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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的玫瑰,色泽和香气都好像让那个平凡无奇的早上,有了点与众不同的意味,没细想就买下来了。进门瞧见苏南闷头查资料,就直接丢给了她,没好拉下脸承认,随口诌了个理由。后来就成了习惯,大概就是觉得,一天里清晨初绽的鲜花很衬她。苏南简直懊悔不迭,“您早说啊,早说我就不扔垃圾桶了。”“你扔了?多放两天是费你宿舍水还是空气了?”“放着碍眼,多了还招蚊子。您直接送吃的多好,宿舍四人嗷嗷待哺。”陈知遇:“庸俗。”“花更庸俗!”“那你倒是说个不俗的?万字情书?那我真干不出来。”“是。您不罚我全文背诵拉扎斯菲尔德,已经是格外优待我了——我最烦他,名字绕得人舌头打结。”陈知遇乐了,“你本科挂过吧,怨气这么大?”“挂了能保上研吗?”“……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我可是您盖了章的不适合学术。”得了,现在的傻学生也不傻了,专拿他说过的话堵他,一回击一个准。苏南,崇城大学,“扮猪吃老虎”系硕士研究生。陈知遇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烟已经抽完,盒子都捏扁扔了,咂摸着要不要再亲会儿她,又怕太过于天时地利,再亲真亲出问题来。“还气吗?掏心窝子的事,干一次就得了,可别让我再说。老了,遭不住这个。”苏南弯眉一笑,“您是捏着我的心思是吧?”“你那点心思还用捏吗?全写在脸上了,这些年小姑娘的眼神我没看过一万也有八千,看不出来?”她拿一点惝恍,一点仰慕的目光,那样认真又担惊受怕地看着她的时候,他是真没法淡定。有时候坐办公室里想些乌七八糟的,感觉自己脑门上贴了大写的“衣冠禽兽”四字。想归想,不该做的一点也不能做。“可您什么也不说……”“真没法说,不然为什么非得让你读博?”阳台上热,刚站着讲那么长的故事时不觉得,现在夜风裹着暑气,直往脸上扑。陈知遇拉着苏南进屋,又从冰箱里翻出罐可乐递给她,“甜的,你们小姑娘爱喝。”……等会儿亲起来味道也好。“我以为您让我读博是真打算让我继承衣钵,燃灯守夜。”她坐在沙发椅上,两条腿也不好好放在地上,曲起来,前脚掌翘着,脚跟点在椅上。热裤只到大腿根,双腿细长,洁白,有点晃眼睛。陈知遇板着脸,在她对面坐下,“坐没坐相。”苏南:“……哦。”放下腿,乖乖坐好。“今天累一整天了,这样坐着能减少引力。”“你怎么不把牛顿气活过来呢?”“传播学四大奠基人已经被我气得七七八八了。有次上课,我说,卢因的把门人理论[注]……老师奇怪地盯着我,我想没错啊,是卢因啊,我还专门背过呢……”陈知遇差点笑呛住,“也只能我把你收到门下,不能再让你去祸害别的老教授了。”苏南顿了一下,“陈老师……我不读博。真的,不跟您赌气。”陈知遇看她,“考虑好了?过了这村没这店。”“考虑好了,就是……”“就是什么?”苏南像是难以启齿:“……您能招男博士吗?”陈知遇:“……”“哦,学新闻传播的男生少,您不一定抢得到。女生也不是不行,但要没我好看。”“……别的教授面试考业务水平,我盯着长相给人打分?”陈知遇挑眉,“在你心里,我是干得出这事儿的人?”苏南笑了,捏着易拉罐喝了口冰镇的可乐——她觉得自己也像这可乐一样,美得咕噜咕噜往上冒泡。“你怎么知道我结婚这件事的?”“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做亏心……”她看陈知遇似又有“体罚”的打算,赶紧说,“……五月去涵姐家,在那儿看见您跟您……前妻的照片。”“回来就躲着我?你怎么不直接问?”“问不出口啊,好像我肖想您一样的……”“可不就是?”苏南笑一笑,再回想过去的三个月,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像一个人在水里潜了太久,乍一被捞起来,太多空气涌入肺腔,那种满足的感觉会让人霎时忘了前一秒还在憋气的痛苦。“也不能怪你。我是打算把你拐来崇大,再慢慢绸缪这事。”收到她寄来的枫叶明信片,慌得不行,再慢人估计真的得跑没影儿了,于是当天就找程宛,摊牌。那真是憋屈——被程宛翻来覆去揶揄,什么嘲讽的话都说了,只差“一树梨花压海棠”。气得胸闷,心道自己也才三十四,再怎么老能老到那份上?程宛是个干脆人,两人一周之内就把所有手续都办妥了——结婚的时候各种协议签得清清楚楚,处理起来也干净。只是双方家长,尤其程宛父母那边,暂时还没挑明。当然,这些涉及人情世故的麻烦,他会挡在身后。洪水滔天,也溅不上苏南一个衣角。“隐婚,还是形婚,没谁敢往这上面想。”“林涵知道。”“知道我也不能问涵姐。她得怎么看我……”苏南才意识到这问题,哀叹一声。“你叹什么,”陈知遇瞅着坐在对面的她,“我才是不知道怎么跟你林老师交代。这事儿外人看起来不太厚道,是吧?”苏南点头,“不瞒您说,是。”陈知遇笑了,“反正你现在已经不是我学生了。”爱咋咋地。他朝她伸出手,“过来,我抱会儿,送你回去。”她下意识就说:“要回去?”话音一落,反应过来,耳根一红。果然听见陈知遇促狭一笑,急忙解释,“我不是……我想跟您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