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0九章 浩劫（一）

    送走蒋夫人、孙夫人和倪华一行后，罗荣桓回到冷冷清清的师部，一刻都不敢停留，立即起草电报，将孙夫人、蒋夫人一行来潍县慰问部队情况详细向中央报告，最后报告了倪华随蒋夫人回郑州的前后经过，并将刘一民的态度以及要求向中央报告请求离婚和以后不得再将倪华称为刘一民夫人的情况一字不差地报告中央。

发完电报后，天色已经大亮，罗荣桓一夜未睡，就在师部和衣而眠。

刚躺下时间不长，主席的电报就到了，上面只有四个字“幼稚、愚蠢。”

罗荣桓看的头皮发麻，正想着如何向主席解释，第二封电报就来了，上面写的是：“刘、罗、蔡上了宋美龄的当，她是怕倪华留在八路军里，将来会与他们争美国援助。按照常理，宋美龄是最应该支持倪华留在刘身边的，她后来近乎强迫性地带走倪华，很有可能从随倪华回来的援华医疗队和记者团身上受到了某种启发，转而非要带走倪华不可。她利用了倪华的自尊、孙夫人的正义感和刘一民同志对倪华的愧疚心理，竟一举成功。倪华离开后，我党若再想谋划争取美国援助，无比艰难，几乎成为不可能，在美国的公司也将受极大影响。此事损失难以估量，只能等时间来判定。刘年轻，涉及自己感情，思维混乱，惧怕纪律约束，情有可原。罗、蔡身经百战，被宋美龄蒙蔽，可恨！为何不及时报告？为何不采取果断措施留下倪华？罗、蔡应就此事未妥善处理向中央检讨。特别要检讨主观上受条条框框束缚的危害。刘入党参军时间短，思想顾虑多。罗、蔡均属我军初创时期之骨干干部，何惧之有？为何关键时刻不能担当责任？为何关键时刻不能为刘提供支持？政委、政治部主任职责究竟履行如何？如此重大损失责任应该由谁承担？憾甚！憾甚！当务之急，稳定刘情绪，尽快思考战事。至于刘所报告离婚和与倪解除婚约之事，纯属刘被二宋所迫情绪激动时不理智言行，可一笑置之。相信待其情绪平稳后会正确对待。此事不得向外扩散。一切问题待打完此仗后，由刘亲来中央报告。切切！”

看完主席的电报，罗荣桓如梦初醒，恨恨地骂了两声“蒋介石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就赶紧让李成毅去特战队请刘一民回师部。他知道，刘一民情绪波动时爱去特战队，此时他必定在那里。

刘一民离开师部后，确实去了特战司令部，让李凌风拿了两个馒头，胡乱填饱了肚子，倒头就睡。

李成毅到特战司令部时，正好就遇见了新任特战司令部副司令王老虎，这家伙自从上次刘一民在成都遇袭后就对张海涛、李成毅没有好脸色，为此还受过刘一民的批评。

这一见李成毅，王老虎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刺溜开了：“哟呵，这不是李大团长么？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啊？这警卫团最近工作干的好啊，警卫来警卫去，竟然让师长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全山东的八路军可就属你们最牛了。我给你商量个事，是不是请你向师长、政委报告一声，把你们警卫团这群老爷兵找个庙供起来，让师长、政委给你们端茶送水得了。我们特战司令部派一个小队去负责师长警卫任务，哪儿凉快你们哪儿歇去吧，看把你们累着了！”

李成毅苦笑着说：“好我的王副司令，你饶了我吧。要不你给师长建议一下，让我到教一旅去当个营长，哪怕是当连长、排长我都乐意。在师长身边少了多少杀鬼子的机会啊，我老李的手也直痒痒。”

这一说，王老虎的脸色才好看一点，对李成毅说道：“没有大事就别打扰师长，让他睡一会儿。不休息好哪里能考虑大事么！”

李成毅点点头，还是让李小帅喊醒了刘一民，把政委请他马上回师部的事情当面报告。

刘一民实在是太困了，这一觉虽然时间短，但睡的很沉。被叫醒后，想想昨天夜里的经历和做梦一样，倪华就在自己的面前被宋美龄带走了。再一想觉得不对，蒋介石千方百计想在自己身边安排女人，好不容易倪华回来了，宋美龄怎么会把她带走呢？要说宋庆龄出于正义感和对倪华的感情要求倪华离开自己，还有一点可能。这宋美龄开始还想着和稀泥，想法把倪华留下来，后来就怎么突然变卦了呢？可别说她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妻子正在怀孕中而不好意思逼自己离婚，那样的话，骗鬼鬼都不信。她要是有那觉悟，也不会逼着蒋介石和可怜的毛氏、陈洁如断绝关系了。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反正强行把倪华带走绝对不是蒋介石的本意，问题一定是出在宋美龄身上。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倪华在美国活动的情况上了，按这个思路一思考，宋美龄的用心就昭然若揭了，她这是怕倪华再代表八路军与美国接触和联络。这女人，心思还真的是缜密，不愧是女中丈夫！

