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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老姜,老姜!”易一和程斯思都有分寸,从不进长辈卧室,但这时候顾不上许多。从门口跨入,程斯思胡乱猜测,“难道是龙?龙暗算师叔祖?”姜焕干咽唾沫,打开外放。“……我这几天把宣昶泡茶的水都换成源头水。”程斯思大惊,易一也愕然抬头。姜焕心烦意乱,“我上次喝了那水控制不住露出原形,我以为他顶多像我一样,他是人没原形……”他被宣昶整得太惨,被全世界当成怀上了。弄到源头水就自己留了一部分,想着让宣昶喝了,过两天屁反应没有,扳回一局,问他你要不要好好养胎。没想到——易一和程斯思守在床边,想责备他,但是毕竟是师父,这时候说不出口。宣昶虽然不再剧痛,但猛然法力失去大半,身体就像被吸空,也说不出什么,只握住姜焕的手。轩辕说,“我媳妇……好些了,我摸到她肚子里……她肚子里……”姜焕的手压上宣昶小腹,那里依旧平坦,没有动静,他心还没安下来,掌下就有了微弱的胎息。他以为是错判,可是一次,两次,三次,那振动虽微弱,却越来越清晰。轩辕彻底慌了手脚,“我媳妇有了……怎么办,她真的有了,这怎么办?”姜焕脸上都是惊骇悔恨,下意识与宣昶对视。宣昶的眼睛却像平静的水面,幽深平静,他也感觉到了姜焕感觉到的东西。他们两的动作神情和电话里轩辕的话语足够说明一切。易一心里巨石咚地落下。身边却真传来“咚”一声,程斯思喃喃,“师叔祖可能有了……”大张着嘴一屁股摔到地上。41十二第一届“老婆怀孕了”非人类远程交流研讨会正式开幕。宣昶那边终于稳定下来,姜焕把所有人带离卧室让他休息,到院子里视频通话。轩辕的背景让在场其他人和妖沉默。画面上,他一颗大头,背景是瓷砖,后面还能看见白色的搪瓷水箱和卫生纸架。“……你在马桶上?”轩辕压低声音,“我老婆说我大惊小怪,叫我别出现在她眼前。”他就缩在卫生间里,坐在马桶上视频。姜焕烦躁,“那个水居然是真有效。在女的身上有效就算了,对男人也有效。”程斯思小声,“师叔祖只是喝了几天水,您可是在水里游过泳,怎么您就没怀上……”姜焕怒笑,“你洗澡专门大张嘴喝水?”易一考虑现有情况,慢吞吞说,“赵女士好像没像师叔祖这样被肚子里的,就算是胚胎吧,吸取法力,变得虚弱。”姜焕呵一声,“那要她有法力才行,她就是个凡人,上哪来法力吸?”程斯思瞄眼师父,这可是个动不动要爆炸的汽油桶,他加倍小心翼翼,“我个人感觉啊,好像喝这水怀上的,男性比女性凶险,有法力的比凡人凶险。”姜焕说,“有话直说。”程斯思说,“人类女性怀孕,那就是一场胎儿和母体争养份的战争。不管这个胚胎怎么来的,怀孕的本质不会变。有没有可能,就是母体是凡人,胚胎就争争养份;母体有法力,胚胎就连法力都要抢。母体越强,胚胎也就抢得越凶猛。”视频通话里静了静,易一说,“我认为这个假设可以成立。”程斯思踟蹰几秒,继续,“如果这样,我们要考虑,这胚胎师叔祖到底生不生得下来,参考人类的话,什么妊娠糖尿病……会不会有长期的、不好的影响。还有就是,万一,我是说万一,能怀到瓜熟蒂落,他混有龙血,怀多久才算瓜熟蒂落,到时候这又要怎么生,直接剖腹?”他说的姜焕都想过,只是涉及宣昶,心思太乱,拿不出个章程。轩辕说,“上古水族,确实雄性也能生。雄性生子比雌性凶险,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是听说过,你们也该听说过。鲧不就是剖腹生子么。”鲧读作“滚”,是一个相当有名的传说,就是时间太早,易一和程斯思才几百岁,姜焕也就不足两千岁。轩辕最早的记忆来自于周幽王,但那也只是周朝。先有夏再有商再有周,上古水族活跃的时期远在中国第一个有记载的朝代夏朝之前。夏朝的第一任君主是禹,就是大禹治水的禹。鲧是禹的父亲。鲧的传说故事主要来自,里说,人间遇上大洪水,尧让鲧治水,鲧盗来息壤,息壤入洪水就变成土地。他用息壤堵住洪水,但洪水怎么能堵住。历时九年,还是没能治理洪水。就被尧怪罪,被“殛”于羽山。“殛”到底是怎么杀现在还没有个定论,总之说,鲧死了以后,“腹生禹”。其他典籍有记得更详细的,有说他死后身体三年不腐不朽,为了防止生出个什么精怪,祝融用吴刀把他剖开,剖出了禹。当禹出生,鲧的尸体就化为黄能,一种三条腿的大鳖,投入羽山之渊不见了。大禹治水,鲧生禹,这些故事姜焕以往从没觉得有正视的必要。但是现在,宣昶有上古水族血统,他怀上了,姜焕一想这故事里的细节,禹可是鲧死了才生的,脸色不由阴沉。鲧是上古水族,黄帝的玄孙,他怎么那么容易被殛了?跟束手就擒似的,也没弄个怒撞不周山之类的垂死一搏。代入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因为被胚胎吸掉大部分法力,才那么轻而易举被杀。赵女士是个凡人,疼了一阵子,现在状况良好,躺在床上看网剧,盘算着第几个月开始请假不上班了。宣昶可是一直没好,法力被吸掉大半,还不知道继续怀会糟到什么地步。涉及宣昶,姜焕根本不必做抉择,他言简意赅,“这个胚胎不能留。”但怎么弄掉?去医院肯定不在选择范围内,姜焕也不能现在就剖宣昶肚子。他无论怎么样都下不了手。程斯思说,“落胎泉是不行的,落胎泉对应子母河水。只能查查摩梭族传说,看源头水有没有对症的药了。”姜焕心情极差,只能应付几句。程斯思和易一见状不多打扰,告辞回去。姜焕在卧室外站住,脚步如同灌铅,生了根再动不了。一门之隔,却不知道怎么进去见宣昶。这件事都是他弄出来的,想整宣昶一把,没想到会是这种后果。本来是个玩笑,到最后却成心口一根针,一块巨石。姜焕头一次不知如何是好,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宣昶在叫他,姜焕的身体比头脑反应得快,推开门,再想回头也来不及。他走到宣昶床边,脸色像一块铁板,英俊森冷。姜焕坐到宣昶床边。“对不起。”他活了这么多年,只对宣昶真心实意道过歉。宣昶说,“算是报复回来了?”姜焕无话可说。换个人这么说,那是故意刺他的耳。但是宣昶平铺直叙,他们在一起太久,太了解彼此,宣昶没有责备的意思。可越是如此,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