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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7 The Haunting Pas

    张搴再度睁开眼睛之际,眼前再度亮出一大片无瑕无垠的洁白。有了上回经验,这次张搴不再惊慌,只忙着转动眼珠和眼皮,确认四周环境。他可不想再闹出像上回自以为成仙羽化,上了天堂的笑话。

    两个一高一矮,一长一瘦的白色影像映入了张搴眼帘;张搴心头又猝然一惊。心想,不会吧!上回从鬼门关前走一回,没碰上黑帝斯(hades希腊神话的地狱之神);这次倒是遇上了中国的阴间使者—黑白无常。

    难不成这回他把自己的好运气给耗尽了?终究逃脱不了生死大劫!可这回一点怪不了别人!怪只怪自己太不理智!不知怎么地,打从那一夜,第一眼,隔着墙看见了黑衣女。尔后自己便像是中了邪、着了道、上了魔似地迷恋追逐着她的下落;压根忘了她可能是犯下连番窃案的大盗。要不,他怎会犯下无法弥补的大错,现在碰上两位阴间使者?

    「唉!」张搴长叹一声。心想还有许多事没做,没完成。这週四下午的课该如何对学生交待?对校方交待?当然还有对赖德曼交待?想到这一连串未了的心事,张搴忍不住又一声长叹!

    「叹什么气嘛!」白影回道。

    张搴闻言赶紧硬撑起眼珠再一细瞧,一位是满头白发的赖德曼,另一位则是头上顶着个白色大包的尤金。

    「champ。张搴。」二位同伴同时开口,表情解脱。

    「我…没死啊?!」再度重回人间,张搴难掩喜悦,带着些俏皮开口。

    「什么死没死?!」赖德曼和尤金二人一脸的不解。二人的反应叫张搴有些纳闷,赶快开口继续问道:「我不是中了枪?!」

    张搴回想起他最后躺在博物馆地板上的无助时刻,身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抽搐的火热刺痛,不消多想,肯定是中了枪。要不,秋夜里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怎会传来如电击般的刺痛?

    「谁说你中什么枪?!你好得很。」

    赖德曼的眼珠瞪得老大,脸部的困惑不减反增。他开始担心爱徒是否受了惊吓,像理察一样,得了失心疯,才会这般语无伦次。

    「张搴。你没中枪。你好得很。」尤金一旁回应道。

    「我没中枪。」这个答案叫张搴大出意外。他满脸疑惑,盯着尤金,表情像是尤金又故意作弄欺骗他。

    「是的。你没中枪。」尤金再度开口,表情有些厌烦。他最讨厌对方问他同样的事情两次以上;像是质疑他一般,更像是把他当成傻子。

    张搴目光一瞥,挪向赖德曼。赖德曼慎重地点了点头。再度摆出肯定的表情。

    「那我怎么会躺在这么?」

    「那得问你自己?」尤金双手往胸口一抱,语气不耐,带着嘲讽反问道。

    张搴揪起整张脸,试着努力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一切。

    「我…中了枪…」

    「你没中枪。」尤金再次打断张搴的陈述。这会的表情更加不耐烦。

    但张搴的表情依然是不甚信服。

    「你开了枪。」

    「我是开了枪。但,我打的是黑衣女。」

    张搴继续支吾开口:「我…仆了上前。后来…倒在地上…全身上下一阵阵火烫刺痛…」

    「champ。你的确没中枪。」

    赖德曼再度开口。脸上的忧虑更浓更深。他担心他那徒儿是不是压力太大,这会精神异常。一如先前的理察一样。这档子事他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尤金几分鐘前告诉他;因为张搴强烈阻止尤金这样做,以免老馆长太过担心,而不支持这次计画。知道此事后,赖德曼更加自责。居然让自己的得意门生,以身试险两次。

    「不告诉你了唄…我打得是黑衣女。又不是你。你凑什么热闹,瞎搅和!」

    尤金双手一摊,啐道。语气中的不耐烦已到了极至。要不是顾得赖德曼也在场,他准转身调头离去。

    「可她没中枪!」张搴目光坚定地回应着尤金。

    「这怎么可能?我的枪法向来是百发百中。」

    张搴不仅先怀疑他的说法,现在更质疑起他的枪法。尤金从未受过这般的双重质疑,当场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黑衣女的确没中枪。」

    张搴斩钉截铁回道,激烈的口气像是在和尤金赌气。他不可能看错,儘管当时他的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但他确信黑衣女当时是毫发未伤,要不怎还能和他从容对话,接着不疾不徐地离去。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失手!我从不失手!」尤金动气地护卫着自己的尊严。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没捉住她?」张搴这会也动了气,顾不得赖德曼也在场,劈头反呛。

    「我…我…」一如上回的张搴,尤金头上也顶着个白色纱布包裹的大包。但这会白包下却是张涨得赤红的脸庞。尤金支吾了半天,就是没吐出句话来。

    「好了。好了。黑衣女贼都给跑了。你们俩还在这起内訌。」

    终于赖德曼看不下去,出了重言,暂且止下两个后生小辈的斗嘴。

    张搴和尤金相互怒瞪了一眼,止下了话语。

    张搴缓缓立起身子,接着慢慢伸出手掌,开始在身上磨蹭了一番。果然,这会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和痛楚。这结果令张搴大感不解。明明在昨个夜里在博物馆展室冰凉的地板上,他的身子是一会冷又一会热。当下只觉得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地消失。怎么这会全身上下是无伤又无痛?难不成,又是自己的错觉幻觉?

