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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说:“的确,主母大人有道缘的。”她转身,又同陆淮洲父子说了些什么。她多说了几句话,才让白茶猛然反应过来他在哪里见过她——楚蕴玉掳走他那一夜,在小倌馆的楼上,他依稀听到过楚蕴玉同这个声音的对话。那时这个声音中满是不赞同,却仍旧顾念着什么而帮了楚蕴玉的忙。白茶的心中闪电般劈过一个原来只敢想想的念头,他的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午夜才开始超度法事,夫人喝过药了吗?”穆道长问。“未曾。”女人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向白茶,见白茶异样的眼神,始知已经被认了出来。她弯一弯唇,指了指桌子上未干的笔墨:“那是现在喝,还是画完这两幅画之后呢?”白茶犹豫一下,他咽了口口水,眼神扫过两个高大而俊美的男人,他们眼中的爱意错认不得,白茶却没有动摇一分一毫。他转头朝檀木桌走过去,低声说:“画完……画完这两幅画吧,道长。我来亲手画,九九消寒图……从今天开始,只要每天点一点,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就回春了。”白茶抬一抬头,握住笔的手有些颤抖,他像是在为穆道长解释这图画的作用,又像是别的什么意思,说道:“要记得每天点一瓣……每天都要。”想了想,白茶又添上一句:“说不定,画完就回春了。”第四十三章药是穆道长提供的,医道不分家,她确是医术精湛,只是提前和白茶提点好了:“留下这个孩子,便有性命之虞。”白茶忘记了自己回了什么,大抵是一些没什么用的话,他在穆道长深潭一样沉静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是怯弱卑微的人性。没过一会儿,他的身后猝然亮起一些火光来,白茶再同那双沉静的眼瞳对视时,便从漆黑倒影里,看到自己微弱懦弱的身影隐隐绽放一簇簇针尖一样绚烂的火光来。或许那就是他罕有的、发光的时候。他的自我龟缩在黏稠腐烂的沼泽中,而沼泽被情欲和驯养包装成光鲜亮丽的所谓"爱"和"温柔",他沉浸在其中小心翼翼地窒息,被湿透了的潮热空气侵入五脏六腑。他半身陷入沼泽腐烂成森森白骨,另外半身却终于犹似挣扎一般微微弹动。"我逃走的话,会连累到您和楚小姐吗?"白茶站在火光之前,他感觉到有热烫的气息仿佛巨龙一呼一吸般从身后舔舐过来,烈烈的火焰裹挟着折好的纸钱窜腾而上,苍赤火焰直指黯淡夜空。他的声音很轻,漆黑眼睫闪了闪,映着天地之间的那簇火,闪烁出从未有过的奇异光辉。在园子旁边被要求站远的陆家二人来看,那双死寂许久的眼瞳里绽放出罕见的生机活色来。"不会。"穆道长告诉他,"白先生无须担心这个。楚小姐临走前托付了我来照看您,我既欠了楚小姐一个承诺,必然要倾尽全力去完成您的愿望。所有的一切都会安排好,只看白先生选择了。"白茶觉得这个称谓有些陌生,他略恍惚了一下。这些年,他常被叫"主母"、"爱人"、甚至"小妈",几乎没有被再称呼过"白先生"了。这是个正常的称谓,放在他身上却险些眼睛一酸。眼睛酸起来,隔着水雾,他就有些看不清那两个男人的表情和身形了。"白先生往后愉快,自己生活,要每日开心。"女声沉静地简单祝福道。白茶似乎不知道什么是自己开心,他从前绕着陆家转太久了,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而活——桃子果脯好吃在什么地方?好吃在总在喝完药后出现,那是从前陆淮洲的习惯,随手拿桃子味给他而已,后来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喜欢吃桃子蜜饯了。他不知道自己怎样会开心,但他总想要去试一试的,他以后要吃梨子,要吃芒果,诸如此类。再往下就模糊了。只有刺目的橙红色火焰灼烧了白茶的眼睛,让他喘息了一声,才慢慢睁开眼。原来是睡前没有拉上窗帘,这间屋子朝南,清晨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闭着的眼睛前照成了橙色的光。窗台上站了一排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挺着白色的肚皮,绒毛柔软,一边歪着头朝里看,一边低头啄食窗台上特意摆放的一排稻谷。小爪子跳跃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白茶掀开被子,他穿了柔软的棉质睡衣,没有原先的丝绸那么昂贵,却比那些要温暖和放松。城郊的阳光比起陆府的似乎也要粗糙很多,大大咧咧地照下来,柔软地披在黑发青年的身上。他走到窗边往下看了看,前不久的雪已经快化完了,凝固成无色的冰,覆盖了薄薄一层在阴影下,稍有不慎就会摔倒。白茶前几天才摔了一跤,见了点红,所幸孩子还好,从此再不敢托大,只比平常更为小心。今天依旧要拜托楼下当铺的陈老板帮忙送些蔬果上来。这栋城郊的半洋楼是原先楚蕴玉借一个纨绔的名头买下的,那纨绔早就死于非命,如今便被楚蕴玉借穆道长之手转赠给了白茶。宁城城郊附近的集市都知道,那栋原先没人住的洋楼,住进来了一位身体不好的房东,底下的商铺都租给了旁人,自己在顶楼住,不太管事的。原先还会出来买些东西,那皮肤霜雪一样白,头发乌木一样黑,虽然不太常笑,但脾气很好,不笑的时候还好,一笑起来,花木都逊色几多。白茶拨了拨电话,连通了楼下的当铺。"今天还是要拜托您了,陈老板。"寒暄几句后,白茶才轻声说,他不太好意思麻烦到对方,脸上漫起不好意思的浅慢红晕。……"您那边似乎有些嘈杂,能听到我讲话吗……我下楼跟您说吧?"白茶握着话筒,侧耳细听了一阵,才有些疑惑地说。他转念想了想,在楼上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