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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收网

    三日后,魏尧那送来了准信。燕云歌与萧和相视而笑,确定鱼儿已经咬钩,他们眼下要做的就是等,等最好的时机收网。

与此同时的御书房,承明帝听闻已经安排好一切,命人招来了几个儿子。

“春光正好……”承明帝低声道,“朕突然想出城走走了。”

太子心中转过几个念头,谨慎的没多话。四皇子不知其中深意,积极进言:“儿臣以为,春光明媚正适合开展春猎。”

承明帝点头道:“你倒是与朕想到一块去了。”

四皇子得了夸奖,更积极献策:“儿臣与太子哥哥也许久没有较量,不如趁此比一比,看谁猎的动物多,到时候第一名由父皇给个头彩。”

承明帝感叹一笑,“也好,太子最近忙着江南收粮的事情一直未得空休息,借此机会放松一下也好。”

“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儿臣不觉得辛苦。”太子从善如流说道。

“白侯过不久就要回封地……”承明帝眼中杀机转瞬即逝,他说道,“此行叫上白侯一起,朕再带上你们兄弟几人,还有公主们,还有……一些股肱大臣们,听说国公府的柳毅之疯病也好些了,让他也去。”

太子心头一紧,父皇是想趁此机会,出手了结了白容?父皇是想借谁的手?柳毅之?还是顾行风?

承明帝看向八皇子,眼中多了几分慈和,“好孩子,你最近的身子刚有起色,此行也过去热闹热闹,与几个兄弟一起较量较量。朕还记得你小时候骑射很是不错,就连先生都夸你有天资。”

八皇子自然不敢违,垂首就道:“儿臣遵旨。”

承明帝满意的点点头,留了太子问了些江南收粮一事,让其余几个皇子先回去。

白容接到宫里的旨意后,冷笑不断,一切都如苏芳和燕云歌设想的那般发展。

皇帝终于对他出手了。

五日后,承明帝辞别百官,带着皇室宗亲们,浩浩荡荡的出宫往行宫去了。

此行除了几个文武大臣,几个皇子公主,后宫中除皇后伴着圣驾,其他妃子一个没带。

燕云歌坐在马车上,倚在软枕上撩起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摇摇头小声道,“不知情的人会以为皇后圣眷正浓,或许明里暗里都在嫉恨她这次陪驾,却不知道这恩爱面具背后是怎样的歹毒心思。”

白容低头看着各路消息,头也不抬道,“宫里早有传言,皇上想改立梅妃为后,要不是忌惮着会让叶家死灰复燃,怕是早就动手了。”

燕云歌笑了下,把车帘放好,道,“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对梅妃,又能有几分真情。”

白容抬起头,想了会道:“皇帝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凡人都以为九五至尊没有得不到的女人,所以用不着哄女人欢心,却不知,皇帝反比多数民间男子更懂得情调。再加上身份的加持,入了宫的女人少有不对皇帝动心的。可是这么多年,咱们这位陛下还真就只在梅妃那放下过身段,偏梅妃没给过他好脸色。”

燕云歌冷笑了声,这不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想要么。梅妃大概也是知道这点,所以这么多年盛宠不衰。

燕云歌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打转,问了白容京里可有什么最新消息。知道皇帝此行要动手,白容一早做好准备,京里的府邸,封地的人马,他全布置妥当。能兵不血刃是最好,不然他也不会束手就死。

白容将新得的几个消息,挑重要的分给了燕云歌,问道,“太子江南收粮一事,你怎么看?”

燕云歌没说话,仔细看完了消息纸才回道:“这事不好办,办的好是为太子铺路,办不好就是个无底深渊。”

白容皱眉,两人目光交汇。白容低声问道:“怎么说?”

燕云歌想了想,轻声回道:“收粮很容易造成百姓恐慌,以为朝廷要打战所以囤粮,到时候米价狂涨,受害的反是底层百姓。但是办的好的话,用中等价囤上等米,日后一旦发生灾荒,就是太子收复民心的机会。”

白容沉默片刻,问:“我们要不要插手?”

燕云歌笑了下,“侯爷不是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白容被噎了一下,小声道:“本侯随便问问。”他又想到这次计划,忍不住问:“你就这么确定魏尧不会反水?”

燕云歌坚定说道:“我信得过他。”

白容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本侯信不过他。”

燕云歌皱眉,“侯爷,用人不疑。”

事已至此,疑心只会生暗鬼,没有意义。

白容眯起眼看燕云歌,突然觉得自己问的多余了。这个人成竹在胸,怕是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在内了。

他依旧怀疑,她一定要求此次行动的人是魏尧,是存了什么私心?

只是明摆着是个死局,她又有什么办法能救魏尧脱困?

