他自己尚未发育完全;彦卿单手握得都有些困难,那青筋虬结的玩意儿摩擦他的虎口,血管一跳一跳的,像是活物,又像是凶器。 水很热,景元也很热,彦卿弄了没几下,又有点怂了:景元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默许?亦或只是不清醒?他不知道。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像给自己处理时一样,用手指毫无章法地揉弄guitou与柱身,暗暗祈祷将军赶紧释放。 就在他试着将包皮拉下来,用手指直接触摸前端的guitou时,景元闷哼一声,突然开口问他:“彦卿,谁教你这样做的?” 景元听起来完全醒了!彦卿瞬间僵住,他的手还放在景元的阳具上,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战战兢兢看向男人。 景元的刘海有些湿了,一缕一缕地搭在额前,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趣事一般,似笑非笑,微微侧着脑袋,低头看彦卿那双还握着他的可爱的小手,又看了看面如土色的小家伙,说:“性教育——我说过要检查你的功课,不合格。” 彦卿面无血色,嘴唇颤抖,惊疑不定,像是没听懂景元说什么,呆呆地看着他:“……唔?” 景元张开臂弯示意:“过来。” 彦卿还是没动作,跪在他面前,轻声问:“您没生气?” 景元不答话,伸长手臂将彦卿抱进怀里,两人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的那刻,他几乎舒服得要呻吟了。怀里的彦卿纤细温暖,薄薄的肌rou与少年特有的身体气息让他的下身又挺立了几分。他右手将一粗一细两根圈住,左手从后环绕住彦卿的身体、挟着腋下:“你那样弄,天亮了都射不出来。——自己挺腰动动看?” 彦卿双颊飘红,害羞不已,他颤声道:“……那您教我。” 他努力地伏在景元身上,挺动腰肢,用自己的阳具cao将军的手掌,两人上身紧贴着,温暖光滑的肌肤彼此摩挲。景元掌心亦布满了薄茧,彦卿又爽又疼,不住小声呻吟。叫了几声,他忽地又害羞起来,不禁用右手手背捂住嘴,左手仍勾在景元脖子上。景元见他快滑进水里了,便换成一手托着彦卿的屁股,主动举着他往自己身上送,另一手仍握着两人的yinjing。 彦卿快疯了,景元硕大的阳物紧紧贴着他的,又硬又烫,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玩意儿一抖一抖的。他稍退开点,低头看水中,景元的手缓慢地圈着两人taonong,一大一小两根很亲密的样子——将军在帮我自慰,这一画面极大地刺激了彦卿。射精时,他忍不住将脸埋在景元颈侧,低声啜泣,脑子里像放烟花一般闪个不停:“……这太刺激了……师父,彦卿不行了……” 景元松开彦卿的阳具,改为双手托抱挂在他身上的彦卿,安抚地拍他的后背。 片刻后,彦卿渐渐缓过来了,他坐直身体,伸长手从木架上拿盆,将脏水舀了去。 回味一番,他现在觉出景元对他的纵容来了,有些美滋滋的,脸上也有了血色。他想起刚刚两人肌肤相贴、毫无隔阂地抱着很舒服,伸手又要搂景元脖子,想要再温存一会儿,却被后者一掌挡了回去。 景元示意他低头看:“教完你了,现在是考校时间。” 景元语气平常,像是无数个练习剑术的下午,他教完彦卿一套剑法,站在树荫下看他练习,当暮鼓声遥遥传来时,景元就会这么说。 彦卿听懂了他说什么,本来就红扑扑的脸蛋更是涨得通红。景元拉着他的手向下,去摸他尚未释放的那东西。先前彦卿以为他醉到睡着时胆大得很,主动用小手弄他,现在倒是一副害羞样。景元牵着彦卿的手指,让他四指并拢了、环住大人的阳具,他再用手掌裹住彦卿的手,按照他自己喜好的节奏,肆无忌惮地上下撸动起来。 彦卿毫无技巧,任凭景元动作,景元将手放开时,他也只是遵循着先前的样子,慢慢taonong柱身。景元道:“动作再快些,手握紧点。” 彦卿是个很聪明的徒弟,床上床下都是这样,他心领神会,手上加快了速度,引得景元低声喟叹。