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2章 不可使其坟前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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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个坐在镇口抽着旱烟,不时给儿时他们几颗糖吃,却没事就拉着他们讲一些根本无用,又自以为曾是英雄的大爷。 一句句话,让秦逸尘怀疑,白观星真的在看着自己,这些话,在他儿时的镇子里,也一定有人这般说过,一字不差。 “可我去祭拜先生时,却见墓前摆满鲜花,原来是还留在镇上,我的同学们,每年都会去祭拜。” 白观星深吸口气:“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众人伸冤者,不可使其遭jian贼所害……”“为他人舍生取义者,不可使其坟前积雪!” 秦逸尘笑了笑:“卖菜的大妈没说错,村口抽烟的大爷也没说错,但我,也不觉得先生有什么做错的!” 白观星拍了拍秦逸尘的脑门,笑道:“舍生取义乃是道,见他人不公打抱不平亦是道,他们说先生错了,知道错在哪了么?” “知道。” “若是我,便不会骂,而是偷偷摸摸,连夜进城,去找城主伸冤请命。” “此为报仇之方法,法行将就错,便可引得杀身之祸。” “就如我们修炼功法,修行出岔,便可引得走火入魔,血脉逆流境界倒退。” “可那先生纵是死在荒郊野岭,纵是最后看起来,也好像不过是替你站在仇家府前,骂了几句不痛不痒。” “可他的学生,依旧愿意为其扫墓,每年祭拜。” “因为他的道是对的,法错只是法错,道却为正,虽惹杀身祸,却成仁义名。” 白观星收敛情绪,他望着秦逸尘笑道:“你还记得我最初问你的问题么?” “你读过私塾么?” “你挨板子,你儿时念书不认真,不服先生管教,先生让你死记硬背,你便与其作对,甚至还专门问那文豪,想论个对错。” 白观星笑着道:“那文豪说自己随便写的不是错,你找其论对错,回去打先生的脸也不是错,先生让你死记硬背,也不是错。” “你不爱读诗词没错,但在先生课堂捣乱便是不对,先生打你手掌是错,让你死记硬背也是错。” “可把那文豪写诗词时的原意曲解为需要摇头晃脑的大道理,并非是错。” 白观星低头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你的家乡,有科举吧?” “……有。” “考的大概就是你儿时不爱看,甚至觉得不通情理,只是一堆朽木念死书的内容。” 白观星忽笑忽严肃:“然后你肯定听过身边的人,评价如此科举选出来的人,必然是脑袋僵木,只会做题念书的蠢材。” “让他们通过科举,让他们管理各行各业,那家国就完蛋啦!” 后半句话,白观星的声音变得见习,犹如太监,让秦逸尘真的很想再给他一拳。 “回到最初,我依旧会说,从一开始就炼化雷泽的力量,试图破碎我的冰封,就是最正确的答案……”白观星的思绪,着实让人难以跟上。 “可我要是告诉你,就是你炼化了雷泽的力量,我的冰封也不会放过你,依然会打死你,依然会有打死你之后的一切呢?” 秦逸尘浑身一个激灵,而白观星则又拿出瓜子。 “答案是我定的,谁通过谁被淘汰,也是我定的。” “我可以用力量打死你,但我自己都无法否认,你第一时间炼化雷泽之力,然后反抗,是你面对冰封,能够做到,最有效的反击。” 白观星分了秦逸尘一把瓜子,后者愣了片刻,他都快忘了自己多久没磕过瓜子了,甚至他都不敢想帝天界竟然有人会嗑瓜子!“答案存在的意义,就是让我们知道何为对,何为错!” “先生让你死记硬背的答案你或许不喜欢,但确实是对的。” “见描写风景的诗词,便让人感慨心胸开阔,见歌颂战场杀敌之词,便令心生敬仰,身临其境,如那些杀敌之勇士般热血沸腾。” “写者无意,闻者有心。” “那文豪说自己是随便写的,先生却让你背一大堆,可他的确是为你好。” 秦逸尘沉默了,他当时真想过回去打教书先生的脸,可他其实早就明白,先生让他死记硬背的诗词感想,或许连原作者都没想那么多,可却无法反驳。 “为何是对的? 因为那是让我们追求美好。 看一卷诗词,看的瞌睡连连,觉得还不如茅厕里的纸是感悟,觉得大有收获,佩服不已是感悟。” “从中想到美好的事物,并且将之记录下来,传颂于学生间,亦是感悟,而这感悟,便是对的。” 白观星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比雪山还要洁白的牙齿:“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会觉得,输的会是咱们么?” “因为,对的就是对的。” “那些科举出来的穷酸书生,或许踏入各方,进入朝堂,连拍上峰马屁都不会。” “他们学的东西似乎都白白交了学费,可他们是从科举之中杀出来的,他们的答案,就是对的。” “你还记恨教你的先生么?” 秦逸尘抬头:“你是说小时候打我板子那个,还是你?” 白观星没回答,可秦逸尘却似已知晓答案:“不恨了。” “这就对了!” 白观星似好像又蹬鼻子上脸般贱笑:“先生不懂开导,不懂因材施教,背不过就打你板子,让你更加讨厌那些诗词,是教的方法不对,也就是法行偏差。” “可先生为你伸冤,你再想想,那先生不知道能把你们全家害死的豪门,他一个穷酸书生招惹不起么?” “站在你仇家府前破口大骂,会让你仇家恼羞成怒,惹来杀身之祸教书的先生又何尝不知? 谁都不比谁傻。” “他没有隐而不发,偷偷去找城主告状,未能忍住怒火,当街斥责,是方法不对,可他的仁义,却无人怀疑。” “因为这是对的。” 秦逸尘颔首:“就像我知道你这次闹得很过分,却还是只打了你一拳。” 白观星笑容灿烂:“对了,说到这事还有一种最jian诈的贼人,他听说先生为你去找城主告状。” “然后他必然会说,诶呀,那大老爷每年给城主多少孝敬? 全是他们的人,怎么和他们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