白容不禁好奇起来。

一行人走了足足有一天,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此次春猎的行宫。

白容腿伤还没有恢复,走路依旧靠人搀扶。燕云歌也不避嫌,她此次的身份是他身边的家将,自然形影不离。

教燕云歌意外的是她在八皇子身边看见了苏芳和赵灵的身影,苏芳是白容派给八皇子的,倒没什么。奇怪的是赵灵,竟然能取信八皇子让他把她带在身边。

可惜找不到接触的机会,两人互视几眼,默不作声。

到了行宫,众人安置下来后便是热闹的晚宴。

晚宴过后,白容在燕云歌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宫苑。

这间宫苑的位置十分好,地方距皇帝的主殿不远,却又足够幽静,有什么风吹草动,保管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白容在宴席上饮了些酒,头有点痛,揉着脑门说道:“本侯第一次坐以待毙,竟然还有些不安。”

燕云歌坐在旁边,手里捧着兵书,微笑说道:“侯爷想错了,我们早就先发制人,那头的人才是坐以待毙。”

白容顿了下,苦笑道:“本侯为了避嫌特意将腿摔了,就是想躲在京里不出门,没想到皇帝一道圣旨,本侯这伤白受了。”

燕云歌放下书,说道:“倒也不尽然,八皇子身子不好,这次春猎怕也是会躲在营帐里不出,侯爷多去和八皇子亲近,一来是事后追究起来有个人证,二来也借机与苏芳取得联系。”

白容点点头,说自己正有此意。

舟车劳顿一天,两人又说了会话,这会疲惫上涌,都有些累了。

“侯爷……”燕云歌抿了抿嘴唇,犹豫问道,“草民今晚睡哪?”

白容理所当然地回答,“本侯此行就带了你一人,你自然要与本侯一起。”

燕云歌看了看仅容两人的床,挑眉,“草民还是守着夜罢,万一今天晚上就有动静,我们也能及时反应。”

“哪有这么快。”白容站在床边,淡淡道,“皇帝总要替我找个出手的时机,这才第一晚,不会有事的。”

“过来,伺候本侯宽衣。”

燕云歌抬着眼皮,淡淡道:“草民不会伺候人。”

白容回眸,仿佛有点意外:“你倒是个娇身惯养的,罢了,本侯命苦。”说着认命般地自己动手。

燕云歌浅浅地笑了,视线不躲不闭,瞧得白容反倒不自在了。

白容只换了外袍,就着中衣坐在床边,用眼神询问:你怎么还不换?

燕云歌眸子微闪,倒也不惧,轻声回道,“草民夜里会踢被子,还是就着衣服睡吧。”

白容心有疑虑,见她半点破绽不露,心道等会上了床看你如何躲藏。

只在面上点头,说了个“好。”

丑时,白容和燕云歌躺在床上,都没阖眼。

白容有心想套话,问了几个关于她出身来历的问题,燕云歌对答如流。

白容又想问,燕云歌轻声道,“侯爷,你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她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叫喊声,窗外灯火晃动,的确是亮如白昼。

两人相视一眼,呼吸紧促。

不会吧,皇上竟然这般等不及,第一个晚上就动手了!

……

94章已经重新发了,对比第一版有改动。不想影响大家观文观感,以后评论区会手动和谐。谢谢所有安慰我的读者,真心的,唯有爆更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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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失算

白容在房里发问:“外面何事喧哗?”

门外太监急道:“侯爷息怒,行宫出了刺客,奴才是来确认侯爷的安危。”

白容看了燕云歌一眼,起身披上外袍,将门打开,“可有谁受伤?刺客可有被拿下。”

太监回话:“刺客是在皇后宫苑发现的,幸好发现的早,侍卫们救驾也及时,皇后只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白容挥挥手:“你去确认下其他皇子的安危,本侯无事。”

太监着急道,“刺客虽然被拿下,但是暗地有没有余党还未可知,侯爷还请万分小心。”

白容点头:“好,本侯自会注意。”

关上门,白容压低声音与燕云歌道:“奇怪,竟然要栽赃本侯弑君,为何没有通传我去殿上?“

燕云歌不只疑心这点,她内心有股不安,感觉事态的发展已经偏离她的预想。

“侯爷,今晚的事情有古怪,我去找苏芳,请他一起来猜想,”说着就要出去。

白容拉住她,“等等,外面肯定戒严了,你这会出去只会惹人注意。”

燕云歌已经推开门,声音急切,“也只能搏一搏了。”

白容无法,只能待在房里干着急。

一盏茶后,燕云歌带着苏芳回来。

两人一进卧房,就吹灭了烛火。三人躲在屏风后面,借着点微弱的月光,用着极低的声音说话。

苏芳将自己知道的仔细道出,问着燕云歌,“按陛下的安排,肯定是要当堂审理魏尧,才能达到栽赃侯爷的目的。如今却按下不表,中间肯定出了意外。难道是魏尧提前招出了太子?所以陛下发现了我们的计划?”

