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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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涂万里自行找了个法子,替师父金刀仙翁给山下的小门派盯着收集一种难得的药材。离火无忌暗地里夸他聪明,这药草按着时令,冶云子只当徒弟孝顺他。 西风横笑不去打渔了,离火无忌过去睡觉的几天晚上,悄悄往床底下罐子里塞了碎银角子,多了怕大师兄骂人。他趁着大师兄出去的时候塞进空荡的酒坛子里,摇着晃了晃,叮铃桄榔响。 偷偷摸摸干这种事,离火无忌夜里都能笑出声来。 有大师兄管着,他放心不管涂万里。去了一趟剑宗,剑宗里又是喜气洋洋的气氛,飞渊成天往八爻山跑,要跟飞凕师兄说说她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什么人,一方面也是霁云被她爹看得太严,追着功课,不可放松。 飞渊不在剑宗,剑宗上上下下好像都寂寞。 离火无忌有一段日子没见霁云,拿了一包花种子给他:“春日到了,种子泡一泡,长出来的可以好好养。”霁云接过去,咦了一声,说:“这些是什么花?” “从前你们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一片山坡和树林,有重阳、姚罗、千日锦,最好养的是黄冠菊,要到秋天才开花才是。” 霁云轻轻讶异一声,笑了,道:“花很有趣啊,花蕊像一只眼睛。对了,父……您难得来了,我想了两招新的招式,想给你看看。” 离火无忌欣然答应,随他到旁边,霁云的新招式在悬空的麻绳上面练出来,惊险奇巧,练完了就看向他,离火无忌微笑起来:“很有意境,不是仙舞剑宗的路数。” “药师也知道仙舞剑决?” “我在修真院待过,见过……霁师兄练过许多次。”离火无忌说:“仙舞剑决千人千面,你的仙舞剑诀少了杀意,多了灵动变化。嗯,你最想用别的剑招参加?” 霁云微微侧过身去,却是不好意思,道:“没啊,我只给您看过。” 离火无忌心中一动,只给他一个人看啊,云儿软绵绵说着这话,连气息也很清柔。离火无忌静了一会儿,道:“过一个月是你生辰,届时等霁师兄一起来,陪你庆祝。” “爹亲?” 离火无忌笑了:“保证你爹亲不见别人,好好说话,悄悄地来。云儿十五岁了,挑一把好剑,以后总能用得上的。” 霁云一时间想笑,过了一会儿,他轻轻说:“过了天元抡魁,我也能出门了。” 离火无忌笑了一下,又不笑了,霁云没发觉他神色变化:“有了机会,我也能来了。飞渊jiejie常常想叫我一起去,可我总没时间去,她还说,你总给她许多好吃的,那些,我也吃到了……” 离火无忌屏住呼吸,又慢慢松开,轻轻道:“嗯。过了天元抡魁,一切就好了。” 原本安稳了几年,一切都好了,过去也过去了。天师云杖回归,天元抡魁来了,一切又乱了起来。 离火无忌不能细想下去,他离开剑宗之前,送了归海寂涯新采的高山野茶,都是他从前采过的茶树。清霜茶太可怕了,喝这种野草,不止是霁师兄,连他也要受不了的。 “说起来,飞渊这段时间多有稳重,也要谢你提点她。”归海寂涯收了礼物,又提了提:“不久就是她的仙舞剑仪,若你能来,她也会欢喜吧。” “仙舞剑仪……”离火无忌回过神来,十八岁的仪式,小姑娘偷偷出去闯天下,如今回来了,是该庆贺成年:“既然如此,无忌就不和宗主客气了,飞渊常常来走动,令长孤溪不那么冷清。” “哈,”归海寂涯客气了一回:“小女顽劣,多靠众人包容了。” 飞渊的胡闹从来不是真的胡闹,她活泼可爱,也嫉恶如仇,离火无忌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有了这个小姑娘,飞凕在八爻山的日子也要稍微有些轻松吧,至少飞渊常常来的时候,他的心情要好得多了。 下午回去,离火无忌本要制药,他放心不下,还是走了一段路,去看看修炼进行的怎么样。 涂万里刚刚被纠正过微小的地方,不明所以,西风横笑说的是应对仙舞剑诀的变招。