    张搴靠坐在床缘,发着楞,自言自语:「当时我身上明明是一阵火、一阵冰的刺痛。怎么…这会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呢?」

    同时间病房里另一个人的困惑怕是也不比张搴来得少。尤金对自己的枪法有着绝对的信心。他可是纽约州射击俱乐部的三届射击冠军。要不是自己更热衷于侦探这个行业,且讨厌长期的集地训练,早代表美国去参加奥林匹克运动会。抱个奬牌而归肯定不成问题。这点他有十足的自信及把握。但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朝着黑衣女连放数枪,但对方却能够毫发未伤,反将他击倒击昏,接着拿着宝物扬长而去?加上昨夜在他眼前所出现一幕又一幕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画面。这会就连一向对鬼神魔法之说嗤之以鼻的他,头一回也不得不开始怀疑起。昨晚他和张搴遇上的黑衣女…并非凡人。至于倒底是什么来歷?这时他不敢想,也不愿回想。免得又叫张搴佔一回上风。

    而病房内另一角落的赖德曼也是同样地满腹疑惑。他想不通,猜不透,为何黑衣女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从防贼铁笼中脱身,出手制服张搴和尤金,然后在警卫及纽约警察的眾目睽睽和层层警戒之下脱身而去?

    三人在病房内各有所思低头沉默无声了许久。最后张搴开口打破沉默。

    「她是怎么逃出去的?」

    「二楼中庭有个天窗给打开了。」老馆长应道,但口气却不甚肯定。

    「博物馆内的天窗不全都是从里头锁上的吗!?」

    老馆长点头,但没有出声。显然这个问题,他也是纳闷不解。

    「有其他线索?同伙吗?」

    老馆长轻咬着嘴,又摇了摇头,依然不发一语。表情告诉其两位后辈他是有多么困惑及挫折。

    「我之前查过那中庭上的天窗,要是没有其他人接应,没有装备…根本上不去。除非…」尤金止住了接下去的话。头一回从尤金口中吐出的不是肯定句,而像是未完的疑问句。同时间,他的表情吐着些许的不安和带着几分未出口的诡异。

    于是房间内又一阵沉默,最后赖德曼和尤金又把目光挪回到张搴身上。毕竟张搴是这房间里,唯一和黑衣女见过面,交过手不只一回、且两回的人。

    赖德曼深吸了口气,表情凝重,噘着嘴,思索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champ,这黑衣女…究竟是…什么…来头?」

    张搴思索了半响,然后回望其他二人,幽幽出口:「我确定。她是人,不是鬼。」

    要是以往尤金听了这等荒谬无理的答案,肯定会毫不留情地出言狠狠回呛教训张搴一番。但这回他选择闭上了嘴,保持沉默。显然和黑衣女的一番交手,叫他深受打击。

    而另一方面,赖德曼也没有因为张搴这不算线索的线索动气。他盯望着张搴,向来闪亮的眼神里,片刻间染上了一层浓雾阴霾。

    于是三个大男人在狭小的病房里,像是三盏枱灯,各自杵立在不同角落,又是一阵沉默无言。过了好一会,室内才又传出声来。

    「那好。只要…不是鬼就好!咱们,再想法子逮住她。」

    老馆长一双巨掌往空中一拍,室内剎时像是风生雷起,战鼓一震,叫两位后生吓了一跳。但也不得不佩服老馆长的百折不挠、老当亦壮的永不服输斗志。这一点可叫两位后生小辈不得不佩服。

    赖德曼煚煚有神的目光一扫,叫张搴和尤金几乎是无法招架:「年轻人,办事不牢靠。下回,说什么,我也得亲自出马。会会这…黑衣女贼。瞧一瞧她倒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把咱们家…当自家进出!完全不尊重主人。中国人有句话是说…士可忍…熟不可忍!」

    望着赖德曼的闪闪目光,张搴明白下回要拦下老馆长怕是件不可能的任务。有了两回和黑衣女交手的经验,至少有一点张搴可以寛心。黑衣女应该不是个嗜血无情的辣手盗贼!要不,怕是他已经死上不止一回。但有了这两回引蛇出洞的失败,怕是下回要再引出这如鬼魅幽灵般出没的黑衣女只会更加困难重重。

    但同一时间,一个模糊的声音从张搴的心底,似有似无地唤着:「敦…煌。」

    张搴心头一揪,差点没从病床上跌了下来。他赶紧耐住情绪,免得叫其他二人瞧出端倪。张搴没开口把这昨夜发生的最后一幕告诉赖德曼和尤金。他不想徒增二位同伴和自己的困扰。

    张搴顿时陷入另一段的沉思。但与眼下的这次事件无关。敦煌对他而言可是个遥远、模糊且悲喜交织的记忆。儘管那趟敦煌之行,充满着意料外的凶险,但也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转折和结局。莫高窟中的每一个洞xue对张搴而言宛若是一个个可以穿梭古今的时光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