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SANTAL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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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SANTAL33 Omega的难过与忧虑的确是现实的——亚历克斯不可能永远待在英国,他肯定会回到自己的国家,毕竟在他之前的规划中,他的亲人、学业、还有以后的事业都离不开那里。 钟表滴答响着——亚历克斯因为时间推移而越发察觉到压力。 早上七点,再过几个小时,亚历克斯他们将要和亨利王子的人在伯明翰的伊丽莎白Omega庇护中心会合,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合作拍摄。 “你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诺拉有些放弃地说,“有没有想过查查他?” “这基本是我比较靠后的一个选项。” “哦,所以你还真想过。” “毕竟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 “唉,希望不要到那一步……”诺拉仰头靠在椅子上,“你应该清楚咱们现在就在英国佬的地盘上吧。如果你那个Omega真的有点身份的话,不用看结果,查找过程中就会引起麻烦。天,我只要一想到……扎赫拉很可能会拿刀、不,她会拎着链锯追着你的,我确信。” “那我只能寄希望于提着链锯追我对她来说太沉了——毕竟个子小。” “相对你来说个子小而已——不过现在还在说俏皮话吗亚历克斯?” “俏皮话基本是我这些天最后的娱乐了诺拉。” “但你这句俏皮话一点都不‘亚历克斯’,还带点英国佬的阴阳怪气,你没觉得吗?” 亚历克斯回想了一下,笑了两声。 “扎赫拉毕竟是个Alpha呢。”诺拉继续说,“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情况,万一总统女士飞过来亲自追杀你——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Alpha又怎么样。亚历克斯嘀咕。他老妈应该不至于飞过来追杀他,不过出了事找他算账是一定的。不对,谁追杀他、谁找他算账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离开这个国家之前,他能不能发现点足以阻止他的东西。 不过说起总统,他想起一件事:“我把他的事跟我妈说了。” “你那个Omega?” “当然。” “但是……抱歉,你能跟她说什么呢?” “我说我在追一个Omega,我非常喜欢他,追到了再具体跟她说。” “好吧……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一方面是我觉得需要说,另一方面,如果最后真的要查他,我需要在总统女士那里打前哨。” “你都开始准备查他的号码了,也没想过去验证一下亨利王子吗?” “我和你解释过了,他们两人给我的感觉过于不同。” “你的感觉有时候靠不住,亚历克斯。” “事实证明我的感觉非常可靠,非常有用。”亚历克斯对此极有自信:毕竟他确实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两次及时阻止那只蝴蝶飞走。 诺拉瞪着他:“亚历克斯,我也是这昨天才想起来一件事——你记不记得连恩?” 在那一瞬间,亚历克斯脑中冒出的是:这是谁? 然后他马上想起来了,这是自己的高中室友,他们曾经是关系很近的朋友,不过高中之后就不联系了。 紧接着他真切地疑惑了: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段对话里? 诺拉看着他的表情,提示道:“你的室友——你说他曾经在你们一起看片的时候给你打手枪!” 亚历克斯顿了一下:“这不是很多男生都会做的事吗——互相帮助而已。” 诺拉无可奈何:“不止如此,就凭你讲给我的一些事情,我都能判断他绝对喜欢你。” “怎么可能——他要是喜欢我,我怎么可能感觉不到?”然后他看着诺拉的表情,明白自己不能用“自己的感觉”做论据来说服她。 他很干脆地按亮手机,翻找着电话号码。 诺拉奇怪道:“你要干嘛?” 亚历克斯拨通电话:“我现在就验证给你看。” 接通了。 直到连恩的声音传来,亚历克斯这才意识到这通电话打得有些突兀——他们确实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是连恩吗?我是亚历克斯——高中室友。” “是的,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嗯……呃,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你还好吗?” “亚历克斯,你一大早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然后亚历克斯听到他远离手机在跟什么人说话,“没事亲爱的,有个电话。” “哦抱歉,你那边在忙吗?