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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心里却更伤心,那些场合大哥很少把她作为女伴带去,就算去,也都是一身女学生打扮,一看就稚嫩得很。她已经长大了,也可以穿风情的旗袍,可以穿那露出肩背的西洋裙,可以穿尼龙丝袜而不是白长棉袜,可以穿高跟的皮鞋了。她是个女人,而不是大哥的囡囡。“礼拜天你带我去张记裁缝铺,这次我要自己挑旗袍样子。”她半背对着庆之,口气中有赌气,也有点藏不住的心酸。荏南眼圈有些红了,可以藏起来不让看见,可她本来就受凉,泪腺一被催动,鼻子便也堵了起来,说起话来带着nongnong的鼻音。她知道大哥正在看着自己,她不敢吸鼻子,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着凉了,所以有借口能遮掩情绪。江庆之几不可闻地呼出一口气,起身坐到她那边的沙发,将她端着的盘子拿开,轻声说:“转过来。”荏南随他把盘子夺走,却仍是背对着,即便知道这样也一样漏了马脚,她也还是自欺欺人地不动。盘子碰在玻璃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接着一双手把她温柔而强硬地转了过来。便是这样,荏南仍然倔强地把脸看向另一边。“三。”“二。”还没等庆之数到一,荏南就转过脸来了,尽管只看地不看他,可好歹也还算听话。毕竟是他的乖囡。江庆之也不避她,只是从口袋中掏出手帕展开,轻轻托着附到她鼻子上,说:“用劲。”荏南怎么会愿意他给自己擦鼻子,何况还是用这种哄还不会擤鼻子的几岁小娃娃的方式,立刻双手握住庆之的手腕,想要将他推开。可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哪是她能比的,所以尽管她不断用劲,却只是徒劳地在磨蹭着他的手腕罢了。江庆之没说话,随她握着手腕胡闹,见她不听话,便自己掐着力道替她擦。荏南反抗不能,只能有些难堪地让他给自己擦鼻子,心里的委屈都快要溢出来了。拍电报照顾女明星,对她却是带小孩般。她眼儿越来越红,干脆自暴自弃揪起大哥的衣角在鼻子上乱擦一通,擦完也不敢看便想逃,被庆之一把按了回去。她闭着眼睛等挨骂,却感觉到一只手轻轻落在她头上,将她的额发揉得乱绒绒的。“还气吗?”荏南过了那个劲头,才有些后怕,悄悄抓住他的袖口,用比猫儿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大哥,我错了。”头上的手变得更温柔了,又摸了一下。“乖。”玖、牵住礼拜天,江公馆。早上八点荏南便被吵醒了,她平日假期里总是爱睡下懒觉的,今日却早早起来,甚至还去二哥房里多拿了个闹钟,正好定在她房间闹钟响的十分钟后,怕自己万一又困着了。她房间里是有浴室的,荏南锁了房门,才钻进浴室,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直将脸泡得粉嘟嘟的才出来。她本来还想偷偷去士伯迪那路新开的美发厅,听说他们花了两万美金从美国买了克莱姆冷烫机,电烫头发时还会排冷气,就不会烫坏头发了,班上的女同学都想去试试,奈何价格高昂。荏南的零花钱倒是很多的,她平日里吃穿用全都是大哥挑的、买的,所以平日的零花攒了也没怎么用。只是她到底怕大哥会生气,所以便想了别的办法。头发湿湿的时候绑上两根麻花辫,待干了再拆开便是蓬松的样子,虽比不上烫出来的那般卷,可胜在自然。只是这法子费时间,所以她才这么早起来。好容易熬过中午,荏南简直连饭都不好好用了,终于等到进门的声音,立刻往楼下跑去,见到加班回来的江庆之,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线了。庆之见她这么开心,也就不打算再休息,大衣也不用脱了,向她伸出手。“过来。”荏南便奔了过去,停在他一尺远的地方,眼睛亮亮的,见他没有反对,小心地挽住庆之的胳膊。这种时候她总是很喜欢新式习气,男士与女士出门,总是要遵循挽臂的礼仪的。庆之低头看着她咬着嘴唇,却仍压不住唇角微微上翘的样子,紧了紧手臂,偕她一起出门了。张记裁缝铺不是城里最时兴的衣服铺子,但是江家在这里都是光顾老了的,荏南从小到大穿的衣服也很多都是在这里做的。一进门,相熟的师傅便迎了上来,“江少爷和小小姐来了呀,今天打算做几身什么样的?赶巧正有新到的好料子呢。”荏南便随他去看,她选东西并不纠结,一会儿便挑了好几匹料子,再让伙计抱了给江庆之看。每次都是这样,她先选自己喜欢的,最后由大哥定下选哪些。荏南从小到大的事,都是要江庆之点头的。今天抱来的料子却久久不得江庆之的同意,她挑了一匹银白色的,一匹赤紫色的,一匹铅丹兔的和一匹千岁绿的,都是有些烈的颜色,和平日里挑的杏儿黄、石竹色、胡粉色这类清新恬淡的料子完全不同。江庆之看着料子没有说话,荏南正心里打鼓,却看见他淡淡瞟了自己一眼,最后指了那银白和铅丹兔色的。江庆之看着那不同往日的料子,又看了眼料子旁边的小姑娘,她先是闪避,接着眼里浮出点恳求,于是他便不由自主点了头,不过还是挑了些看上去更淡的。店里的女裁缝领着荏南去量身,还顺便介绍了下最近时兴的旗袍款式,店里就有现成做好的,可以上身试试看,喜欢的话,这次的料子就按新款式做。这正合她意,荏南便要她帮忙拿几身来看。有一套挖了个鸡心领,胸上就露了一点出来,还有一套嵌了黑纱,雪肌隐在里面若隐若现,荏南都很满意,可是知道就算做了大哥也绝不允许她穿的,所以还是遗憾地还给了女裁缝。只有一套。样子中规中矩,领口高高地包到脖颈,只是腰腹收得极紧,悄悄掐了些,便愈发显得纤秾合度,身姿妖娆,下摆也开得恰到好处,比寻常只高了一寸半,既不会显得过分开放,却也多了些风情。可惜荏南太瘦,即便是这掐了腰的旗袍都还有些松了,女裁缝觉得这样留些余地也好看,荏南却希望能再收紧些,最好一厘都不留。女裁缝便取了针,将各处松或长的地方都暂时收了下,让她看看效果。刚弄得差不多,外面却传来吵嚷的声音,且越闹越大了,连荏南都忍不住探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这样对其他客人实在有些失礼,女裁缝是铺上经年的师傅,掌柜去天津卫进料子了,她便要负责去看看才行,荏南向来不会为难于人,所以她道了个歉后便匆匆赶去了。荏南一人留在里间,对着三面穿衣镜看个不停,果然还是喜欢,再看着镜子里复影的后身,薄薄的料子贴着后腰的线条蜿蜒向上,勾勒出素瓶般纤巧的曲度。反正也没人看,荏南便像个小女孩一样在镜子前来回转圈,还学着摆大剧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