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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冰蓝暗纹在夜色中散落点点光斑,他负手而立,又是那个神姿高彻、孤傲清冷的玄徵君。他闭关之地乃凌绝峰,冰雪之巅,孤月清寒,身后千秋霜雪,身前万丈悬崖,寒气侵骨切肤断脉,云雾翻滚深不见底。寒彻忽然想起昨夜亦是高山之巅,单薄孤绝的少年一枚一枚捏碎了玉佩,薄奚尊的赏赐,天一宗弟子令,……留影玉。亲缘之情,师友之情,爱慕之情……尽数断绝。寒彻长长一叹,喃喃自语:“本君……从不是个称职的师尊。”容咎如此,阿鸾亦如此。霜鸾是他昔日旧友独女,父母为魔修所杀,她亦伤及心脉,自幼体弱,时常卧病在床。他受友人临终托孤,又因霜鸾伤势时好时坏多有怜惜,不料过于宠溺,竟令她的心性狭隘至此。他看着霜鸾长大,将她视如己出,处处关怀备至,他自认尽到了长辈的职责,却从不知道她会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生出杀心。他知道霜鸾对容咎的偏见,毕竟他是薄奚尊之子,而当时杀害霜鸾父母的魔修原本的目标正是薄奚尊。——他与薄奚尊相看两厌,之间种种恩怨又是一笔烂账。他不知道霜鸾竟已如此偏激。“事已至此,多想无益。本君不能坐视他断情绝欲,道途尽毁。“此为本君失职,理当补偿于他。”.无相境。“绝情道?”一字一顿,声如玉石相击,悦耳如聆梵音,却令玉阶下站立之人冷汗涔涔,如坠冰窟。“呵。”薄奚尊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命他退下,那人死里逃生般迅速离开。“断七情,绝六欲,灭尘缘,斩因果……”薄奚尊喃喃自语,精致淡漠不似真人的容颜忽而绽开意味深长的浅笑。“绝情道乃世间至强之道,你若当真轻易堪破红尘,视众生皆如蝼蚁,本座倒要佩服你了。“……该说,不愧是我薄奚尊之子么?”【四、幽涂】云浮岛,藏书阁。楼阁古雅,日影横窗,碧树筛下点点光斑,通透的灵气令人心旷神怡。临窗之人手执玉简,修长手指通透宛如玉石。黑衣普普通通,银发随意披散,极不起眼的装束,却掩不去遍身风华。他唇色极淡,眸色极浓,眉间血痕宛然,华美仿若朱砂。容色殊绝,摄人心魄。容咎神识扫过,玉简中事了然于心,微微沉吟,又换上另外一枚。桌上玉简尽是鬼修相关,有奇闻异事,有相关正史,亦有枯燥功法,千绝云浮收录的相关记载浩如烟海,其中亦有错漏矛盾之处。容咎一看便是多日,浑然不觉时光流逝,如今他对鬼修已大致了解。修士可转世投胎,可魂飞魄散,亦可夺舍重生,只是夺舍之法有伤天和,唯有邪魔外道不惧业障天谴肆意妄为。其中有执念深重者能在特殊之地留下生魂,转为鬼修。鬼魂怨气不散,则化为厉鬼,或堕入魔道。涤尽怨气,抱元守一,则可修行入道,如仙修一般,证道飞升,修成鬼仙。容咎眸光低垂,长睫微敛。执念深重,特殊之地……东凌玉的执念显而易见,幽涂仙宫与阎浮提劫水也符合至阴之地的条件,至于涤尽怨气之苦,他既能将神魂生生撕裂,想必也不在乎这点痛楚。看来他并无虚言。仙魔妖鬼……纠缠不休……容咎微微皱眉,略感棘手。“容容。”容咎蓦然抬首,看向藏书阁内阴影之处。那一眼惊鸿绝艳,似天光乍破之际一抹浮光流岚。东凌玉心中一恸。无波无欲,无情无心,无悲无喜。从无半点动容。即便他相伴七载,处处暗示,时时留心,种种行为昭然若揭,这人也视若无睹。即便他堕入魔道,强行侵占,背叛囚禁,甚至被他亲手所杀,这人也不为所动。即便他转为鬼修,神魂撕裂,阴魂不散纠缠不休,这人也一如既往天塌不惊,浑如置身事外。前路漫漫,竟全无半点希望。“为何要逃?”容咎漠然抬手,玄黑火焰静静燃烧,琉璃色焰心逐渐扩大,最终将整团火焰染成剔透琉璃。东凌玉心痛如绞,一如之前灵魂灼烧之痛。他明白容咎的意思:既然想死在我手里,那晚为何要逃?“那时我元气大伤,在容容的混沌火之下坚持不了多久。”容咎静静看他。长眉如染,诡丽近妖,凤眸流转回环,唇绯若含鲜血。转为鬼修之后面容全无血色,苍白冰冷令人心悸,唯唇色越发诡艳,朱砂般惊心动魄。阴郁俊美,不似活人。“我还有很多话想告诉容容。”东凌玉痴痴凝注,琉璃火焰包裹全身,静静燃烧,毁天灭地之痛几乎令他惨叫出声,却又生生忍住。“容容有什么想要问我吗?”一字一顿,灼痛宛如跗骨之蛆。“为何背叛?”“因我心悦于你。”“你若心悦于我,必然不舍伤我。”“容容,我只是,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太喜欢,太喜欢……喜欢到无法容忍你多看别人一眼,喜欢到想要将你完完全全变成我的所有物……容容大概已经不记得了吧,我们的初遇。早在你救我之前,我就见过你,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记得。”东凌玉愣住。“我并非刻意救你,觊觎你金泉铃音花之人与我有仇而已。一切不过阴差阳错,你不必介怀。”“哈,哈哈……”东凌玉惨笑出声,“可我,不能不介怀。”“随你。”容咎重新拿起一枚玉简。“容容,我后悔了。那时我问你,是否有片刻动摇,你说你已被困于此,当时我以为,你的意思是无论是否动摇,我都已经无路可退,做便做了,一切为时已晚。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或许你的意思是,正因为你有所动摇,我才有机会暗算成功,将你囚禁于幽涂之内。”容咎动作一顿,并未反驳。“容容,若我……若我没有强…强迫你,这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不会。”是否强迫,并无区别。他不会信任一个对自己有企图之人。“……那,那也很好。”火焰已经将他的魂体燃去大半,越来越痛,却痛得他越发清醒。“容容变了很多。”东凌玉神色痴迷,目光一瞬不瞬,交织成网,细细密密,纠结缠绕,“不止是头发,不止是断纹,容容好像卸下了无形枷锁,再没有之前的单薄孤绝,过刚易折。”容咎目不斜视。那些枷锁……大约是他曾有过的疑惑与担忧。他知晓自己与常人不同,他的情绪太过淡薄冷漠,他不了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