我有件小事想问你。” “是我男朋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嗯,我忽然想起来,高中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你指什么?” “就是……嗯,我是不是没注意到你……你曾经……”亚历克斯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这句话说出来会有多么可笑,并且混账——如果连恩曾经真的喜欢过他的话。 “如果你说的是‘我曾经喜欢你’这件事,那确实——我是曾经喜欢过你。” “什么——”亚历克斯完全愣住了。 “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呃,我是说,抱歉、对不起,我当时没有……” “哦天啊,亚历克斯。”连恩加重语气,“够了,现在没有这种事了,这不是很好吗?” “啊、那——” “那么就这样,再见,亚历克斯。” 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诺拉看着亚历克斯,用眼神问:所以……怎么样,验证了吗? 事实完全超出了亚历克斯的认知和预料。他皱紧眉头,目光凝于前方一点,在脑中快速回想着记忆中的连恩,然后摇了摇头,很干脆地承认:“好吧,我确实存在盲点。” 他不再纠缠于细枝末节,也不再拖延,拖出墙边的白板,翻出空白的那面,在上面快速地写: 白人 25岁以下 身高:6’0”~ 6’1” 发色(浅):金?浅棕? 瞳色(浅):蓝?绿?浅棕?灰? 第二性别:Omega 然后,他在前五项里亨利符合的地方打上了勾。 诺拉把头往白板的方向一偏:“你看,他确实符合很多。” 亚历克斯不说话,在“第二性别”的下面加了一项——“态度”,停了停, 又加了一项——“声音”。他指着“态度”说:“我记得跟你说过这个——他很讨厌我。” “哦,关于这点,我最近也有异议。”诺拉举起手。 亚历克斯抱起手臂。 “我有一次无意间——你真应该看看他当时看你的眼神。” “我怎么不知道他看我了。正相反,我觉得他非常讨厌我,连目光、连呼吸都不愿意沾到我。说实话,我有时候都奇怪,我究竟哪里惹到他了,明明应该是——”他加重了这个词“应该”,“我更讨厌他。” “喔哦——真是滔滔不绝,而且你连这个都要比吗?”然后她谨慎地说,“好吧,那只是很短的一瞥,太快了,我也没有留下什么照片之类的证据。” “所以这也是你那一刻的感觉。” “对。” “好吧。”亚历克斯不置可否,“所以你早上在我出发前就是来说这个的。” “今天之后,你后面的工作内容就应该不会有他了,所以我必须赶在‘最后一次’之前说。亚历克斯,你自己难道没发现吗?几乎从一开始,你就在竭力把那位亨利完全排除在范围之外。但如果你认为不是他,那就应该动手去验证,亲手把他排除掉,这样以后也不用受他的干扰。然而你在目前人选并没有那么多的情况下,却把这样一个很符合条件的人扔在一边置之不理——反正我一直觉得这非常奇怪。” “……我在他身上一向辨别不出什么东西。”亚历克斯把脸埋在手里,“我需要更‘硬’的证据……” “总之不管是不是,你赶紧把那个Omega挖出来吧——我可太想知道他是谁了。” ***** 亨利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是他吗? 亚历克斯站在伊丽莎白Omega庇护中心前的草坪上,远远关注着亨利一行人。 今天的亨利看起来好像有些憔悴,这倒是让他给人感觉……“壳”不那么厚了。 然而很快,有人凑上去与亨利说话,而亨利果然露出了那种(别人看来)极具亲和力的、标准的“绿灯”微笑。 哦老天,每次他一这么笑,我就会觉得他铁定不是——又一次亲眼见到了这种又厚又冷的“壳子”状态,可真是噩梦。 亚历克斯转头就走。 仓促之间他撞上一个人,对方手里的东西掉了下来——亚历克斯眼疾手快地一捞——是一张房卡,上面的图形好像是个商标,设计古典精巧。 亚历克斯看了一眼。 “谢谢,克莱蒙特-迪亚兹先生。”那个人接过卡片。彬彬有礼,一口英音。 亚历克斯这才注意到对方是谁:印度裔,西装考究,胡子修剪得整齐精致——他是经常跟着亨利的那个随从官。只见他绕过亚历克斯,迈步到亨利身旁,打开手臂间夹着的文件夹。 或许是在跟他说拍摄流程。亚历克斯不禁猜测。 在别人口中,流程非常简单:就是他和王子殿下一起访问这间Omega庇护中心,只要他们两人在镜头前展现出友好的氛围就行——当然如果能像好友那样更亲近地说笑会更好。 简单? 我看是非常难吧。亚历克斯心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朝亨利走去:那么好,来吧,你这个……亨利·我不确切知道中间名和姓氏究竟是什么的王子陛……殿下。 ***** 两人走在庇护所整洁、照明良好的走廊上,全都不说话。 亚历克斯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对待亨利,而亨利不知道为什么,他转着小拇指上的金色戒指,似乎也失去了往日游刃有余的风范。 