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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策所言有理。”梅庚顺着话便接,似是随口道,“当初韩夫人的死便不明不白,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须得提防。”虞易无奈,便点了点头。算起年纪,四人当中他与陆执北皆比梅庚年长,可他们却几乎对梅庚言听计从,倒也不是因他王府世子的身份,而是从小梅庚便是如此,无论多难的事,四人之中站在最前面遮风挡雨的,必定是梅庚。而如今的梅庚较之于当年,除了桀骜以外,更多了份沉稳,仍旧嚣张狂妄,却也知道内敛,分寸掌握极好。经梅庚这么一提醒,陆执北迟疑道,“倒也是,韩夫人的事都十多年了,但听说当时是病逝,后院里病逝的女人少爷可不少,来,虞易,我给你瞧瞧,免得他们对你下暗手。”陆执北的医术是随江湖游医学的,梅庚前世还曾见过那人一面,只觉着性情古怪,却极负盛名,靠得便是出神入化的好医术,传闻只要一息尚存,便可保命,无名无姓,人称妖医。自陆执北回来以后,也没少为虞易调理身体,他身子孱弱,三分是底子,七分是外物所致,积郁成疾。这一瞧不要紧,倒是真让陆执北发现了些问题,硬朗眉宇顿时紧皱起,脸色有些阴沉地收回了手,深吸了口气:“好在今日梅庚和五殿下提醒,否则虞易你这条小命怕是要丢得稀里糊涂。”与脸色阴沉的几人不同,梅庚暗暗地松了口气,也不觉意外,双目清朗,淡声问道:“怎么回事?”只要一切还在掌握中便好。陆执北咬牙道:“三日前我诊脉时还不是如此,虞易脉象极乱且弱,如同散珠落地,掌心有青纹,不似患疾,倒像……”“中毒。”他顿了顿,面色铁青地继续道:“是青魂引,长久下去,他活不过三年。”他话音刚落,只见梅庚那双朗朗清明的眼涌上几分狠色,如在暮色中盛开的…纯黑的花,伴着血色夕光,美得瑰丽,惊心动魄,又令人胆颤。他没开口,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怒极。梅庚自知,他是怒,为前世的一切而怒,那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又在眼前真真切切地重现了。三年。前世便是如此,三年后虞易便在府中暴毙而亡。梅庚心中仿佛天人交战,一面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一面是无措不已的彷徨,那血淋淋的前世并非梦一场。不知何时,指节忽而被微凉柔软的手攥住,他木然地回过头,撞上了楚策那双清透温柔的眼,刹那,温和轻语传入耳中。“梅庚,还不至末路。”蓦地——云开见日,粲然日光倾泻而下,将那粘稠湿漉的雾气驱散,梅庚仿佛站在一条路上,背后是前生的枯骨尸骸,而前方,繁花似锦。他骤然回了神,敛去了那险些抑制不住的恶念,瞧向陆执北,“可有解毒之法?”陆执北盯了他片刻,旋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颔首道:“青纹尚浅,服毒时间不长,还有得救。”时间不长,三年便能要了虞易的命,梅庚却又陷入了沉思。前世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对虞易下手了。也就是说无论虞澜出没出意外,下手之人都没打算让虞易活下去。沉寂中,虞易轻轻地道:“可能瞧出我服毒已有多久?”陆执北沉吟片刻,“青魂引并非即刻毒发,中毒至少半月以上,方至于此,中毒者只会愈发虚弱,掌心青纹愈重,中毒愈深,青纹变黑时,便是丧命之际。”“半月……”虞易喃喃,又问:“必须日日服用此毒?”“倒也不必。”陆执北摇了摇头,“此毒须得一月服用两次,一年后纵使不服,毒已入骨,再难祛除,便只能等死,你应当已经服用了第二次。”“原来如此。”虞易冷静得仿佛中毒的人不是自己,又掀唇冷冷一笑:“这毒从何而来,能查吗?”陆执北犯了难,他是四人中唯一从江湖打滚回来的,犹豫着道:“毒师们大多不愿用青魂引,这东西毒性慢,中毒者也不甚痛苦,故此…倒是许久未曾见过。”也便是,无从查起。梅庚缄默良久,方才缓缓道:“此毒,用在虞易身上,正合适。”第六十章睁眼说瞎话虞易身体孱弱整个永安城都知道,这毒下给他,最不易察觉,遑论如陆执北所言,这毒鲜少出现,若非陆执北的师父是那位行事诡谲的妖医,恐怕他也会一头雾水。虞易中毒非同小可,可偏偏他暂且离不开侯府,原本被扣在王府的陆执北又跟着去了侯府。暖阳融融,冰盆散着丝丝凉意。梅庚觉着胸膛内跳动着的心脏也在渐渐冷却,在某一个瞬间,他甚至想归隐山林,再不理这纷争扰扰。外人都道是什么尊贵无双的王爷,可他自小与父母分隔两地,未及弱冠便要披甲上阵,几番厮杀方才捡了条命回来。若是可以,他还真不稀罕什么西平王的王位。提壶灌下一口酒,甜香绕舌又涌醇辣,万般皆如酒,其中滋味,唯饮酒人知——除满足口腹之欲外,这王位当真一无是处。喝着千金难求佳酿的西平王如是想,颇为惆怅。“你在担心虞易吗?”窗前的男人闻声回头,不知何时醒来的楚策侧躺在榻上,脸颊压着手掌,蜷缩在锦被中,几缕乌发散着,如晕开的墨迹,两点如漆的眸子恍如星火。一时乱了心。曾几何时,少年情钟一人,自然也幻想过心上人如这般躺在榻上,乖巧温柔。却也不过是一场奢求的梦。而今倒是得偿所愿了。梅庚提着酒壶,步步逼近。恍然未觉这一幕像极了最后那晚,他一步步走向困兽般的天子,迫着他喝下了那壶加了药的酒。榻上安静的少年却忽而变了脸色,咬着唇想往后挪,却又好似扯了伤处,蹙着眉痛哼了一声。胡闹!身上有伤还敢乱动。梅庚当即也顾不得什么好酒,随手安置了瓷壶便快步过去,俯身摁住了少年的肩将人制住,却只是安静的注视,未开口。他瞧见了,楚策方才一闪而过的恐惧慌乱。直至将少年瞧得有些局促,方才缓声问道:“你怕什么?”楚策没答话,却慢吞吞地伸出了手,揽住了男人的背。未料到他的动作,梅庚细微地僵硬了片刻,手上力道便一松,少年趁机整个钻进了怀,guntang的脸颊贴在他颈窝,闷声闷气地哼着:“疼。”…这小孩。这大抵是他最无法拒绝的翻篇方式。梅庚无奈,又顾忌着他的伤势不敢乱动,只得维持着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