白容皱着眉没说话。燕云歌轻声道:“为什么会是皇后受伤?小人一直没想明白这点。”

白容听他提起才注意到这点,一时没觉得古怪,“皇帝想杀皇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好奇怪的。等等……你是说……”

燕云歌点点头,低声道,“皇上明明安排的是让人行刺他自己,可是差点受伤的却是皇后。如果真是皇上的双重安排,为何又没有一击即中……”

白容佩服她心细如发,这么点极微小的不合理,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

苏芳此时说道:“皇后有养育皇子的功劳,背后的母家又是显赫,按理说这样的人根本动不得……到底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就是为了给梅妃让位吗?”

三人沉静了片刻,皆是猜测不透。白容在这时突然想到一点,“太监说暗地里还有余党,会不会今天出现的刺客不只一波人?”

燕云歌眯起眼。

苏芳低声道,“太子。”

三人顿时明白了。

能让皇帝将此事按下不表的唯一理由……就是事情牵连到太子。

那说明魏尧已经被拿下,且提前攀咬了太子。

白容想明白后,浑身发凉。

燕云歌明白白容在想什么,安抚道:“侯爷,未到绝境,此时绝望为时尚早,而且我相信魏尧,他绝对不会背叛我。”

白容下意识看着苏芳,苏芳摇摇头。

今晚是个计中计,陛下派人买通魏尧,他们将计就计,陛下要魏尧当堂供出白容,他们的安排是让魏尧攀咬太子,在用言官造势,逼陛下认下太子的罪状。

万无一失的计谋,如今却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失了算,让掌控一切的两个谋士心里都开始发慌。

苏芳和燕云歌都不敢断言,只是白容刚才说的可能性的确是最大的。

白容肯定了心中猜测,他想明白了其中很多处关窍,“今天晚上出手的有两波人,一波是皇上派出去的,一波是太子派的人,皇后虽然不是太子生母,但是他被挂在皇后名下,两人是一损俱损,皇后是他在后宫的倚仗,如果皇后倒了,他太子之位也会不保……”

“也说不定是皇后察觉到了皇帝的杀机,求太子保护她。”苏芳道。

“这也说得通……”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动作要快了。”燕云歌想到几种结果,低声说道:“如果太子真的派人救皇后,不仅不会被怪责,反而是有功,至少面上皇帝不能将他如何,那我们此计最大的用意就失算了。”

燕云歌想了想,又道:“皇上这个局布的不算高明,太子提前料到也有可能,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魏尧的出现,现在太子也拿不准魏尧攀咬他,是不是皇上授意,在那之前我们要将这个猜测两边坐实。”

苏芳明白了:“让太子以为魏尧攀咬他,是皇上授意。也让皇上相信,魏尧的确是太子派过去的,至于什么目的……一旦证明了魏尧是春藤的人,什么目的都将变得敏感和不重要。”

燕云歌点头,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几乎一点就透。

苏芳看了眼燕云歌,“只是我们这么做,魏尧必死无疑了。”

燕云歌嘴角几不可闻的一笑,小声道,“此事由我来办。侯爷,此行的言官可有几个得力的?”

白容略一思量,“本侯马上去安排。”说完一顿,他接着道:“凭本侯对皇帝的了解,他不会让魏尧活到明日。”

这么快?燕云歌心瞬间沉了下去,反过来想这也的确是皇帝的行事风格,好比今晚,谁也没想到皇帝会在春猎第一天就动手,杀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苏芳这时道,“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子,皇家派人接触魏尧是事实,如果消息走漏,到时候是全天下看皇家的笑话。皇家丢不起这个人,所以魏尧必须要死,而且是越快死越好。”

燕云歌面无表情,突然站起身,直接说道:“事不宜迟,小人先去准备营救魏尧。其他的事就劳侯爷和苏先生安排罢。”

白容不愿见她为魏尧涉险,可是自己阻拦她又没有道理,反而有见死不救的嫌疑。

白容只好让她快去快回。

燕云歌翻窗出去,悄无声息。白容等人走了后,又问苏芳八皇子那的情况。

苏芳只说了一句,“侯爷,我们之前都小瞧他了。”

***

燕云歌走的很快,步伐匆匆失了往日的冷静,她在路上想了很多,想到当日在书房,魏尧那双明亮的眼睛,想到他全心的信任。

想到他那句我都听小姐的。

当日只被蛰了一下的疼痛,如今放肆地扩大,转变成阵阵的酸疼。她不忍心让这么好的魏尧死在这里,死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她不能让魏尧以为自己被放弃了,绝望地在牢里等待死亡。她燕云歌虽然感情上无心,可两辈子没有轻言舍弃过一个属下。

当日她能为才相识的赵灵兵不血刃,今日也能为了魏尧力挽狂澜。

所以她按照计划去找了柳毅之。

柳毅之此行会来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她今夜会来似乎也在柳毅之的意料之中。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柳毅之在看见是她后,慵懒淡漠的眸子挑起了浓烈的兴致,瞧得燕云歌差点想转身离去。她三番两次栽在这个男人手上,而且毫无还手之力,拜他所赐,她两辈子都没有如此失态过。

“我当是谁?”柳毅之从廊上大步朝她走来,一个用力将她拉到墙壁上抵住。燕云歌瞬间被逼进死角,身后是墙,前面是他,退无可退。

他一手撑在墙上,低头看她,唇畔浮起一丝讽刺的笑,“到底是来了啊。”

燕云歌进退不能,定了定神,开门见山说道:“我要刘问的账本。”

柳毅之眯起眼,突然欺身向前,淡色的双唇,离她不过微乎其微的距离,他的声音非常淡,淡得让人听不出夹杂着不悦和危险,“可以,你预备拿什么来换?”

