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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跟我走,我带你吃全英最好吃的中国菜。”他的邀请让人怦然心动,也因此,那胜券在握的淡定笑容也更加可恶。詹俊臣这次亲自开一部五七年古董平治跑车,半途飘起细雨,他升起软篷,不经意道:“前日看到一部莲花,鲜橙色,小巧精致,很适合女孩开。”美若不答,他聪明地没有继续。车出牛津城,到达郊外一处农庄,常春藤爬满老石墙,篱笆上铁线莲在雨中绽放蓝紫色的六瓣花。迎接他们的是个白种老妇人,粗壮的手臂拥抱詹俊臣,热情令美若又思念起七姑。“雪莉是犹太人,在上海度过童年和少女期,她有烹饪天赋,我还是求学那段日子意外发现这里的餐单上有中国菜。”詹俊臣问,“来支香百丹?”五六桌客人,雪莉尽心做菜。一道普通的牛rou焖胡萝卜,只用肩胛骨上的那块脂肪,尝起来似是七姑的手艺。他观察她表情,低声笑,“好吃?”美若讷讷点头。“像广东菜的味道。米兰达,你祖籍哪里?广东?”“应该是。”“应该?”他抬头望她一眼。“四福九喜的人嘴巴很密实,越密实越令人疑惑。”“你调查我?”“我对你好奇。”这不是好预兆。美若顿失食欲,拨弄碟中的菜,怀疑是不是又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小姑娘,这样可不淑女。“他制止她,为她添酒。“你祖籍哪里?”“大陆,浙江,余姚。”他顿一顿,“你知道?”——我们余姚詹家……七姑的话回响,美若用尽力气克制,没有深抽一口冷气。“你知道?”“不知。”美若摇头,艰难开口,“那是什么地方?”他皱眉,“我也不太了解,离家时被大嫂抱在怀中上船,还是婴儿。”“基督堂学院很难进。”“大哥为我捐款。”美若很想问:“你家走时带了几箱小黄鱼?这样富有。”话到口边,她叹气。“不要叹气,莫德林也很不错,一个鹿苑已经值回票价。”“你在牛津时读什么?是否开心?”美若不停发问,只有这样才能让脑子继续运转。“至少有十位首相出自基督堂学院,男人的理想当然是权倾一方。我少年时野心勃勃,觊觎唐宁街的位置,幸好很早觉悟,这里毕竟不是自己人地盘。”“后半程你有些心不在焉。”在宿舍前,他临别时这样说。“我没有领你的薪水,不须对你的情绪负责。”他闭嘴,随即蹦出一句话:“米兰达,你总是出乎我意料。”如果你发现大千世界,忽然冒出来一个从未听闻过的外甥女,你会更意外,特别当你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她的胸脯时。美若倚门问:“我们可要在这里等待?一直等到查尔斯出现?”他沉吟。“这个学期六月结束?”她点头。“我在巴黎有所公寓,愿不愿意学期结束后,一起去度假?”他问完发现内心跃跃,居然在做期待。而面前的人,稍垂下脸,长睫毛忽闪。她皮肤光洁,有青春的色彩,明明是年轻稚嫩的,但一举一动俨然成熟女性的韵致。他在等待她的答案,同时又不需要任何答案,就这样便好。“需要我做什么?”她抬眼,眼睛沾了院中的水汽般,湿润晶亮。詹俊臣定定望她,忽而摇头,失笑自嘲,“我如何能勉强这样的你?”她抿抿嘴,说了声“好”。转身轻轻阖上门。“戴妃,”美若抱紧戴妃耳语,“想让我给当他们妓女的男人都该下地狱,在油锅里翻炸一百遍。”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明天☆、第三十九章他们坐协和的贵宾舱。美若诧异:“据称能送我油田油井的人,我以为他至少有六座私人机。”“暂时无必要。”“中国人的勤俭传统。”她自语。阿公但凡有一丝这样的美德,也不会将财产败个精光。即便多给他两箱小黄鱼,也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詹俊臣的公寓在十六区褔煦大道,露台迎向凯旋门。他漫不经心的,好像在聊“楼上老太太养了条新腊肠犬”一般无聊的家常,说道:“凑巧的话,能看见隔壁格蕾丝王妃出行。”格蕾丝王妃,那可是阿妈的偶像,拥有一个同款同色的凯莉袋足以让她欢欣数日。美若发现自己许久不曾记起旧人旧事。在巴黎逗留三天,他们转向勃艮第,住在他朋友的葡萄园里。詹俊臣当真是在度假,开一部脏兮兮的雷诺,戴当地农夫的帽子,和她去居尔河中游钓鱼,寻找山区郊野里的修道院,蹭修士们的私家陈酿。美若嗜好当地的羊奶干酪,佐以蒙哈榭白酒。“我能感到脂肪在膨胀。”她抱怨。“骨架小,多些rou也无妨。”他安慰。天知道他过往偏好丰胸长腿的健美型。他在汝拉山谷的夕阳中凝望她,伸手抚过她的下唇,令美若身体一僵。“我去打个电话。”说罢他将手指上的奶酪碎屑放进嘴里,起身离开。回来后他坐在那里,陪她静静看夕阳西下,没有说话。离开前的最后一晚,詹俊臣半夜敲响美若房门。美若为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才敢开门。他倚着门框,头发凌乱,看起来年轻了些。“睡不着。”他垂眼,目光逗留在美若唇上,“我们去偷酒喝。”美若愕然,随即展笑。“你等等,我换衫。”“就这样。”他牵她的手,在黑暗中穿过走廊。下楼梯时,睡裙抚上脚背,美若有作贼的兴奋。直到地下,他用力掰开酒窖木门上的铁闩,美若在旁边帮他,发出神经质的低笑。“嘘。”他警告。他们走进最里,詹俊臣在旁边的木柜里取出一只大水晶杯,拧开橡木桶下的龙头。美若凭记忆寻向另外一边。他俩喝完一杯,接着互换。“我还是喜欢马希尼,口感更柔软。”“我不信。”“你再试一口。”“不用试我也知道,”他放下杯子,揽住她的腰,“我不相信有什么比你的唇更柔软。”美若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她屏息。他的唇在她的唇上浮掠而过。她听见他低低一声轻叹,美若深吸一口气,鼓励地,抬手放在他肩膀上。詹俊臣吻她下巴,喃喃道:“为什么不紧张害怕?为什么不退缩?”他的唇不舍地回来,徘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