想清楚了，也只得苦笑一声，就是自己昨天晚上不激动，就是自己当时看穿了宋美龄的企图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自己真的敢和倪华公开举行婚礼么？就算敢，宋美龄也不会同意的，她的唐星樱正处于孕期的借口就把一切可能都堵死了。

叹了口气，起身洗了把脸，起身回师部去了。

到师部后，见罗荣桓和蔡中都苦着脸坐在那里，眼睛也熬的通红，就觉得昨天晚上对蔡中说的话太重了，心里有点歉意，就主动说：“蔡主任，去看看嫂子吧，看看孩子长的怎么样，乖不乖。我可是等着抱侄女呢！”

蔡中听刘一民这样说，脸上没有半点喜色，苦着脸说：“师长，我们上宋美龄的当了，主席来电报让我和政委写检查呢！”

刘一民伸手拿过电报看了一遍，半天不出声。最后才说：“检查不必写了，给主席发个电报，就说革命不是靠一个女人帮助才能成功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我们和蒋介石集团本身就是两股道上跑的车，永远都不可能弄到一起去。当然，倪华和她们不一样，她是我们的同志和战友，我们还是要想法把她接回来。不过，她要想有一天能够成为我刘一民的夫人，就必须彻底与蒋介石和宋美龄割断联系，否则一切免谈。我刘一民为了抗战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感情呢？这次我们是上当了，但也有好处，我内心里对宋美龄的一丝尊重也跑光了。以后啊，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我军再不接待蒋介石夫妇来访，我也不会再去找他们谈什么军事问题，更不稀罕他的什么慰问和奖赏。他打他的正面战场，我打我的敌后游击战和运动战，军事上为了抗击共同的敌人可以互相配合，政治上一清二楚，不能有半点黏糊。”

这一说，蔡中马上高兴的大叫：“说的好，我们是红军，他们是白军，那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联合抗日可以，其它的少给老子整鬼名堂。惹恼了，老子连他们和鬼子一起收拾！师长，你不愧是我的好师长、好兄弟，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主席发报。”

蔡中转身就要走，刘一民喊住他，说道：“大战在即，为了避免发生意外，给吴征发个电报，要他完成生产任务后，抓紧坚壁清野，率领兵工厂专家、主要技工、抗大一分校和文工团、报社，组成师直属纵队，向主力靠拢，其他人员交给编练司令部指挥，在沂蒙中心根据地进行军事训练，积极备战。另外把唐星樱、林月琴和孩子们都护送到这里来，和主力会合。任莹嫂子和吴征的爱人都在野战医院，不用考虑。”

蔡中答应一声就走了。罗荣桓见刘一民这么快就恢复了精神，心里高兴，笑着说：“你不是要和唐星樱离婚么？怎么还这么在意她的安危啊？”

刘一民看看罗荣桓，闷声说道：“她是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我要是保护不了她们母子安全，还当什么师长带什么兵么！别说现在还没有离婚，就是离婚了，谁敢碰她一指头，我就要他好看。”

“那倪华呢？”

“一样！”

罗荣桓摇摇头，说了句：“你这是挨打不长记性。刚刚还说的义正词严的，一会儿就糊涂了。难道你不和倪华结婚，她就不能和别人相爱结婚了？要是万一你和唐星樱离婚了，难不成她还得为你守一辈子？这是自私，不是爱！好好想想吧！”说完，也不等刘一民回话，自己去床上躺下睡觉了。

刘一民刚说了句“我就是这脾气”，抬头一看，罗荣桓已经去躺床上了，鼾声都响起来了，摇摇头，就去了作战处。

到作战处后，刘一民先让朱哲晓马上传达命令，全师各部队一律结束休整，进入备战状态，扩大侦查范围。命令冀鲁边、鲁西、鲁西南、泰西、鲁南各部队迅速上报敌情动态。然后就让朱哲晓喊钱壮飞和罗延来汇报。

时间不长，钱壮飞和罗延就来了。罗延报告说，津浦路上的鬼子等于是把整个铁路都戒严了，侦查员根本靠不近，距离铁路还有200米呢，鬼子就开枪。穿鬼子、伪军军装也不行，特别是晚上，鬼子口令两个小时一换，一个不对，马上就是机枪、步枪直接招呼。铁路沿线死了不少老百姓，都是过路时一不留神就被鬼子打死了。

钱壮飞报告说，据天津地下党报告，日军对塘沽到天津、北平的铁路也戒严了，货车车厢也都改成了闷罐子车厢，客车货车都不运送旅客和货物了，这两天运输异常繁忙。就是公路也被日伪军戒严了，晚上有鬼子部队运动情况。可惜不能靠近侦查。平汉路情况和津浦路差不多，鬼子都实行了戒严。另外，鬼子的电台又换密码了，暂时破解不了。