彦卿把这当作鼓励,又听从景元的吩咐,间或用掌心摩擦前端,间或用手指逗弄下面的囊袋,景元夸奖他:“好孩子。” 彦卿心里开心得要命,先前景元帮他弄出来时,还是感官上的欢愉多些,现在服侍景元,反而是心里更满足些。 换到早年,这生疏又青涩的手法,纵然彦卿是他心悦之人,也得花上个把钟头才能把景元伺候满意了,好在自从收养了彦卿,景元身边再没有过别人,年纪上来且忙于政事,深夜里起了性致,他只是匆匆用手打出来了事,扯了布擦干净腿又坐回案前看折子。彦卿这不熟练的模样对他来说正正好——这不,彦卿刚要抱怨手都摇酸了,景元就闭着双目、低吼着射在了他爱徒的手上。 彦卿摊开被磨得发红的手掌,水流冲走了污糟的体液,他缠着去抱景元,景元伸手搂住他,感到小家伙又硬起来了,戳在两人的小腹之间,他问:“又想了?” 彦卿羞得不行,但还是小声在他耳边给予肯定的回答。浴桶里水都快凉透了,景元像抱小孩一样,双手托住彦卿屁股,抱着他起身。起身时,景元仍有些宿醉少眠的眩晕,但他极力稳了身体,免得怀中的人察觉。水顺着两人光裸的身体滴了一地,景元没心情收拾,从柜子里取了浴巾随便揩了揩,把彦卿裹好、抱着回屋了。 天已蒙蒙亮,朝早的寒意从没阖严的窗间刮进来,吹得二人都清醒了些许。 景元把赤身裸体的彦卿放在床上,他内心有许多不可言说的念头。但他起身去穿了衣裳,又去关窗,拂了那些腌臜念头,他背对着彦卿道:“现下你学会了,自己回房去弄。” 边说他边唾弃自己的虚伪。 彦卿没声音,景元站着等了一会儿,以为彦卿睡着了,便去浴室把狼藉稍收拾了。再回房一看,却发现彦卿正趴在床上哭,肩膀一耸一耸的,泪水已经淌了一枕头。这让景元想起彦卿小时候哭鼻子,也是这般不声不响的,生怕吵到他。 景元顿时心软了。 都说男人射完最脆弱,彦卿还是头一次,加上又被灌了那些黄汤,景元想着,坐下来为彦卿揩了眼泪,安抚道:“好了好了……一次帮你,哪里能次次帮你,和我胡来久了,相好的姑娘哪敢要你?” 彦卿止了泪水,断断续续道:“……我又没相好的姑娘,我根本不喜欢姑娘。” 闻言,景元怔愣片刻,他先前怀疑彦卿和那来自曜青的云骑小姑娘暗生情愫,看来是他误会了:“相好的小子,相好的人,都一样。” “我……!我反正没有相好的人。”语毕,彦卿别过脸去,又继续哭了。 他心里难受得不行,但又没办法向景元解释。将军实在太残忍了!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浴室里那出格又荒唐的行为只是泡影,酒醒了就该回归正常,但不必前一秒还抱着他,后一秒就要赶他走,还说得那样好听——“你学会了”,就好像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师徒间的教学一般。身旁景元也不说话,估计是觉得他不可理喻,这让彦卿更难过了。 哭着哭着彦卿有些疲了,又不想打扰景元休息,揉了揉眼睛,下床在床头柜里抓了件景元的薄衫披着,这就要走,被躺着闭目养神的景元拉住手腕:“上哪里去?” “回房去——不是您赶我走的吗。”彦卿脾气有些上来了。 景元也听出他语气间的怒意,求饶道:“好了,你哭成这样,哪里敢让你一个人待着,马上卯正了,就在我这里睡吧。” 彦卿又趴回去。 他睡不着,心里郁结难抒,压着一团火。辰时未到,神策府里向来安静得很,他听景元的呼吸声就知道,将军也没睡。 果然过不一会儿,身侧的景元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你以后不会有相好,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这事做得做不得,你我都清楚。” 景元翻了个身,睁开眼面对着彦卿,继续道:“……先前是我错,更不该带着你一并犯错,是我向你道歉。天亮后,咱们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 彦卿心中一动,也翻身面对着景元,问:“您与我并未婚娶,男子之间相互纾解,在云骑军中更是寻常,何错之有呢?” 景元沉默不语。 彦卿眼中还噙着泪,熹微晨光间,他双眸明亮,一眨不眨地看着景元:“何况,我是想和将军过一辈子的。” 