燕云歌冷笑着,“柳毅之,你这是打算出尔反尔?”

柳毅之低下头,轻轻一笑:“燕大小姐,我就是要出尔反尔,你能拿我如何?”他的双手抚上她如玉的脸,“怎么?为了你的情郎,这点小小的牺牲也不肯?”

说着便要吻她,燕云歌将脸转过,声音又冷又怒:“你不要欺人太甚。”

“羞什么?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没摸过?你身上又哪里没被我吻过?”

燕云歌脸色变了。

柳毅之低笑,眼里似在回味,“我当初说的是你叫我一声好夫君,我就把账本给你,可你叫了么?”微叹一声,他缓缓摇头,看着少女的眼睛,语气凉薄:“你如今为了别的男人来找我,真叫我心伤啊。”

一个疯子也会受伤。燕云歌眼露嘲弄:“这才几天,我竟不知,柳公子对我情深至此。”

柳毅之问道:“你也是那样想的么?”

燕云歌皱眉,柳毅之一字字道:“一个疯子,你心里……”他的指尖,落在她的心口,依稀能感受到忽然加快的心跳。他淡淡一笑,道:“似乎在说一个疯子也配受伤。”

燕云歌眼里闪过意外,很快又冷静道:“柳毅之,你到底想要什么?”

“倘若我说……”他哑声呢喃,撩起她鬓边碎发,眼里光影沉浮,明明灭灭。“我想要的,唯有……”

“……你。”

燕云歌深吸一口气,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离他远远地,说道:“我没有功夫与你周旋,把刘问的账本还有与太子的书信都给我。”

柳毅之轻笑:“账本就在我身上,你自己来拿。”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胸口的位置,“就在这。”

燕云歌深呼吸了一口,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柳毅之啧啧了一声,笑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当然是贴身安置,你只管过来,账本的确在我身上。”

燕云歌心里有了底,挥掌凌空拍去。

柳毅之轻松避过,面色阴沉,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桎梏住燕云歌的下颚,薄唇凑近,咬牙开口:“这是你第三次偷袭我,你当真以为打了我什么事都没有?”

男人眼眸阴鸷,燕云歌心中一颤,然而骨子里的傲气不许她低头,直视上他的眼眸,冷冷开口:“放开我。”

翻身将人压在墙壁上,柳毅之薄唇凑近那白皙的脖颈,轻轻啄吻,“放开你?那些男人吻得?我就吻不得?”

察觉到男人的意图,燕云歌眉头紧蹙,随即抬眸对上那枭狠的眼眸,“既然你提起了,那我索性与你说个明白,我向来喜欢乖巧听话的男人,像你这般不可理喻的人我只有厌烦……唔。”

胸膛因怒火起伏,柳毅之再也听不下去,他猛地堵住那声声刺耳的唇,本来是想惩罚她,没想到一沾上就舍不得放开。

燕云歌眉头皱得更紧,与人亲吻对她来说如吃饭一样平常,可唯有这次让她深深地厌恶,抗拒到必须要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才能配合。

柳毅之察觉到她的放松和软化,心里不由得高兴,只是眨眼间,他突然一动不动,眼中怒火达到极点。

“解开。”柳毅之怒火中烧,燕云歌冷笑地从他怀中退出来,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看着他的脸被打偏向一旁,心中是快意无限。

她极力抹了下自己的唇,憎恶说道:“柳毅之,你真教我恶心。”

趁着他被自己点xue不能动弹之际,燕云歌去搜了他身上的账本,虽然只有一本应付太子倒也够了。

确定账本是真的后,她也不废话,直接用六阳掌狠狠地直击柳毅之的腹部。

之前几次她要么偷袭不成,要么被下了药没有还击能力,这次却不同,她下手无情,毫无保留,柳毅之当即猛吐鲜血,内力受到重创。

“要不是我赶着救人,今天我一定杀你。”

燕云歌丢下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毅之抚着腹部,眼里从错愕到狠厉,他突然放声大笑,因为笑得太厉害又吐了几口血,他舔了下嘴角的血腥,眼里全是嗜血的光芒。

他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渴望一个女人了。

渴望到,得不到就想毁了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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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说服