这可真是尴尬了。 最后还是亨利先开腔:“所以我们就这样像默片一般走完全程吗——这倒是省事了。不过知道的人明白是英美两国在合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美国和俄罗斯在各自心怀鬼胎。” 亚历克斯竟然松了一口气:在这种沉默、别扭到凝重的情景下,亨利那特有的、彬彬有礼的阴阳怪气竟然都让他感到亲切了。 “我可真没想到——王子陛下竟然评价自己‘心怀鬼胎’。” “是‘殿下’,不是‘陛下’。”亨利一边微笑——当然是假笑——一边从唇角嘶嘶地低声说,“你真的要上礼仪课了,亚历克斯。” “说起礼仪——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您为什么一直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呢?”亚历克斯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当然也是假笑——他直觉自己貌似终于抓到了什么。 “你为什么……你到底要说什么?”亨利的笑容好像有些僵硬了,他像是带着防御地问道。 “我只是请求您看着我的眼睛,殿下,”亚历克斯盯着他微微下垂的睫毛,眼睛往下方一沉,略过他不断转动戒指的手指,脸上依旧挂着笑,十分有礼貌地说,“否则我会误以为您特别讨厌我——这会让我很难受的。” 亚历克斯觉得:亨利像是有些无措了。 不过这表现真的是“无措”吗? 天啊诺拉,我恨你,我现在简直没法评判自己的感觉。 尽管在心中有些动摇,但是亚历克斯在口头上绝不会放过亨利:“您只要把眼睛稍微向上转动一点点就行——您现在正盯着……我看看——您正盯着我的鼻子呢。” 亨利在日光灯下呈现浅栗色的瞳仁极为缓慢地移动着—— 对上眼神会发生什么?或者什么都不会发生——亚历克斯也不知道,他只是本能地趁着亨利少见地出现漏洞的时候,抓住机会猛攻。 他忽然想到:如果我能把他外壳击碎……又会发生什么? 马上,应该就能——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砰!”地一声短促炸响。 亚历克斯在瞬间汗毛乍起——枪声!! 一切仿佛都成了慢动作,他快速找寻着——两人身边就有一扇门,而在余光中,亨利正转头朝左侧望去,好像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笨蛋怎么竟然还在东张西望啊?! 亚历克斯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扳,将亨利往那扇门上用力推去,同时另一只手忙乱地下探,想握住门把手——然而艾米——他训练有素的特勤人员,比他更快地拧开了那扇门,紧接着亚历克斯只感觉背后猛然受到一股推力,他被人使劲一搡,和亨利一起跌进了那扇门里。 与关门声同时响起的是艾米冷静的声音:“蹲下!” 两人长手长脚地一起摔在狭小储藏室的地板上。 “从我身上下来!” “你别乱动!” “你、你压到我的腿了!” “——啊!”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 在一阵乱七八糟的慌乱挣扎之后,亚历克斯和亨利狼狈不堪地互相解开,半躺在地上。 亚历克斯稍微喘着气,侧头有些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声音,他曾经亲眼见识过子弹的杀伤性——可比电影里还要有破坏性得多。 外面忙乱的脚步声……是远离这里了吗? 然后他听到亨利在旁边低声说:“SANTAL33……” 亚历克斯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乎是反射性地用远离亨利的那只手悄悄捂住了脖侧。 SANTAL33确实是他所用的香水——同时它也是与他的信息素气息最相近的一款香水。 为了这次在Omega庇护中心的活动,亚历克斯又一次提前、足量服用了抑制剂,不过抑制剂只能抑制他自己对信息素的感知,控制不了信息素的散发;于是他还用了香水——这样哪怕出了意外,信息素漏出少许,他也可以用香水的气味蒙混过去,然后找地方补上阻隔贴。 他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露出破绽。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英国的枪支管控怎么竟然也这么糟糕了?枪声让他的情绪出现了波动,现用的贴布有可能挡不住他此刻飙升的信息素!——他疏忽了,没有贴最强效的那种。更糟糕的是,他现在正和亨利困在这个小房间里,他死也不愿意撕掉现有的阻隔贴——哪怕是为了换上新的。 抑制剂让他对信息素反应迟钝——他不确定,他自己都分不清——亨利闻到的究竟是他的香水味,还是他的信息素气味? 希望按照王室所暗示的,亨利应该是个Alpha,或者至少是个Beta。亚历克斯胡乱地、毫无逻辑地、不愿顾及猜想也不愿顾及现实地一厢情愿着:他可万万不愿意在如此完美的亨利旁边成了那个失礼的人——哪怕他是Alpha,与自己存在信息素排斥,事情都会好办一些…… 然后他听到身边的亨利低声喘了一口气。 