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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撩开车帘,让她上了马车。,马车里点着一盏油灯,有个人正坐在昏暗的灯下喝茶,有山岳之气势。他抬起头道:“罗宜宁。”果然是陆嘉学!半夜带着亲兵,提刀在这儿以杀戮堵截她,果然是陆都督的作风。“你这是做什么!上次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会赌钱也只是我猜的。”宜宁冷冷地一笑,问他,“你还想干什么?”陆嘉学没有说什么,只是拿出一封信甩在她面前。罗宜宁打开,慢慢一读,脸色顿时不好。是她写给程琅的信……写了她如何去祥云社,如何陆嘉学被怀疑,希望程琅帮她注意陆嘉学的动向。难怪他今天这么大手笔……在府学胡同外堵她。他恐怕是真的知道了,什么都猜到了,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了!宜宁心道不妙,心剧烈跳动起来,扔下信纸转身想逃下马车。但陆嘉学片刻就从身后侵袭而来,一个手刀砍在她的后劲。宜宁顿时浑身一软,倒下去。陆嘉学把她抱在怀里,低下头冷笑道:“还敢跑?”外面有人道:“侯爷,咱们现在去哪里?”“回府。”陆嘉学说。*夜寒露重,书房内点着烛火。徐渭收到的密报是有关罗慎远的,有人在皇上面前参了他一本,说他与曾珩勾结卖国。虽无物证,却有人证——这个人就是曾应坤。但是曾应坤还在押解进京的途中,尚未进京。罗慎远并不确定曾应坤是否知情,曾应坤是一介武夫,不如他的儿子曾珩聪明。曾珩的往来皆是机密,应该不会告诉父亲。徐渭慢慢地收了信,看了沉默的学生一眼:“无风不起浪。没有把柄人家可断不敢诬告——你告诉我,你真的和曾珩往来过?”罗慎远是真的和曾珩交易过,但这事于他危害很大,不能让人察觉,就算是徐渭也一样。“曾珩的老家在保定,与学生是同乡,他生性好交友。当年他在保定的时候曾和学生有过往来。但若说学生与他勾结,通敌卖国那是绝无可能的。”罗慎远道。徐渭恨通敌卖国之人,他虽然果决坚毅,却也心系天下百姓。他不喜欢罗慎远这种顶级政客的性格——大原则不错,但只对利益和权势感兴趣。像杨凌那样就很好,有血有rou,有冲动有智慧。至少他心里是充满悲悯的,愿意改变天下苍生的命运。与曾珩有往来十之八九是真的,但罗慎远决不会在他面前承认,这也是让他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因为罗慎远只信他自己。“你先回去吧,以后多加注意,不要让人抓住错处。盯着你的眼睛多着呢。”徐渭冷淡道。“多谢老师提点,学生一定警醒。”罗慎远向他拱手,然后告退出了书房。他刚从徐府出来,上了马车,正思量曾珩的事。就看到家里的小厮急匆匆地骑着马过来。小厮带了一封书信来。“大人,这是从程府送来的信,说是万分紧急。一定要您亲阅!小的等许久未见您回来,故赶紧来找您,怕耽误了事。”罗慎远伸手:“拿来吧。”下属恭敬地递给他,他接过打开,发现里面还有个小信封,用蜜蜡封了个琅字。这是程琅惯用的封腊,程琅为什么会给他送信?罗慎远把信封打开,读完之后他脸色变得很难看,下颌也紧绷起来。他缓缓地把信纸捏作一团,挥手叫人起车。宜宁跟程琅居然有书信往来,且宜宁还十分信任他?二人恐怕关系匪浅。此事暂且不提,毕竟宜宁又没有嫁给程琅,他不用在意。程琅让他防备陆嘉学,说他要有异动。为什么他会给自己传信,究竟有什么事发生了?他总不会突然给自己写信。罗慎远眼神一冷,他突然想起来,那份宫中密报……陆嘉学很有可能在调虎离山!刚才事发突然,他走得很急,让宜宁先回杨家去。这当中能被围堵的地方太多。虽然他给宜宁留下了护卫,但如果是陆嘉学的人,哪个护卫都不可能挡得住!他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叫停马车道:“立刻换路去杨府。”马朝着杨府疾驰,而杨太太和谢蕴的马车也在返回的路上了,二人惊魂未定。赶车的马夫被杀了,叫了个婆子出去赶车,她在外面吓得发抖:“太太,咱们这接下来是回府去吗……”“先返回徐家再说!”杨太太好歹是要镇定一点,毕竟是土司的女儿。罗宜宁被人挟持走,这事要赶紧告诉罗慎远。杨太太喘着气道:“此事一定不能传出去,否则宜宁meimei的名声就完了,救回来也没用。程四太太,我知道你与她不睦。但她刚才可没得对不住你。你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知道吗?”谢蕴听着她的话,也敷衍地答应了。谢蕴再怎么不喜欢罗宜宁,人家面对生死关头也没有含糊,放了她们俩离开,人品没有问题。“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乘人之危的人……”谢蕴说,心里不由得在猜测,罗宜宁……谁挟持她,又挟持她来干什么?居然有这么大阵仗?杨太太手脚发麻,好半天才缓过来。*烛火的光透过菱纹绡纱的帷帐,隐隐绰绰。罗宜宁看到了朦胧的微光,头昏昏沉沉的痛。她片刻才想起自己怎么了。她从床上站起身,撩开帷帐往外走。屋内布置得富丽堂皇,三联五聚宫灯,灯光柔和,黑漆地板上铺了绒毯。屏风上的流光溢彩孔雀羽,竟是用翡翠和金箔和蓝宝石一块块镶嵌出来的,极尽奢华。她走过去拿起烛台,把烛台上的蜡烛砸了,才发现这把烛台不是尖烛台,没法用。她又试了试隔扇,发现居然能打开。宜宁才缓缓打开隔扇,发现前面是湖谢亭台,一张长桌,有个背影坚毅挺拔人背对着她而坐着喝酒。旁边四立着侍卫,鸦雀无声。屋外一轮下弦月,残月如钩,光辉淡淡。深秋的夜里也没有蟋蟀唧唧,夜雨潇潇。唯有湖面波澜微动,月光照在上面好像碎了一般。黑夜总是给人这种感觉,迷茫,无依无靠。“陆嘉学。”身后的那个人终于淡淡地喊他。这一声他等了很久,非常久。那天她再也没有回来,他在山崖下搜寻。却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到后来山间起雾了,他脚步踉跄,有人在劝他回去,他心里越来越绝望,因为听不到那个声音了。他杀了兄长的那天,跪地立刀,鲜血四溅。后来功勋加身,登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成了陆都督,替皇上铲除异己。他从这些冰冷充满血腥的荣耀里回头,也找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那个灯下给他做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