燕云歌揣着账本,一路小心谨慎地避过耳目,来到了太子的宫苑。

没想到宫苑门口有列兵把手,燕云歌暗叹陛下动作之迅速。

太子被禁足,想见到他不容易,燕云歌突然想到,方才进来前远远的有人从太子房里出去,看样子像是送饭菜的太监,她大胆猜测太子此时不会有胃口,顿时有了主意。

片刻过后,换上太监服饰的燕云歌端着托盘,眉目低伏的对院子门口的守将说道:“两位大哥,刚才的饭菜太子殿下不满意,命奴才换过给送过来。”

守将看了菜色两眼,又看燕云歌,谨慎说道:“刚才送饭菜的人不是你。”

燕云歌叹了一声回道:“大哥心细,刚才那位公公没有办好差,被内务公公责罚了,怕是得要几天才能下得了床。”说着有点着急,“大哥行行好,晚了饭菜要凉了,太子怪罪下来,奴才担待不起。”

守将见她急得要哭,口红齿白像个女人似的,就没再多加为难。

进了院子后,燕云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太子的寝房外,她望着门,扣了两声。

直到里头传来太子宣她进去的声音,燕云歌深呼吸了一下,抱着不成功不罢休的决心进去了。

……

桌上摆着四色清淡的菜肴、一壶清酒,桌前坐着太子,二十来岁,斯文俊俏。

燕云歌为太子斟酒,徐徐道:“原以为要过一两日才能约见殿下,可是陛下动作太快,不过一两个时辰,我家侯爷就有性命之攸,小人只好兵行险着了。”

桌上呈着刘问那本账册。太子轻重之余,开门见山:“刘问在你手里?”

“对。”

“说条件。”

燕云歌笑起来,目露欣赏之色,“殿下真是快人快语。”

太子不语。

燕云歌肚里早有腹稿,论说服功力,她自信无人是她对手。她笑意更浓,“白侯打算初春离京,永不回来。偏偏陛下放心不下,再三地试探。前阵子八皇子差点没了,此事是谁的手笔,殿下可知道?”

太子不接话,等下文。

燕云歌也不在乎,她继续说道:“陛下的心思很简单,最初必是想借八皇子殁了一事留白侯在京守灵,后来我们侯爷派了人去保护八皇子,陛下一直寻不到机会,这才急了,便有了一个时辰前的事情。”

太子眉心一跳,脑筋却转得飞快。

燕云歌继续道:“陛下想借行刺一事,一箭三雕。”

“其一,拉下白容,铲除最后一异姓王。”

“其二,拉下皇后和殿下,扶持梅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上位。”

“可惜殿下高明,派了人去营救皇后,陛下失了其二,却还有其三。那个刺客魏尧,是春藤的人,我们侯爷为了自保,便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故意留下通敌的证据,交由陛下利用。没想到反成了殿下通敌的证据。“

“魏尧出自侯府,如今却一口咬定是殿下派他去我们侯爷身边监视,陛下此计不可谓不恶毒。”

“不管是哪种情形,如今殿下和我们侯爷都绑在了一条船上。”

太子凝着她,目光深沉。

父皇是何许人?他从小在他身边长大,怎会不知。父皇想杀白容这话不假,但是想杀他……

太子想到她刚才说的梅妃有孕,瞬间没有把握起来。

再一想之前的情报,八弟身边的确多了个小太监,还有父皇最近动作频频,也的确派出身边的公公去接近白府的家将,可梅妃有孕,这么重要的消息,他都不知道,白容又如何得知?

燕云歌趁太子若有所思之际,趁机不动声色的审视着。外传太子不食人间烟火,经不起事,如今遇事却是这般冷静镇定。

传言有误也说明是太子刻意为之,这样更好。这样的棋子,用起来固然煞费心神,但成事的把握更大。

“你要如何?”他问。

燕云歌的指尖一点点收紧,坚定道:“我要魏尧相安无事。“

太子突然起身,在房里走了几步,而后语气冷冽地看着她道:“本宫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白侯的另一条jian计,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一切都是我父皇欲借本宫之手,来达到铲除白容的一场戏,那本宫都将自身难保,如何凭你这三言两语,再去触父皇的逆鳞。本宫不明白,你身后之人是高估了我在父皇心里的份量,还是把本宫当成了傻子?”

此言一出,燕云歌忍不住高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不蠢,而且异常敏锐。燕云歌决定攻心,镇定自若说道:“您说得没错,小人身后的确有高人点拨,才知道这场春猎背后是杀白侯废皇后废东宫的三重杀机。小人是个卑微的奴才,殿下不信小人在情理之中。无妨,小人便再送殿下一个消息。”

“我家侯爷得知了殿下江南收粮一事,甚是不安。”

太子抬眸,冷笑着:“白侯的消息倒是快。”

燕云歌没有否认宫里有他们的眼线,直接说道:“江南收粮绝对不是陛下对您的考验,而是不怀好意的试探。”

太子面容收敛,严肃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燕云歌只道:“惠州水患,当地的百姓食不果腹,所以陛下命殿下您去江南收粮,一来是缓解惠州的燃眉之急,二是作为粮草囤积,可殿下有有没有想过万一收不到粮呢?万一米价飞涨呢?您除了强行征粮,无非就剩下自掏腰包高价买粮一条路。您可有想过你掏的这银子,是从何处来?又去了哪里?最后落到了谁人手中?”