既然是应对,涂万里顺口问了一句仙舞剑诀,西江横笑愣住了。 离火无忌提了剑,有点局促的看看大师兄:“我用得差,你不许骂我。”手腕一转,神云飘踪飘然而动,西风横笑看了片刻,又转回涂万里身上:“若修真院尚在,你早就该看到这些。他的剑徒具其形,未得精妙,勉强得很。”只是如今刀宗凋零了,自然也没人特意研究其他三宗的武学,只有他们这些旧人,还能用出些繁复变化。 涂万里一时间看得屏息凝视,离火无忌演示仙舞剑诀一回,停了下来,却笑道:“这一节我给你说吧,大师兄未必记得。学宗的……”他咽了下去。又看向大师兄。 西风横笑记得,细枝末节不提,精要还留在心里。他不说,离火无忌得意了那么一会儿,就醒悟过来,四宗武学,如果大师兄不记得了,那才是怪事。 离火无忌回过神,在别人面前,他暂时不去想从前,且从仙舞剑诀说起,一招一式,都是少年时听师长细细讲解过的——尤其当时霁寒霄与大师兄关系恶劣,他作为大师兄的小跟班,打听的更清楚。 这么多年过去,竟然没遗忘多少。西风横笑一旁默默听着,等这一番讲完,涂万里看了看天色,西风横笑打断了他:“无忧,我该回去了。” 离火无忌有些悻悻的:“你还没听我说别的呢。”西风横笑反问道:“这一夜之间,你要他全部记住?你用了多少年,他才多大?” 涂万里莫名觉得气氛不对,离火无忌竖起细眉:“我也没说明日就要考校他啊。”西风横笑不再理他,往树林外走,离火无忌咳嗽一声:“大师兄,你的船桨忘了。”他笑了起来,西风横笑蓦然停了下来,就当涂万里以为他要发怒了,西风横笑默默走了回来,提走了船桨。 “为何师伯要专门带船桨来……”涂万里看着那背影消失在树林间。 “大师兄不想用刀。”离火无忌笑容收了:“那一败之后,他用船桨。” 涂万里不明所以,又转过来,似有惊色,半晌道:“天之道……真有那么可怕?” 离火无忌走了,回了屋子里,点燃了灯,涂万里稍稍有些羞赧,还是把衣衫解开了,离火无忌摸了一会儿骨头和淤青,敷了一层药上去,又道:“你倒是用功。大师兄没留手,你回去多多敷些药,睡足了时辰。” 涂万里点了点头,穿上了衣衫。 夜里,芦草飘动,一个身影迅速转身跑了。涂万里一惊,冷汗涌了出来,急忙追上去,追了一阵,喝到:“戚寒雨!” 戚寒雨登时不动了,涂万里气势汹汹追上去:“好啊,你偷看我!” “我没有!”戚寒雨刚说完,声音低了:“我、我只是路过……”慌慌忙忙看向别处。兔子被人追赶一样的怂,涂万里阴沉沉道了一声:“戚师兄,你看见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戚寒雨说:“就看见你和……二师叔站在一起。” “……你还看见什么?!” 戚寒雨犹豫了一下:“我看见我爹……” 涂万里:“那你不是都看见了!看见了还躲着?怎么,你爹教我你不高兴了?” 戚寒雨低下头:“没、没有,爹亲欣赏涂师弟才教的。涂师弟,我不会说出去,不会告诉太师叔和师父。我、我先走了……” “你不许走!”涂万里一把拉住了他,月光下,咄咄逼人的眼睛:“你发誓!” 戚寒雨不看他的眼睛,抽了几下没抽走手:“我不发誓,你爱信不信。” 涂万里楞了一下,冷笑:“好啊,你还想威胁我。” “我没有!” “你有!” 戚寒雨闭嘴了。 涂万里喘了口气,万一被师父知道,被两个师兄知道,他心里慌了一会儿,慢慢稳住了:“戚师兄,你发誓我就信你——你绝不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诉别人。” “我绝不把今天晚上的事告诉别人,”戚寒雨说了,又抽了一下手臂,涂万里松了手,逼视他的眼睛:“要是说了,我一辈子不让过你好过。” 戚寒雨闷闷嗯了一声,说:“要是说了,你一辈子不让我好过。够了吗?” 涂万里半天没说出话来,转身走了,走了十几步远远回过头。戚寒雨心里堵得慌,月光下师弟的眼睛幽黑得吓人,好像有一把火在漆黑里面烧着,他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淌过野草,往家里走。 戚寒雨回到家里,灯黑了,他睡不着,枕着手臂想心事。