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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医我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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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蔓延到她的下颌和耳后,密密拥在一起的两人身体都是软的,像蛇,像橡胶,融在一起,像热带雨林里下过了一场雨。连周含章的声音也变得一样稠黏:“我没有恨过你。”

    “你回来了,”他说,“我……”

    他又哽住,眼泪沾在她的皮肤上,说的话好像也只有自己听得懂:“我又难过,又高兴。我……我变得怪怪的。”说完,他以为殷见群会笑话他,但她并没有。

    她的手仍贴在他的颈后,指腹缓慢地揉捏摩挲那块软rou,是一种有效安抚爱宠的节奏。周含章被她的呼吸密实地包围,天罗地网般。

    “你听着,殷见群,”周含章非常认真地说,“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某种程度上周含章是个很诚实的人——比她要诚实太多——那样赌咒的语气如不顾一切的赤诚,听之令人悚然,但她相信了,她满意了。不如说她想要的就是这样血淋淋的剖白。殷见群便以同等分量的认真回答:“我知道了。”

    他听懂了,眼泪变得收不住了。殷见群用手指去擦,擦得他满脸狼狈,于是她改用袖子,两人额头相抵,她边擦边忍不住笑:“傻子,怎么还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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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含章仰头向她索吻,缱绻似是怎么都填不满。不似方才仿佛确认自己生还般的热切,而变成一种近乎痴缠的厮磨,两边的心跳就像对擂,两座同时爆发的火山,岩浆缓慢地流淌,却雷霆万钧,势必要把对方吞没。

    亲吻微微错开,某种久未进食的饥饿被唤醒,以及与之相伴相生的其他欲望,缓慢地和即将成疾的思念融合。周含章吻她的脸颊,她的手心,然后到她的耳后,据闻是动物向异性散发费洛蒙的位置。他伸出舌头去舔,微咸的味道,在舌头的后段化成让人欲罢不能的甜腻。殷见群自身就是最致命的催情药。

    殷见群的喉间发出雌兽的咕噜低鸣,沿着他衣服的纹理触摸他,力度大得几近搓揉,然后像蛇般灵巧地钻进去,贴着他赤裸的皮肤,腰腹,肋骨,以及前胸。她很快找到胸前的那点突起,抵着拨弄这让周含章动情的开关。

    “记得吗?我说过要在车上干你。”殷见群很轻地说。

    ——当然这种话无论听几次都很难习惯,只是好久没听见她说,连带着羞耻夹杂快感的记忆被勾起,周含章的脸变得很烫,胡乱地“唔”了一声,去亲她好让她不要再说,又好像是一种催促。

    殷见群的手慢慢往下摸,周含章只觉从小腹开始绷得很紧,欲望被牢牢地禁锢住。禁锢本身也孳生更多欲望。

    “怎么还把自己锁着?”

    “我在等你把我放出来。”

    “我要是不放呢?”

    “有本事,你就一直锁着我。”他说,用一种不要命的语气。

    她抓住他的头发,牙根很痒,想咬住他的皮rou将他拆解入腹。这时远处的几束光透过车窗被抛了进来,迷了殷见群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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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来救他们。

    他们从副驾驶的车门下车,就听到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传来,遥远而略带飘渺的。下车后他们才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车身上全是划痕,在数次撞击后车头处出现好几处凹陷,一辆好好的车此刻就像一张被揉皱又草草摊开的纸。三分之一的前轮陷进了泥里,林子里胡乱生长的鬼爪似的寄生藤绞住轮胎不放——也许是它硬生生把车拉停,最终企图要把它拉到地底下的世界。手电筒惨白的灯光近了,把车更是照得嶙峋可怖。

    殷见群很沉默地看着这辆车,她没有想到它会变成这样。

    “上次我看见这样的车——”年轻些的交警啧了两声,“你们可算捡回了一条命。”

    周含章的手背碰到了殷见群的,很凉,他牵过去,他用自己的手心去渥热她。

    另一个年长些的交警说:“这有什么,没着火就没事。以前有一次啊,不止是车,还有里面的一家人都烧成了骷髅!”

    这话自然起不到什么安慰的作用,顶多是过劳的人的胡言乱语,几乎叫人发笑。殷见群把证件递过去。

    “怕是要报废了。有买保险吧?”交警对着执法记录仪说,脸侧向殷见群那边。

    殷见群点点头,没有说话,神情在灯束的晃动中明灭不定。她握着周含章的那只手紧了又紧,他侧过身靠近她,顺势把照到她身上的光挡去大半。

    他们蹒跚着互相扶持着沿着被碾过的路走出树林,这条小路也挤满了车,行进极其缓慢,他们见到那辆几乎和他们相撞的大车车头窜出了路面,斜斜地截断了一个方向的车道,被引导来这条小路的车又进了个死胡同。

    好不容易到了救护车前,车上已坐着一个额头上缠着绷带的年轻人,看见他们后一脸紧张的神色,便是那辆大车的司机,事发时他也吓得不轻,头撞到了车窗上,始作俑者身上的伤反而更重些,反而问他们:“你们没事吧?”

    殷见群说:“谢谢你报警。”顿了一下又说:“我们没事。”

    医生在一旁说:“哪里会没事,检查了才知道。来,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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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后半夜才回到家。周含章问她要不要洗个热水澡,她点点头,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全身冒着热气出来,穿着他学生时代穿过的大T恤。周含章拉着她让她坐在床上,帮她把头发吹干。她一直木木地低着头,让人惴惴。她的头发干了,像一个绒绒的毛球,摸起来连自己的心脏都变得软绵绵的。周含章拨开她的头发好让她的眼前不再被遮住,看见她定定地望着他发呆,迷茫地。

    “群?”周含章叫她的名字,自然地,她眼里便有了神,像灵魂被唤了回来,他问,“你在想什么?”

    “我们是活着还是死了。”

    “当然是活着。”他复述医生最后对他们说的话,带上一点海城的口音,想要逗她开心,“‘毫发无损。’”

    “明天怎么办?”殷见群突然问,有些苦恼的样子,“车没有了。”

    “打车就好了,本来也是这个样子。”他又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可是天都亮了。”她说。

    现在苦恼又回到了周含章的脸上。她突然笑起来。他好像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