亚历克斯一下子转头:正好看到亨利摸出一个薄且精巧的盒子,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发颤,从里面抽出一管比小拇指还细的玻璃管,急切地打开,一股脑灌了下去。 “你……”亚历克斯的大脑一片空白。 亨利坐在他身边,微微仰头靠着墙壁。他的喉结咽动,金棕色的睫毛紧阖,鬓角渗着细汗,从面颊到脖子呈现出一片稀薄的粉红。 “你是——” 亨利依旧闭着眼睛,他的声音很低,似乎有些疲倦:“我是Omega,你看到了,亚历克斯。” 他承认得过于干脆,半点都不再挣扎掩饰,亚历克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亨利叹出一声——好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好似是放弃之前的那种叹息,他睁开眼睛,转头看了一眼亚历克斯:“出去之后,沙恩会递给你一份东西,是关于我的第二性别的保密协议。” 他低声说:“如果你需要找你们的人咨询,记得在之前就告诉对方: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必须在协议上签名。”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和戒指:“这是王室的既定流程,没有人能逃得掉。” ***** 亨利王子,是Omega。 在那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这句话时不时出现在亚历克斯的脑中。 他急切地需要一些个人时间来好好梳理这一切,但是那天的工作计划无法满足他的愿望。 梦游一般结束了在庇护中心的活动之后,稍晚些时候,他还得和扎赫拉的人一起与伯明翰的商界领袖们会面。等他回到酒店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亚历克斯没有乘电梯返回房间,他慢慢走到楼梯间,一步步、机械地迈了上去。 亨利是Omega,这意味着什么? 他今天早上对诺拉说,面对亨利,他需要更硬的证据。 那么这一项足够吗? 还有声音——声音呢? 亚历克斯在脑中盘桓着,他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着楼梯间里绿色的“安全出口”灯。 声音要如何解释? 亚历克斯可以确定,“两人”的声音的确不同。 不,但——等等。 如果不急于简单粗暴、一昧否认,如果再仔细想想…… Omega一直带着阻隔颈环……如果那个颈环不只是用来阻隔信息素的呢? 亚历克斯的心跳慢慢变快,他勉强抓住一点头绪,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在军方训练基地里见识过类似的东西! 有了“线头”之后,他很快扯出了更多东西:那东西很薄,贴在声带处的皮肤表面就可以一定程度地改变声音,如果在上面施加压力,音色就能改变得更多。 这个玩意他从来没有在民用市场中见过,而如果Omega能够接触、并拥有类似装置的话——“声音不同”不仅无法把亨利排除掉,反而让可能性急剧上升了! “需要找扎赫拉……”他自言自语,把绿色的“安全出口”灯甩在身后,快步在楼梯上急奔。 ***** 亚历克斯气喘吁吁地敲开扎赫拉的房门。 “我需要亨利王子的驻地,具体地址。” 扎赫拉正在打电话,听了他这句,她的脸顿时落下来了——亚历克斯这才发现她刚才笑得有多灿烂。 “你先等等。”她打断他,甩了甩手,用沾水的手指在屏幕上潦草地一划,“你要干什么?” 亚历克斯急躁地动了动,他尽量稳住自己,敷衍道:“今天在那个Omega庇护所,我和亨利遇到了点事情,我需要知道他的情况,扎赫拉,请你告诉我他在这里的住址。” 扎赫拉皱眉,不为所动地看着他:“英国佬不可能让我知道他们王子的住址——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找他?” 哦算了吧,扎赫拉,你可能现在不知道,但你应该有办法能知道——否则你问下一句做什么?你平时可是忙得要命,半点都不愿意搭理别人的闲事。 亚历克斯可以基本确定,自己问对人了。 他当然可以扯出很多理由——什么美英关系之类的官话——但他自己清楚,在现在这个场景中,那些全都是胡说八道——扎赫拉毫无疑问也会这样认为。 上次见面时Omega那种让亚历克斯一回忆起来就心痛欲裂的情态,几个小时前亨利被揭露出是Omega的事实,还有他终于第一次有可能抓住他的、疯狂的希望……亚历克斯已经被压抑得过于久了,而这些所有事情都在此刻、同时刺激着他。 他不再浪费时间:“今天我恰巧看到了亨利随从官的房卡,上面有酒店的商标;而这座城市里可以承接王子下榻的酒店能有多少家?商标的大致图案和酒店规格——这两项,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地方,一个晚上就能跑完吧?” 他图穷匕见:“扎赫拉,请你告诉我亨利的具体住址——这样我可以安安静静地去,安安静静地把事情办完,安安静静地回来——我保证,没有多少人会知道这件事。