想着想着,苦闷的闭上了眼睛。 隔了几日,刀宗里,独眼龙又来拜访,这一次他们只是随意走走,说了一会儿话,独眼龙看着他一会儿说:“戚贤侄,其实你想去试试,少年人有心一试身手,可谓寻常。” 戚寒雨道:“我爹……我家里人都不想我去。”不远处太师叔又在过来了,独眼龙苦笑了一下,看向远处:“这……倒也是不能强求。” 涂万里跟在其他人身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戚寒雨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这一笑,姚百世和骆千秋先愣了,露出嫌恶的神色。碍于客人在,不好冲到师父前面去。涂万里微微转过去,不看他眼睛,神色气恼。戚寒雨好像隔空和师弟拥有了一个说不出口的小秘密,连两个师兄给他难看都没那么难受了,他先托词离开了。 “真恶心,他笑什么笑。”姚百世说。 “是啊,笑得怪怪的。”骆千秋转过身:“走吧,两位师弟,师父都走远了。” 涂万里把视线收回来,跟了上去,一边在心里骂了一声——没错,笑得真恶心,真奇怪,太讨人厌了。 千金少喝了许多酒,公文都放在旁边去,在屋子里睡觉。戚寒雨帮忙处理了公务,看看天色,想去练习刀法,千金少忽然醉醺醺说了一句:“徒弟仔啊,这里有份请柬,你去吧。” 戚寒雨先答应了一声,接过请柬打开看了看,惊讶极了:“郁剑须臾的仙舞剑仪。” “那可是个好姑娘啊……”千金少忽然说:“你也该加油了。” 戚寒雨合上请柬,想了想:“我去合适么?”毕竟是剑宗宗主的女儿。千金少笑了,睁开眼睛看着上面:“徒弟仔啊,你知道你太师叔偏心,可我从来没说过他不该偏心。” “嗯。” “是人都偏心。大差不差就行了。”千金少说:“大师兄还在教你么?” “最近不教了,他让我自己练。”戚寒雨顿了顿,鬼使神差:“他教别人了。” 这一声他也没料到就说了出来,千金少也没料到,坐了起来,惊愕的看着徒弟仔。戚寒雨脸上慢慢红了,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要死,他要被涂师弟骂了。 千金少没追着问,想了一会儿事情。戚寒雨回到了家,冷锅冷灶,什么也没给他留下。他叹了口气,收拾了一会儿,又悄悄跑到上次那地方去了。 月色稍稍明亮了一些,可以看得清他爹站在涂师弟旁边,涂师弟的手臂微微发抖,用了拟形八法之中的虎啸空山。戚寒雨躲在暗处看了一会儿,其实他用的比涂师弟好,他很有这个自信。 过了一会儿,涂师弟退到了一边,爹亲演示了一遍。 戚寒雨认认真真的看,心里一揣摩,忽然悟了:涂师弟手臂比他的短一些,刀也不称手,如果用啸穹,那手就不该那么低。低头看了看手,戚寒雨又愣住了。如果是他握住啸穹,只需要稍稍一点点低下去,不必涂师弟那么多,他心里很是畅快的握住不存在的刀柄,挽了个刀势,身体一歪,眼疾手快抓住了树枝。 喀嚓一声,树枝断了。戚寒雨跳下了树,不敢回头,飞快跑了。 涂万里咬了咬牙,看向树林里。离火无忌拿了酒递过去,西风横笑接过葫芦一口气喝了大半,冷冷道:“跑了?” 离火无忌拿了布巾给他,西风横笑挥开了他的手,离火无忌收拾了一下,涂万里硬着头皮:“二师叔,刚才的人……” “哦,是小雨,不要紧。”离火无忌轻描淡写的收拾了东西,说:“大师兄,我要先回去了。明日还要去远处采药,夜里或许来不了。” “好,隔一日你来。”西风横笑又喝了剩下的酒,道:“带着剑来。”离火无忌答应了,西风横笑仍然在看他,看得离火无忌提起精神,疑惑的回望,等待下一句。 “天之道的剑。” 离火无忌一时间瞳孔一缩,不再言语,西风横笑不再看他了,去看涂万里:“赶这时候算晚了。等你见过当年一战,就教你醉生梦死。” 涂万里惊呆了。 “刀宗绝学,醉生梦死?” 西风横笑冷笑了一声,粗哑地说:“历任刀宗去天元抡魁的,都要学这个,你想好了。” 离火无忌默然片刻,大师兄还在劝那孩子,而涂师侄一番不言,其实是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