太子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末尾,眉头紧锁,目光不善地望着燕云歌:“这样做对我父皇有何好处?”

燕云歌语气平静,没有一点起伏:“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如果粮草出了问题,殿下手下的莫将军,就是再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受制于人。莫将军打了败战,只能交出兵权,这等于卸下殿下一只臂膀。”

太子眉心微蹙,一时语结。这人上门求援,没有丝毫露怯,反而头脑清楚条理明晰,简直冷静敏锐到了恐怖的地步。

太子在犹豫,燕云歌也在赌他会犹豫,两人一时无话。

太子知道不久将来会有一战,如果真如她所说,粮草会出问题,他顿时不敢深想下去。如今不过是认下魏尧是他的人,就能解局,条件太诱人,太子心动了

他看着燕云歌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情。”

燕云歌一拱手,平静说道:“学生苏芳,白侯身边的谋士。”

太子沉默片刻,他知道白容身边有个聪明人,一直躲在背后出谋划策,却从未想过此人如此年轻,想到这人的要求只为救个刺客,不由好奇问道:“你为何要救那个刺客?”

燕云歌只道:“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太子没再说了,思忖了好一会后说道:“你若是愿意信本宫,从现在起,不要再向任何人求援,沉住气等我的人去找你,在那之前不可节外生枝,最快在天亮前,我将人带出来给你。”

燕云歌心跳加快,双手握紧,没想到事情真的成了,她蹲身欲行大礼。

“不必多礼。”太子虚扶一把,低声道:“你赶紧离开这里,去联系本宫的几个幕僚,他们就住隔壁宫苑。”

燕云歌点头,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小人马上去办!”她这一抬头,一张俊秀的脸大大方方地展现在太子面前。

太子瞧着熟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便催着让她快走。

董中一听说太子要救一个刺客,顿时大惊失色,不顾守将阻拦,直接闯了太子的宫苑。一进房间,他跪下来就道:“殿下,您不可糊涂啊。”

太子看了守将几眼,守将心领神会地赶紧退出去,毕竟皇上的命令是不让太子出去,没说不让太子见人。

“先生不必多言!本宫知道先生要说什么,本宫既然做了决定,就有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董中是个急性子,但他说话办事都是诚心为太子着想,“殿下,您可知道您一旦认下,会有什么后果?轻则发去守陵,重则直接被废,您可知道?”

太子自然知道,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梅妃有孕了。”

“什么?!”董中不敢相信。

太子的声音温和如旧,只是眼里的阴狠泄露了他的情绪:“所以父皇这般等不及,要置本宫于死地。”他将燕云歌关于江南收粮背后真正的用意一并告诉董中。

“刘问是本宫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他为本宫多次涉险,本宫不能不救他。父皇等不及要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披荆斩棘,本宫不能不自救。所以眼下,本宫只能选择和白容合作。只有我们两个都渡过这次危机,才能徐徐图后。”

董中明白了,脑海中已经过了好几道弯,问道:“殿下,需要微臣做什么?”

太子坚定着声音道:“救人,卖白容一个好。然后再杀了那个人,以绝后患。”

……

再说魏尧,一番严刑拷打耗尽他所有体力,顾行风见他依旧嘴硬,便冷笑着让人开始烧铁。被烧得腥红的铁发出呲呲的响声,顾行风命人将魏尧的脸提起来,将烙铁贴着他的耳旁,腥热让魏尧的耳根子都跟熟了一般,恐惧更让他浑身的毛孔一齐颤抖。

“你说我这铁直接烙在你脸上,你这辈子可都要顶着罪奴两个字东躲西藏了。何必呢,只要你乖乖交代出幕后主使者,我可以代你向圣上求情,保你平安无事。你放心,本官言出必行。”

魏尧依旧不语,一双熬红了的眼死死地盯着顾行风,声音哑得如乌鸦啼叫般难听,“我该说的都说了,一切都是太子指使,是你不信。”

顾行风摇摇头,轻轻笑着:“你的说词漏洞百出,叫我如何相信。像你这般执迷不悟的犯人,我一年不知道要遇到多少个,你可知道上一个嘴硬的犯人是什么下场?”