当然,如果你能知道,却不告诉我,”他耸了耸肩,“我今天晚上就一家、一家地拜访那些符合条件的地方,总能把他挖出来——我的目的总会达到。不过这样对我们所有人都会有些麻烦:知道的人可能就有点太多了。” 扎赫拉眯起眼睛:“亚历克斯——小子,你威胁我?你今晚是不是疯了?!你以为特勤组是摆设?” “哦……特勤组,那确实会有点麻烦,嗯。”亚历克斯点了点头,他快速想了想,“不过我们总能找到办法的,对不对?毕竟特勤组总不会杀了我吧——而且,这些人要是能掺和进来,那也很好——那事情就可以搞得更大了。” 扎赫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亚历克斯缓下语气,用上了自己最有说服力的表情和眼神:“抱歉,扎赫拉。我来找你要地址,而不是直接冲出去把事情做了——我当然也不想惹出麻烦的,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请你——帮我找到那个地址,好吗?” 扎赫拉皱紧眉头,开口刚要——她手上的电话响了。 亚历克斯听到她低咒一声,接了起来“不好意思刚刚有点突发事件,你等会……什么?你听到——哦天……!我竟然没挂……妈的太混乱了!不、不用!我们的第一公子最近的新兴趣就是在美英关系上,莫名其妙。没事我会拦住他的……什么?” 亚历克斯只听了开头,不过他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听别人打电话。他一秒钟都不浪费,掏出手机就开始搜索伯明翰的酒店。 “……你确定吗?”扎赫拉快步走到书桌前,抽出笔,随便扯了一张纸,记下两行字。 “所以这不需要……哦不是他签是我签——真是够了,我不可能在自己没看过的东西上签字!”她勾着手指让亚历克斯过去,把那张纸转向他,用笔敲了敲纸面。 那是一个地址,精确到房间号。 亚历克斯愣怔了一秒,他用夸张的口型向扎赫拉确定:“亨利?” 扎赫拉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毫不客气地翻给他一个白眼。 亚历克斯伸手抢过扎赫拉桌上的电脑——扎赫拉再次翻了一个无比明显的白眼——亚历克斯在地图上搜索这个位置:和自己现在的定位相距大约五分钟路程。他快速思索,在地图上寻找着,选定了一个距离亨利大约有半小时路程的酒店——格罗夫纳。 今天晚上很想见你。在格罗夫纳可以吗?我把地址发给你。 亚历克斯快速给Omega发消息。 而在这条新发信息的上面,是他们昨天的对话: ——你要去伯明翰了? ——对,所以我们只能后天见面了,或者可能大后天才行。 ——没关系,我也可以过去,反正并没有多远。 ……上帝啊,把焦点放到亨利身上之后,就像齿轮一般,一切飞速、自动地对齐、匹配、咬合、运转——全部都说得通了。 亚历克斯攥着手机来回踱步,感觉自己等了很久——结果一看,不过十五秒钟。 没有回复。 在亚历克斯完全没心思关注的另一边,扎赫拉依旧在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话:“里瓦斯塔瓦,说实话,如果你以后像今晚一样跟人谈判,肯定会输得很惨——有谁会把东西给出来之后才谈条件啊?” 又过了大约半分钟,依旧没有回复。 亚历克斯快速打字:我今天感觉很难受,我真的太想见你了,让我见你一面吧,好吗? 手机短促地震动了一下,发亮的屏幕上显示: “好的,稍后见。” ***** 亚历克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扎赫拉给的那个地址。 他给Omega的酒店地址只是个幌子——他需要让Omega走出门;同时,他选出的那家酒店的路程用时可以方便他掌控时间。 他必须要看到无可辩驳的证据——他不能接受一丝一毫的错误或者误会。 他要亲眼看着Omega从亨利王子的房间里走出来。 亚历克斯由于奔跑而急促喘息,他现在可能看起来有些缭乱、狼狈——但他早就顾不上了。 他心跳如鼓,过于焦虑、过于忐忑、过于对现在周边的其他事物心不在焉——以至于不曾注意英国王子殿下的房间门口竟然没有分配安保人员,只有走廊尽头站着几个黑西装。 每一分钟,都被拉得无比漫长。亚历克斯的脑中轰隆作响,一片杂乱——好像什么都在想,又实际什么都没想。他在那扇门前徘徊,简直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千百年。 那扇门里没有任何动静,脚下的地毯令人恶心地发软,亚历克斯的胃部痉挛、抽动着。有那么可怕的几秒,他甚至开始胡乱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搞错了。 然而终于——该来的终究会来。 面前的厚重房门打开了。 如同慢镜头:门内亮着温柔的暖黄色灯光,亨利站在那里,穿着无比正式的收腰西服,就如同他要盛装赶赴什么晚宴。 他转着小拇指上的纹章戒指,看到门口的亚历克斯,顿了一下,好像并不吃惊。 ——他的脖子上戴着那枚深色的阻隔颈环。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