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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黑漆漆一碗药汤发愣,腹中一阵反胃,一整日汤汤水水也没吃多少,但远远闻着这药味就想吐。陆焉扯了披风,便来接白苏手里的药碗,另取一只小银勺抿上一口,说:“刚刚好,郡主趁热喝了吧。”景辞眉头拧成一团,不乐意,“我若说不喝,你定是要说些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的话,我一句都不爱听。“他笑着,舀一勺汤药送到她唇边,“那就请郡主勉为其难,喝了这碗药。”到底不是孩子了,不必劝一句喝一口,她就着他的手勉强喝了小半碗,一张脸皱得让人不忍看。上一季腌的甜乌梅确实爽口,她一连吃了三个,可惜没了老嬷嬷还有白苏管着,说是夜里吃多了坏牙,没等她伸手就端去厨房。春山早已经退去门外,屋里就只剩下她与陆焉,两看相厌。她在床上躺腻了,便支使陆焉,“我躺着难受,你扶我下床走走。”陆焉不应,“太医嘱咐过,郡主现下不宜吹风,好好在床上养着是正理。”“不吹风,就想在屋子里走走,散散热气。”她自顾自撑起身来,便要自己去捞鞋子。陆焉无奈,只得替她穿鞋披衣,揽住她后背慢吞吞在屋子里散步。景辞笑,“现如今我可真成了走不动路的老太太,小陆子,你得小心伺候,别闪了老婆子的腰。”“臣自当尽心。”景辞侧过头看他,乌纱帽里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就同他这个人一样无趣,“陆大人,你昨晚喂我的半碗粥,怕是掺了一斤砒霜半斤毒,我自昨晚晕到现在,还是连谁是谁都分不清。”“郡主说笑,微臣怎敢。”还是一样硬邦邦冷冰冰水泼不进。“我可不是说笑,你们春和宫的人一贯心狠手辣,陆大人自入了春和宫便一路青云直上,好不风光?这月上中天,喻贵妃怎么没使人传陆大人回话?要说春和宫可一日无圣上,但不可一日无陆大人呀——”“郡主慎言。”“我谨慎得很,这话只同陆大人说,也只说三分而已。”她头疼得厉害,索性坐在暖塌上,靠着榻上小几说话,“曹纯让曹得意那帮人是怎么说嘴的,陆大人比我清楚。想不到我碧溪阁竟是个富贵地,麻雀儿息高枝,还能飞到贵妃春榻上。”“郡主有话不妨直说。”他大约是挖苦讽刺的话听多了,眼前这三言两语并算不得什么。景辞一手撑着下颌,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斟酌字句,“我想不明白,按说你一向jian猾…………深谋远虑,这回怎么跟曹得意那起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搀和在一起,办了这么件蠢事呢?春和宫那位没脑子光会撒泼,自有了你圣眷不衰,但你…………”她欺近了,眼含笑意,问道,“陆大人,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嘴巴紧得很,绝不透出去半个字。”陆焉眼皮也不抬一下,哑声道:“郡主知道,天底下只有一种人不会乱说话。”她有些气闷,瘪瘪嘴说:“知道,死人。”“郡主早些休息,外头的事情自由臣来处理,郡主当务之急是养好身子。”他伸手来扶,景辞径自站起来往床边走。“那是自然,西厂提督,自有天大的本事,就算我多嘴,闲来多说一句,春和宫那位虽然讨人厌,但真正难对付的是佛堂里日日诵经念佛的那一位。与虎谋皮,当心折了自己。”陆焉脸上这才染几分笑意,勾了勾唇,停在帐幕之外,墨色披风撘在手臂,暖暖微光下长身玉立,教人不敢多看。“谢郡主提点,微臣告退。”里头人没半点声响,他不知为何,多留了片刻,待他跨出门去,白苏同忍冬才敢行了礼,轻手轻脚进屋来。同一时间,喻贵妃在春和宫寝殿因梳头宫女手势略重大发雷霆,小宫娥跪在地上求饶,抖如筛糠。陆焉入门来,接了篦子,为喻婉容细细梳起长发。“命贱如纸的东西,娘娘何必为她见气,当心气坏了身子,高兴的却是旁人。”忽而转了语调,吩咐春山道,“拖出去打二十板子,领到延禧宫养着,能活了再去内务府领差事。”“是,小的这就去办。”春山瞧着个子不高,力气却不小,一只手便将小宫娥拖了出去。喻婉容转过眼来瞧着妆台上一面四方四正水银镜,冷哼道,“你倒是心慈,原本宫是要打死了她,瞧瞧这些个奴才还有谁敢不尽心!”凤眼一挑,透过镜子望身后的人,“唯你念旧,她病了,你便心心念念留在那,不若索性回去当差,也省得她成日里见了本宫就跟只乌眼鸡似的,说一句顶一句,存心要气死本宫!”“娘娘对微臣有知遇之恩,臣肝脑涂地也难报娘娘恩情之万一。至于郡主,臣着实是怕碧溪阁闹出什么荒唐事,待太后回宫不好交代。那一位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臣在近前看着才放心。”他握住一缕长发,轻轻在掌心梳通,神情专注,目光温柔,仿佛对着稀世珍品,叫人在这温柔里无所遁形。喻婉容亦无招,再看他,眼睛里只有嗔怪,“偏你,做什么都有道理。”他稍稍附身,一双凉薄的唇就贴在她耳后,开开合合,温热的气息全然蒸腾再一只小巧耳廓上。“臣自当事事以娘娘为先,时时刻刻,心里都记挂着娘娘,未有一刻敢忘。”屋子里原本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早早退了出去,半壁烛光悄悄爆一朵烛花,热,热得人口干舌燥。那手也是温的,玉一般精雕细琢,叫喻婉容握得紧紧,从腋下穿到胸前,合拢又松开,松开又合拢,紧紧地像是抓住了她的性命。她一身性命,今夜都吊在他这双手里。她侧过脸,红艳艳的唇亦贴着他的,吐出一口热气,带着舌底的香,“本宫最喜欢你这张嘴,甜得很,甜得…………嗯…………要人命…………”摘掉他的帽,再拆散他束发,凤仙花染成嫣红的指甲,顺着轮廓徐徐滑过他的脸,一张世人偏爱的脸孔,堆砌万千华章词藻一样道不出的美,无酒令人醉。“可惜,可惜了这张神仙似的脸…………”人人都对着他说可惜可惜,可惜这一身好皮囊,早早断了根基,他却说,“没得可惜,微臣生的这一张脸,这身子,就为入宫来服侍娘娘,叫娘娘快活——”她食指点着他的唇,媚眼横生,“油嘴滑舌,不过今日若没叫本宫快活够,本宫可不饶你…………”继而是悉悉索索衣物摩擦声响,妆台上的珠花也让碰散了摔在地上。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