刘一民马上就问钱壮飞，是不是和上次鬼子在冀中大扫荡时就是这种做派啊？

钱壮飞回答说是。

奇怪的是，除了铁路、公路戒严外，冀鲁边、鲁西、鲁西南、泰西、鲁南和张海涛的泰安支队都报告当面敌情没有明显变化。

陈大勇报告说，德国驻青岛领事冯扫恳这两天频繁与我军接触，就赎买日本侨民进行磋商。但是，冯扫恳很狡猾，与我军讨价还价，不知道是不是缓兵之计。

听完情报报告后，刘一民指令陈大勇对冯扫恳提出最后交易期限，可以先公审枪毙一批罪大恶极的日侨，震慑一下日本人，促使他们尽快交易。命令钱壮飞和罗延加强对鲁西南和鲁南敌情的监视，务必弄清楚鬼子在徐州一线的部署。

钱壮飞和罗延走后，刘一民要通了王同生的电话，询问倪华带回来狙击步枪、消音器以及塔达灵甫提供的200支k98狙击步枪是否配备部队。

王同生这几天快高兴晕了，狙击大队原来只有日式狙击步枪，都是在太原和天津缴获的，这次不但倪华带回来了一部分美国造春田式狙击步枪，还有消音器、瞄准镜、步话机、无声手枪，算是让特战大队和狙击大队的战士们开眼了。特别是刘一民从青岛弄回来的200支德国造k98狙击步枪，上面直接配有消音器，瞄准镜也是六倍的，还带有潜望镜，狙击大队的一般狙击手在300米可以直接爆头，600米可以命中胸部。要是王同生和几个中队长、小队长出手，有效距离还可以更高。

一听师长询问，王同生就报告说武器已经全部配齐，每个战士都有一支狙击步枪、一支八一自动步枪、一支驳壳枪，而且可以无声战斗。

刘一民听后就说：“同生，让狙击大队立即乘车前往济南方向，在津浦线上开展狙击战，一定要把小鬼子激怒，打出他们的番号来，打出他们的意图来。马上出发，一定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要提醒战士们注意，严防鬼子的狙击手和特种兵，防止鬼子飞机轰炸和炮火射击。”

王同生一听，在电话里就来了个立正，欢欢实实地说道：“师长，你听好吧，我们正想着向你报告，找个地方试枪呢！”

放下电话，刘一民又坐到了地图前，开始沿着昨天的思路思考寺内寿一会怎么做了。

此时，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里异常繁忙，一个参谋守一部电话，都在不停地摇电话、传达命令，询问部队进展情况。

寺内寿一大将此时心情好了，竟然拉着多田骏在司令部里下开了围棋。

其实，寺内寿一老鬼子这也是没办法，作战会议开了，作战命令下达了，但调动的部队规模实在是太大了，华北的铁路、公路又时常被八路军破坏，影响了部队运送速度。加上有的部队是从东北调来的，有的部队是从华北调来的，还有的部队是从本土坐船赶来的，这一来二去，就浪费了不少时间。比如要想把豫东的常设师团调回来，就必须得有部队去接防才行。接防的部队不到位，寺内寿一是不敢把几个常设师团抽走的，因为他怕豫东的**趁势来个反击，把二十七师团剁吧剁吧吃个干干净净。再比如从关东军抽调的部队，植田谦吉大将就很有意见，原因很简单，第八师团就是因为增援华北作战而集体玉碎的，植田谦吉大将害怕第八师团的悲剧重演，那样的话东北就很空虚了。要知道，关东军承担的任务可是对苏联备战，抽走这么多兵力让植田谦吉心中没底，生怕这个时候苏联人给他来一下狠的，那样的话玩笑就开大了。加上华北方面军物资匮乏，抽调来的关东军还得自带辎重，这样部队动员集中的时间就只能延长了。

部队不到位，寺内寿一老鬼子也没办法，他也不愿意让多田骏在这里枯等，只好拉着他下棋了。

正下的时候，岗部直三郎进来报告说，华中方面军的部队已经全部抵达连云港，很快可以构建防线。但是，关东军动作很慢，请司令官直接给植田谦吉司令官发报，催促他抓紧点，不然的话，刘一民很可能会发觉，进而导致作战失败。

寺内寿一从棋盘上抬起头来，告诉多田骏，应该由他来和植田谦吉这个笨蛋联系，以大本营的名义命令他快速行动，务必按时抵达指定位置，确保准时发起攻击。

多田骏倒也干脆，直接就起身去给植田谦吉发报，督促他加快行动速度，不得影响整体作战计划。

植田谦吉在电话中大倒苦水，先是说部队辎重尚未备齐，贸然出击会饿肚子的。惹得多田骏大怒，威胁植田谦吉大将说要向天皇报告关东军畏敌如虎，消极避战。直到植田谦吉报告说部队今天一定装车发运，多田骏才又回到棋桌前，盘腿坐下，开始一心一意和寺内寿一大将厮杀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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