魏尧知道他打算攻心,眉目嘲弄。

顾行风也不恼怒,声音依旧轻柔:“那个人被切下了三百多片rou,片片厚薄一致,我请得最好的刽子手cao刀,包他还没察觉到痛时,rou已经下来了。最后,我切下了他十根指头,让他自己看着,若非他吓得失禁,教本官恶心了,他那子孙根我也是没打算留的。”

魏尧尽力不让自己去想象那画面,只闭着眼,仿佛已经死了一般。

顾行风用眼神示意狱丞动手,狱丞毫不犹豫地将烙铁死死地按在了魏尧的大腿上,皮rou烧熟的声音呲呲作响。

魏尧瞬间瞪大眼睛,死咬着唇没有发出声响,只是额头豆大的汗不停的抖落。

“你倒是不畏死,是个人物。可惜了……”顾行风轻轻笑着,又命狱丞,“把铁再烧一次,下次直接去烙他的阳物,把那物烙下来给白容送去,让他看看他的奴才是多么的忠心不二。”

狱丞得令去烧铁,这时有守将进来禀告,顾行风听完后面色微变,跟着守将出去了。

这行宫的牢房是临时借用了一处院子,守卫并不严谨,顾行风这一出去,房间里除了奄奄一息的魏尧,便只剩下刚才烧铁的狱丞。

魏尧堪堪迷糊之际,只听耳旁一个极小的声音连喊着“魏大人”。

魏尧用尽力气睁开眼,见到的是刚才的狱丞一脸媚笑的脸,“魏大人刚才得罪了。”魏尧心头升起的几分期许瞬间沉落。

狱丞恭敬道:“魏大人若想离开,便什么话都别问,只管随小人来。”

狱丞说着,便用匕首斩断了魏尧身上的铁链,他看着弱不禁风,力气却奇大,手腕粗的铁链在他手里跟切豆腐一样容易。

视线朦胧,魏尧已经看不清他的容貌,也不清楚此人身份,但是能离开这里,哪怕是另外一个局他也要尝试,他要尽快回到小姐身边,告诉小姐他幸不辱命,他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眼前滑过那双温柔带着情意的眸子……魏尧闭上眼,心中又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斗志。

他的四肢得到自由后,换上了狱丞准备的衣服,随着狱丞走上一条幽寂小道。四下无人,他们很快出了行宫,一辆挂着东官牌子的马车停在不远处。

那人躬身站在车旁,“魏大人,请上车。”

魏尧上下打量着马车,不知为何,有种慌乱。这时,从厚厚的车帘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骨节分明,白皙莹润,车内之人的声音带着笑,如春日午后的细雨般温柔。

“看来是要我亲自来迎你。”

帘身一晃,露出燕云歌柔美的脸庞,如一方上好美玉,眉目如画,唇边是她浅淡的笑意,如救赎般向他伸出手来,“傻阿尧,还不快上来。”

……

明天终于能下榜了,这一个礼拜我有一种自己被放在火上碳烤,还被围观的感觉。

没有写当堂反水这一幕是觉得太子也不蠢,不会轻易让身后的皇后出事。他出手,皇帝马上就发现疑点,所以魏尧被抓了,提前招供了。

下一章,魏尧下线。周一不更。

第100章傻阿尧<风流女相(女强,NPH)(刀口舔糖)|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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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傻阿尧

马车飞驰过林,来到一处崖边停留,此时刚好日出,暖阳照着大地,也偷偷地爬到了马车里面。

魏尧倚靠在车厢里,望着面前一袭肃冷玄衣的女子,身子仍是乏力,心底却充盈着一份喜悦。

她来了,为他来了。

只是他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他就察觉到她无声的沉默,他听到了她似有似无的叹息,他想到了她可能的要说的话。

他的心渐渐发沉,沉到鼻酸。他不傻,从小夫子没有认真教过他,他的学问却比府里的嫡子都要好。

他知道她为难,他不愿意她为难,他想说没关系,如果小姐要魏尧走,开口就是。小姐给的承诺,他从来没有奢望过会成真,他原不过是没人在意的庶子,因为小姐,他已经得到很多。

不是自己喜欢小姐,小姐就一定要喜欢他。

就像他的父亲,并不会因为他是亲生的儿子,就多爱他一分。

记得那年他十岁,终于和母亲一起被接回了魏家。

没有什么仪式,曾经梦寐以求的父亲只是高高在上的对他点了下头,算认了他们母子二人。

梦想中的苦尽甘来没有来,一直叫着母亲的人变成了姨娘,另外一个高贵冷漠的女人做了他母亲,可他又不能喊她做母亲,因为他卑贱的身份不配。他被她指给嫡子做书童,睡的是柴房,吃的是馊饭,甚至嫡子读书不认真闯祸惹事,先生打的都是他。

他曾问过姨娘为什么,姨娘只是含着泪摇摇头,说尧儿,这是命。

为什么?为什么这就是他魏尧的命?

他依稀记得,他的手被夫子打得皮开rou绽,他却不敢喊疼。因为如果他疼,他可怜的姨娘会难过,她的心也会疼。

他有时候想不通,问姨娘,他们为什么要回来?这里的人并不喜欢他们,他们一直住在小胡同不好吗?

