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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力道却牵上了胳膊,如触电一般的温热传来,惊得他一下子近乎粗暴地甩开了手。掌柜的没有走出来,情急之下,他是伸长了上身直接跨过那道宽阔而厚重的玻璃柜台唐突的一把拉住了他。“等等!”他在身后说,“没错吧,你是叶粼。”叶粼只得转过来。“你真的,不认识我吗?”掌柜的的语气挺认真,不像是玩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很奇怪,有时候他会很害怕和人直视,但有时候却完全不害怕。叶粼望着掌柜的的眼睛。他的眼睛可真漂亮,黑白分明,很干净,也很安静,不像自己,叶粼想。他抬起沉重的眼皮,想自己的眼睛里一定充满了浑浊的血丝,像泥地里打过滚的黑猩猩。只是那双眼睛微微晃动着,凝视着自己,一瞬间让他忘却了自惭形秽的羞耻感。“你是...徐风。”思绪一时间被那双眼睛所虏,飘到记忆的深处,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吐出那个名字。对面的人满意地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与他的笑脸不同,叶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叶粼下意识地想应景地扯出一个笑脸回应徐风,但是看着他的脸,却怎样都无法那样轻易地笑出来,只是保持着沉默,用挂着重重黑眼圈的眼睛,看着他。无言的凝视保持了两三秒,直到屋内的牌友不耐烦地叫徐风,“好了没啊?收个钱这么久?”被这突兀的一声唤回神来,叶粼好像终于找到了脱身的理由。“你忙,我先走了。”匆忙间丢下这句话,甚至没等徐风的回应,轻轻挣脱了搭在自己手腕上的另一只手,叶粼匆匆的走了。徐风的手尚停在空中,只是牵的人走掉了,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姿势。叶粼转过巷角,眨眼间就不见了。徐风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巷,什么都来不及说,觉得他好像刚刚才和叶粼重逢,转眼间又失散了。叶粼觉得头脑有些乱。本来胃里传来的阵阵疼痛和时隐时现的头痛已经让他无法思考,而突然出现的徐风,搅起了久远的回忆,像满布青苔的土地被粗暴地翻起,一地狼藉。原本稍稍平复的刺痛又翻涌起来,叶粼勉强快步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捂着肚子靠在了巷墙上。想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深深的地方去。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重叠着,脑中犹如千斤重,压得他无法呼吸。回家。想回家。什么也无法思考的时候,几乎是本能地这样想。叶粼要紧了牙关,跌跌撞撞支撑着走向了回家的小道。那座石头房子和记忆中没有两样。要说有什么区别,只是变得更苍老了,它虽然还立在那里,却像苍老的老人一样摇摇欲坠,可叶粼不在乎那些。这栋摇摇欲坠的老房子,是他最后的容身之地。叶粼几乎是撞在门上的,他吃力地抬起眼,可能因为低血糖,眼前黑乎乎的,黑暗的尽头是精光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努力地辨认,眼前才模糊的出现了一把横亘在双开木门前的老式锁,上面布满了铁屑,他一把抓上去,手指间挂满了蜘蛛网。房子上着锁,而他没有钥匙。叶粼绝望了。那股绝望几乎是一瞬间喷涌而出,让他鼻子一酸,眼睛湿了。他好久没有哭过了,有时候很难过,眼睛却很干涩。而感受着满手的灰尘和蜘蛛网,干涩已久的双眼却一下子抑制不住地充盈了湿润的泪水。他不管不顾地绕到了旁边的窗子外,几乎是拼尽全力撞了上去。窗子发出刺耳的噼里啪啦声,玻璃碎一地。叶粼像失去理智的疯子,胡乱的扒拉掉卡在窗框里的碎玻璃,手脚并用,不管不顾地爬了进去。屋内很暗,只有一点微弱的天光,但是对叶粼来说刚刚好。他都来不及多看一眼暌违已久的家,只裹紧了衣物,和着满室的灰尘,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终于如愿以偿可以不管不顾地陷入昏迷一般的深眠。☆、第9章徐风的棋牌室一直持续到深夜。岛上的生活节奏慢,娱乐活动也不多。光是开在小杂货铺里的一张四方小牌桌就足以消磨掉村民的许许多多个日日夜夜。徐风送走最后一拨牌友,才终于合上门板关门打烊。杂货铺里有个木质小楼梯,上边有个不大的小空间,徐风就住在那里。原来的家现在租出去了,搬空了家具给人当仓库使,因此他也好久不回去了,虽然从杂货铺回家,不过五分钟的路程。合上最后一片门板,从小巷子里看,这片路应该是一点儿光亮都没有黑漆漆的了。门里边,本来就昏暗的顶灯也关掉了,只剩下一个可怜巴巴的小吊灯,映着人走茶凉、散乱着麻将和瓜皮果屑的小牌桌。每天都会迎来的最后收拾时间,徐风静默无言地收拾着桌子,不知怎么的今天有点心神不宁。不对,不应该说不知怎的,应该说他心知肚明。因为叶粼。他想联系他,却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看到他的时候只是惊讶,根本没来得及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知道的不止于此,自从不知道多少年前叶粼去岛外读高中起,他们见面的次数就变得寥寥无几,后来干脆就失去了联系。不知道的东西太多,盘桓在心头。然而最让他心神不宁的,是叶粼苍白的脸色。叶粼和小时候比起来,变了很多。小时候他也寡言,沉默,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但偶一抬眼,总是有一点光亮若隐若现。而今天的他,眼神里只剩下空洞。徐风回味着叶粼那幽深而黑暗的眸子,像是从深渊里透出的一双眼睛,令人生寒。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叶粼。终于收拾完了屋子,徐风上楼,如往常一样一歪身子倒在嘎吱作响的窄床上,手枕在脑下。他本想如往常一般,洗漱,然后上床,就着昏暗的橘灯发一会儿呆,然后睡觉。勉强躺了一会儿,徐风像突然诈尸一般从床上弹起来,顺手勾过椅子上的外套噔噔噔的下了楼。走在人影寥寥的大街上,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激了个透心凉,徐风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此时他正身处一片漆黑的街道,前边没有一个人,后边也是。岛上一般到了晚上八点,路上就没有人迹了。店铺也关门,一整条长街只有一杆孤零零的路灯,灯盖歪着,灯光灰暗,苟延残喘,只能照亮脚底下一小块沥青路。徐风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