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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我妈在的时候我其实过得不差,回谈家之前谈康对我其实也挺好的,真正遂我妈的愿认祖归宗了,我的悲惨世界才缓缓展开。我本来还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嘛,祁抑扬一开始表现得很友善,我还以为他会不一样。”上课铃响了,他们还没走到生物实验室,余皎皎在这紧要关头还要蹲下来慢吞吞系鞋带。谈少宗等得无聊,趴在栏杆上看从cao场抱着篮球跑回来的男生们,回头跟余皎皎说:“反正你不要和这样的人谈恋爱,你要找让你舒服又轻松的人,不用怕犯错,轻而易举就可以很高兴。而且你家那么有钱干嘛着急谈恋爱?就现在这样不好吗?”谈少宗那时候真的不明白余皎皎为什么对恋爱如此向往。牵手他可以和余皎皎牵,生理需求靠梦遗和自渎就可以排解,除了找不到人接吻,他跟余皎皎现在这样混天度日也比恋爱少不了什么。他又问余皎皎:“你如果答应不接吻,我现在就可以和你谈恋爱。和你接吻就好像还是奇怪了一点。”余皎皎站起来,皱眉问他:“你不会是生理方面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谈少宗“嘁”一声,光明正大回答她:“我今早才晨勃过。”“你好烦,不要在单恋你的女生面前讲这种事,”余皎皎说着叹口气:“少宗谈,你这是其实还是没开窍。可惜了我做不了让你开窍的那个人。”谈少宗做摄影师也是因为余皎皎。谈少宗读到高二也没有任何想做的事情,生活就这样无意义地向前滚动好像就已经很好了,他既没有想去的城市,也没有喜欢的专业。余皎皎提议:“那不如你学摄影或者导演吧?我以后想做编剧,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拍档。”谈少宗真正成为摄影师后,他的私生子身份,连带着自由散漫又总有不切实际奇思妙想的做事风格让他在这个圈子里获得有趣独特的评价。听到这样的捧场话时,谈少宗会想他的有趣师承自他的搭档。甚至他第一份受到关注的作品也和余皎皎有关,他在学校里随便找来一些路人,让他们每个人抱着装着两只金鱼的小鱼缸放到眼前,他一一拍下每个人被鱼缸放大的眼睛和变型的半张脸,拍摄灵感完全来自琴房里抱着鱼缸的余皎皎。谈少宗自认并不有趣,只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流水线上组装完成的标准品,而标准品们又没有机会认识他那比他有趣数十倍的搭档。高二的春假,想要做编剧的余皎皎去上第一节文学艺术常识课,在一场毫无预兆的车祸中当场去世。这并不是谈少宗第一次和死亡正面碰撞,母亲方云丽去世的时候他还不到十三岁。但余皎皎死的时候他依旧做不到更成熟一点对待死亡。余皎皎还太年轻,十八岁不到,甚至没来得及和哪个男孩陷入热恋,生死发生在瞬间,因为撞击严重,救护车到之前就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能够留下。谈少宗和余皎皎两个人之间,余皎皎是喜欢畅想未来的一个,要和谈少宗拍怎样的电影,谈了男朋友之后要约谈少宗在哪家餐厅一起吃饭,孩子要生两个还是三个;喜欢记录每一天发生了什么细枝末节小事的也是余皎皎,一起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要拿胶卷相机拍照,谈少宗讲了有趣的或者感人的话她要用笔写下来。对之后毫无畅想对当下也并不留恋的谈少宗,最后成为两个人中间唯一有未来的那个,也是背负回忆的那个。谈少宗回家的时候客厅里漆黑一片,和这幢房子阔别好几天,没有谁要迎接他回来。他上楼在衣帽间里找到了助理先送回来的行李箱,从箱子里找出剃须刀之后进了卧室。原来家里并不是空无一人。祁抑扬正靠在床头看书,只开了他那一侧的床头灯,听到谈少宗开门的动静也只是抬头淡淡扫一眼。他们算是小别,但再见面又还是无话可说,睡一张床,此刻却比合租的室友还要生分。谈少宗今晚本来就没心情继续做制造气氛的那个人,他也没跟祁抑扬打招呼,拿了换洗衣服直接去了浴室,洗完澡头发只吹到半干就走到床的另一侧躺下了。十五分钟之后他还是睡不着,因为睡不着听觉变得格外敏感,祁抑扬翻书的声音令他心烦。他干脆坐起来点了支烟,烟味才刚刚散开一点点,祁抑扬的声音立刻传来:“掐了。”谈少宗没理他。以祁抑扬的涵养,他应该自己起身换个卧室睡觉才对,但祁抑扬今晚似乎也心情不佳,下一句话说得毫不客气:“你如果执意要抽就滚出去抽。”谈少宗还是不动,他伸手拿了咖啡杯下面的小瓷碟当烟灰缸,一截烟灰掉落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余皎皎墓前那柱香燃尽后剩下的一捧灰,又想到更早一些的时候他在吴川办公室颠三倒四的叙述。祁抑扬挡住了他那边落地灯的灯光,谈少宗在黑暗中突然生出一股勇气和冲动,开口问祁抑扬:“你还记得有一年恰好我们都在曼谷吗?我那个时候听人说四面佛很灵,想拜托他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照顾我朋友,”他把夹在手上的烟又咬住猛吸了一口,后半句话说得含混:“后来是跟你一起去的吧,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佛怎么会住在闹市?”祁抑扬的目光钉在书页的空白处,他没有想到谈少宗竟然有一会天在他面前提到曼谷。曼谷,如果去问楚助理,他会立刻摇头,祁总是绝对不去东南亚出差的。楚助理没有问过原因,心里猜测也许是出于安保考量。公司做B轮融资的时候,有家国际基金在泰国开科技行业研讨会,管理层觉得祁抑扬应该要出席,但祁抑扬没有答应。祁抑扬转过头去,借着微弱光线看到谈少宗一脸无辜又无所谓的专心致志在抽烟。谈少宗啊,谈少宗和曼谷。祁抑扬在湄公河旁边最漂亮的餐厅等到日落,盯着手表反反复复看时间,谈少宗最终没有来赴约。答应了他又反悔的谈少宗十年前没有来,十年后却跟他坐在同一张床上问他记不记得曼谷。他看着谈少宗,和十年前差不多的一张脸,当然不会完全一样,谈少宗也是会老的。在曼谷那个下午,祁抑扬问过谈少宗为什么一定要去四面佛,那个地方离他们的酒店很远,天气又热,因为泼水节的关系交通更是一塌糊涂,谈少宗当时死活不肯说。祁抑扬第一次知道答案并不是在今晚,而是在前不久偶然碰到谈少蕊,同桌有人讲到前不久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在外也有一个私生女,谈少蕊喝了酒,醉意之下开始分享她的母亲和她同父异母弟弟的相处之道,在一堆散乱的叙述后,她说:“女人归根结底还是心软,我妈冷落他那么长时间,他女朋友意外死亡之后,我妈再恨他也怕他闷在家里出事,硬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