景元呼吸微微一窒,反驳道:“小孩子家家,说什么一辈子,你才多大?游鹿鸣麑、雏鸟离巢,都是天经地义。你……人一辈子很短也很长,你以后会遇见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不再囿于罗浮小小一方天地,那时候,你也就不念着和将军过一辈子了。” 彦卿登时怒了,赶他走是甚么意思?他道:“将军!您不能这样!每次和我讲道理时就说我不是小孩子、让我懂事,反驳我时又拿年龄压人——这太耍赖了!” 景元被说得一怔,笑道:“还真是。” 他心想,这习惯确实得改了,省得过几年彦卿都加冠了,他还把彦卿当成懵懂少年看待。但景元很难不这么做,这是他的小孩,他很难不把彦卿放在一个需要他指导与保护的位子上,多年习惯早已成了自然。 彦卿见景元陷入沉思,心知有些话天亮前不说,也许以后再没机会说了,一颗心跳得快从喉头呕出来,他急忙道:“您说的话有几分真心,彦卿不知;但彦卿对您说的每一句话,从来没有半分虚假。” 彦卿目光熠熠看着景元。 景元几乎有些被灼痛了, 朝早的清冷艳阳斜斜透过窗棂照进屋内,他稍稍挪开视线,没有直视彦卿:“我的意思,你也应当是知道的,你向来是个聪明的小孩。”思及此,景元不禁笑起来,接着道,“乞巧节送你那口剑,你睡觉都要抱着——别告诉我,你没看过玉珌上雕的是什么。” 闻言,彦卿禁不住浑身颤抖,双目发红,景元知道这是已经看过了的意思,便伸手将他慢慢搂进怀里,让彦卿贴着他温暖赤裸的身体。景元用手掌抚摸彦卿的后脑脖颈,彦卿这才渐渐安定下来。 他温柔地叹道:“但刚刚与你说这些话,我又何尝不是真心的呢?天行有常,你在罗浮长大,各族间为何鲜少跨族恋爱、通婚,你不该不明白个中原因。” 彦卿脸埋在景元胸口,声音闷闷的:“我不管这些,哪天我要是死了,您念着我,那就把我埋在后院那棵枣树下,您要是不念着我了,又有了别人,那就找艘星槎、把我的尸体送得远远的,也省得扰您清净。” “又有别人?我先前有过别人?”景元调笑道。 彦卿想起景元的日记,心里愤懑,但又无法言说,毕竟他自己偷窥在先,只得赌气道:“您有没有,您自己心里清楚。您活了这么久,我又不能要求您守身如玉。” 景元正要开口解释,彦卿打断他:“您别解释,我不想听,都是过去的事情,人都不在了,和我有甚么关系?” 这话刺痛了景元。他想起昔年旧友,爱恨情仇,心中不禁一片悲哀,不知彦卿从旁人那里胡乱听讲了些甚么,来日有机会还得问清楚。但现下不是好时机,他把话题引回去:“你我师徒一场,来日谁先走了,不过哀恸几日,但还没有谁离开了谁不能活的道理。但这袖子要真断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百年后我忍心丢下你一人孤零零在这世间?你又忍心让我做一个老鳏夫了?” 彦卿不出声:“……” 景元知道他说中了彦卿的心事。就像彦卿知道如何准确刺痛景元一般,景元也清楚彦卿的恐惧与弱点。 但他毕竟是大人,彦卿能置气,他不能失了风度。景元担心又把人说哭了,把彦卿从怀里捞出来看他表情,发现人只是有些闷闷不乐,撅着小嘴,便把彦卿又按回去:“何况,世间亦有伦常,我没有所谓,但罗浮——乃至整个仙舟联盟会怎么看待你?” 景元犹豫片刻,继续开口道:“他们会说你爬了我的床,睡了我的人,你所有的天才、功绩都将荡然无存,只是你我关系的点缀。” 彦卿被说得烦躁,在景元身上不住蹭:“我不管这些,我就在乎您怎么想的。” 景元不想逼彦卿太紧,反正话已经说开了,来日方长,只道:“等你长大些,想明白这些事情,好好回答清楚了,对自己有个交代;而不是一味说什么你‘不管’,那时我们再继续也不迟。” “好,您说话得算数。”彦卿求的就是景元一句话,一口答应。 “好孩子。”景元摸了摸彦卿的头,就像彦卿儿时练完剑跑来向他讨夸奖时那样。彦卿蹭他蹭得一头乱发,景元帮他理了理,发现彦卿已悠悠入睡,想来先前情绪大起大落,现下终于能安心。 景元入睡前看了看外头,天已经大亮了。 那日,景元的日记里这样写: 师父,我还是犯下了那个错误,但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