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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眼圈有些发青,眼白里有淡淡的血丝。我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究竟想干什么。我就要在这里把自己交付给他?以这么一个状态?我感觉不是太好。周亚捷敲了两下浴室门:“Mia?”我打开门。“小哥哥,我……那个来了。”那个时候我的意识仍然算不上是完全清醒的,但我可以确定,我在他的眼中首先看见的是一闪而过的失望。他长出一口气:“哇。……好吧。”“咱们能回去吗?”我问,“因为我什么洗漱用品都没有带。”“嗯,我送你回去。”他套上T恤,出门。他大步走在我前面,直到上车我们都没再说话。我看见我们是从一个小汽车旅馆离开。那种有私密停车场,顾客和前台可以通过一个小窗开房取钥匙,无需露面也无需登记的那种。他送我到公寓楼下。半夜已经有些冷飕飕的了。我下车,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他挥挥手:“好好休息,晚安。”然后他径直开回去。我看着尾灯光在拐弯处逐渐远去,掏出门禁卡开门上楼。不知道为什么,我回到房间以后心里并没有特别难受,反倒有种隐隐庆幸的感觉。我想,如果我们今天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可能之后我会更难过吧。然而,面对直视着我们的肖为,我的上司,我该如何解释这件事?24-肖为我盯着面前的两人。长久的沉默。闻卿没有开口,周亚捷也没有。他的头埋得更低。抛开工作关系来说,其实我颇瞧不上这样的男孩。也太没有担当了点。“嗯?”我看向周亚捷。闻卿很艰难地抬起头:“肖总,我们昨晚……去看了夜场电影。”“是么。看一场电影五六个小时。”她声音有点沙哑:“是,之前还去吃饭了……去酒吧玩了一下……”“哦。私自开车,差不多夜不归宿。公司之前给你们做的安全培训都白做了是吧。”周亚捷仍然沉默,闻卿倒是态度极为端正,是我习惯的及时认怂模式。“肖总,我们这样确实不对……违反了公司规定,我们知道错了,但是,可不可以请您别从代表处开除我们,别让我们回国?我们保证没有第二次……”我笑笑:“讨价还价啊。”她咬着下嘴唇,摇摇头:“肖总,这份工作机会很宝贵,我们不想失去它。”闻卿的眼睛很亮睫毛很长,而且异常清澈。此刻她的眼神略带委屈,像是泓着一汪水,小可怜的样子倒真是求情的好路数。我不打算再说废话来说教这两个小孩,一万节思想教育课都不敌“按公司规定处理”这几个字。“你们俩各写一份检查给我。闻卿,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叫一下行政的小陈。”二人如获大赦,几乎是逃出办公室。晚上吃饭时,我从闻卿做菜的风格里看出了nongnong的狗腿和讨好之味。她坐在我对面,小心翼翼地问:“肖总,您……您不会赶我们回国的吧?”“检查写完了么?”“还有一点点……我明天早上交给您。”“现在这边很缺人,不会让你们回去。但相应的处理是有的。”她拎起筷子夹菜,稍稍松了口气。第二天早上,我召集代表处所有同事开了个安全专题会。会上明确了用车规定,车辆钥匙由行政人员统一管理,用车需要书面登记,写明时间和缘由。会上我不点名地批评了周亚捷和闻卿,明示:如有下次将点名批评并上报总公司处分。这两人的检查倒是都没有敷衍。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了,我相信他们也绝不敢再犯。闻卿大概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和我说话才不露怯,似乎终于确定这事翻了篇,我也不会再拿来做文章。她周末外出明显少了许多,工作也比之前上心。那天晚饭她炒了青椒牛rou,还挺辣。我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可乐,给她一听。“谢谢肖总。”她的嘴唇被辣得通红,接过可乐一气灌下去。“最近怎么没见周亚捷?”我随口问。她这几天的午饭都是自己吃的,形影不离的小男伴突然消失了。“啊?……我不知道啊。他估计……又去巴兰基亚了吧。”她回答,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种问题,表情略不自然。我见她脸上又增一抹红晕,显然不是被辣出来的,便也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想了想,很认真地说:“肖总,谢谢你。”“谢我干嘛?”“手下留情。”“嘿。”我喝口可乐,“吃了你这么久的饭,不记人情的吗?”她吸吸鼻子:“好辣。好吧。”所以,一周之后我接到周亚捷的辞职报告时,我是挺不解的。辞职报告发到我邮箱的那天他在巴兰基亚,还没回波哥大。25-闻卿那件事后,我和周亚捷之间产生了很明显的隔阂。我不知道该如何改善和他的关系,而他,对我也渐渐疏远。我们中午还在一起吃饭,但不怎么说话,不知道该聊什么。我想活跃一下气氛,却事与愿违,场面变得更加尴尬。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几天,他就又去了巴兰基亚。我对这次出差感到如释重负,因为这样大家都可以不那么累了。他不在的这几天,我独自吃饭看电影健身,投入地工作,精雕细琢地研究分包合同,回家折腾各种菜色,很是在肖为面前挣了一把表现。海外工作把安全问题看得很重,领导如此宽宏大量从轻发落,我怎敢不知趣。而且俗话说,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只要肖为多吃点我做的饭,那以后再有什么事肯定更好商量。到周亚捷回来的那天,我觉得我的心态已经调整得不错,可以平静地面对他,和他保持一个比较正常的同事关系了。那天我有会,所以我穿了件白色的真丝衬衣和条纹A字裙,踩了双3公分的小猫跟皮鞋。到办公室时,秘书还没来,周亚捷一人坐在工位上。他看见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没说。我不想继续把关系搞得太僵,便主动去给他接了杯咖啡放他桌上:“你回来啦。那边项目什么进度了?”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扭头看见一个高个子女生朝我走来,轮廓硬朗,装扮御姐,嘴唇上鲜艳的正红,估计是Dior999。她伸手端起周亚捷桌上的咖啡。然后一扬手泼了我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