姨娘却说,尧儿,你需要一个父亲,需要一个身份。

他不明白,他的父亲明明以他为耻,并不多喜欢他这个儿子啊。

十岁前,他可以在小胡同里因为别人喊他是野种而挥起拳头为自己正名,十岁以后,他哪怕被嫡子踩在脚下,他都要笑出来,因为他不能哭,不能哭。

他魏尧不能哭!

那时候他多倔强,明知道那些人打他不过是为了取乐,他都能死咬着牙关,逼自己笑出来。

当年的他可以,如今的他也可以!

“小姐不必为难,我说了我都听小姐的。”魏尧扯着嘴角终于说了出来。

他一直很恪守本分,不问,不多话。

虽然,他的本分并没什么用……

魏尧偏过头看窗外,努力将眼泪忍了回去。

燕云歌心里不免被刺疼,挑着帘子的手收紧,再收紧,很快放下。她平静地对着魏尧说道:“下来走走吧。”

魏尧体力耗尽,但是对她本能的听从,让他没有拒绝。他努力下了马车,每走一步大腿心的疼痛都让他浑身发抖,可是他不想让她知道。

眼前是太阳照耀大地波澜壮阔的美景,身旁是衣袍翻飞美艳绝伦的心上人。

美好的未来好像就在眼前。

但他知道,这大概会是他和她最后一次并肩。

“小姐……”正要开口,唇觉的触觉让他瞬间柔和了目光,卸下了心房。

衣袍吹动,崖边是女子含笑的眼,动情的眉。

“阿尧。”她的唇离开了他,吞吐出的热气却仍拂在他脸上,她抚摸他脸庞的动作轻柔宠溺,“是我不好,我负了你。”

魏尧嘴角微动,想说没关系,一切是他自愿的,可胸口的吃痛让他收紧了眼眸,让他发不出声音。

燕云歌浅浅的叹气,细长的凤目里漾着水一样的温柔,“与其让阿尧死在别人手里,不如我亲自动手。”

魏尧看着她温柔如昔的脸不知作何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眼里死死地发问。

“傻阿尧。”她低低的喃语,眼波柔情如水,“我说过,你的心软,早晚有一日会成为捅在你心上的尖刀。”

“你不该轻易相信我的。”

“阿尧,你我身份不配,怎么长久。”

“我是真心喜欢过阿尧的。”

“可惜,我从没有打算与阿尧在一起。”

刚刚还温柔吻过他的唇正吐露着最无情的话语,魏尧僵住,胸口的吃痛让他的身体往后,他看着燕云歌抬眸,她的嘴角还是温和的笑,一如最初的模样。

“小姐……”

“傻阿尧,你有时候傻得我都不忍心了……”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如尖锐的刀锋刮进他的心窝子,一点点凉透。

燕云歌温柔地笑着,手上却是毫不留情的一推。

“尽管恨我,如果这让你可以活下去。”

无力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往下坠落,他看着崖山那道黑色的身影越来越小,恍惚中,他的眼前闪过一幕幕曾让他刻苦铭心的场景,那是他在梦中梦见都会幸福笑出来的场景。

“除了真心实意喜欢你,想得到你的人,还能图什么。”

“魏尧,以后有我心疼你……”

“此生,我只和阿尧做夫妻……”

明明在几天前,小姐还摸着他的脸说,此生我只与阿尧做夫妻,我不会让阿尧再受苦……

她给他带来了希望,给他无限的憧憬。

他不至于天真到以为小姐是真的爱他,但他以为……这段关系至少还可以持续一段时间的,哪怕再多一点点时间也好。

他想靠自己的努力,光明正大的站到人前,想让她知道,他不是无用的只知道听话的阿尧,只要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可以有足够的自信,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告诉世人,他魏尧配的起她。

他想过再次回到春藤,他要加入骁骑营,他想凭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作为,他想有朝一日,能对心爱的小姐说一句:小姐,阿尧想娶你。

可是他还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小姐并不想要他了。

他的小姐从来高高在上,和他的父亲一样。

她细长的双眸漂亮夺目,她经常抚摸着他的脸,对他浅浅笑道:“阿尧,你是我一个人的魏尧。”

他是她一个人的魏尧,他一直想做她一个人的魏尧,为什么突然间,他不是了呢?

她曾经给点的那点甜,如今化为了刀口上淬的毒,血rou如被最优秀的刽子手一片片划下,没来得及出血,他的心头已经一片模糊。

他为了她受尽言语侮辱和身体上的拷打,他一直苦苦熬着,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与她厮守。

他等到了她救他出牢,却也等到了她的无情。

“你我身份不配,怎么长久。”

“可惜,我从没有打算与阿尧在一起。”

魏尧脑中闪过无数片段,让他的心疼的要炸了,可即使到了此刻,他都没来得及去恨她,他只是想不明白,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得到的不是长相厮守,而是她的放弃。

如果要杀他,为何又费心救他,为何救了他,又无情地要杀他。

魏尧任由身体不断垂落,闭紧的双眼里有泪不断滚落,很快又被疾风吹散。

他还是哭了……可是谁在乎他?谁会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