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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上有什么? 达达利亚迅速与潘塔罗涅对视一眼,他没管雪地上那袋松子,主动追问:“它察觉到了?” 背后的血池氤氲出几丝血腥气,钟离又拎起地上那袋行囊,拍净下面沾的雪粒,沉稳道:“这么大的动作,它们很难察觉不到。” “那我可以继续相信你吗,钟离先生,还是说——摩拉克斯?” “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钟离道,他从兜里掏出几粒松子,捏碎外壳,将其中的果实递给达达利亚,“我们可以找个地方细说,毕竟,隔墙有耳。” 达达利亚盯着对面前任岩神递来的几颗松子,他应当把这当成同盟间的示好,还是说这只是情侣之间的暧昧插曲? 不过无论出于哪种用意,达达利亚都有必要收下就是了。 “唔,好吧,谢啦。”末席捡起前岩神掌心的几粒松子,钟离的手掌是温暖干燥的,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至少从现在来看,钟离的立场十分坚定,且值得信任。达达利亚将松子扔进嘴里,生松子其实并不是很好吃,只是有股松树的香气,口味还挺特殊的。末席执行官的思绪渐渐飘远,据说松子营养丰富,应当带回海屑镇让弟弟meimei也吃一些…… “嘁。”潘塔罗涅极其嫌弃地看向达达利亚一鼓一鼓的腮帮子,“你是什么乳臭未干的松鼠吗?末席,捡别人施舍的废品吃就这么开心?” 达达利亚说:“啊?” 潘塔罗涅高高地挑起眉毛,达达利亚怀疑如果可能的话,富人老爷能把眉毛挑到天空岛上去——随即不留情面地转身离开,嘴里不忘挖苦道:“别跟着璃月人跑了,至冬松鼠!” 达达利亚看看钟离,钟离气定神闲地回望。 好吧。莫名其妙的末席执行官耸耸肩,背起自己装满松子的行囊,和前任岩神一起跟着潘塔罗涅的脚印走回去。毕竟他们还得蹭富人老爷的豪华马车呢。 回到马车中,达达利亚将行囊放在自己腿上,又与钟离坐在了一边,而潘塔罗涅选择闭目养神。幸好他没看见,达达利亚腹诽道,如果他看见了我和钟离又坐到一块儿去,潘塔罗涅的嘴角一定会撇到深渊里! “想必你们都知道天空岛的传说。”钟离道。 达达利亚道:“据我所知,那并不是传说……对吧,钟离先生?” “确实如此,阿贾克斯。天空岛其实是提瓦特大陆的外来者。在极其遥远,连石珀也几乎记忆不清的过去,提瓦特曾由一座伟大的古国统治,如今七国的领土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它的辽阔无垠。但自从天空岛降临在提瓦特后,古国与天空岛进行旷日弥久的战争,故事的结局如你所见。” “天空岛成为了胜者,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它将提瓦特大陆分成七块,也就是七国,再经历魔神战争之后,便有了尘世七执政。” 潘塔罗涅开口道:“七神诞生,与天空岛密不可分。” 钟离点头道:“事实正是如此。我曾猜测它是为了便于统治这片土壤,才设计了魔神战争。毕竟那时游荡在大陆上的魔神如同海浪中的水藻。” 潘塔罗涅冷笑道:“天上那位的算盘打得响,但几千年过后,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譬如现在……人人都想获得神之眼,人人都以为神之眼是神明对自己的青睐,因此死心塌地为神明肝脑涂地,只为寻求一丝力量。”他顿了顿,又道:“因此我才说天空岛上那主子空有力量而无谋略了。若是我,我继续把持着发放神之眼的权力,同时又规定七执政必须给这些,原神,一方土地与人民,让他们做自家的土皇帝。这样来分解七神的势力。” 钟离道:“你这是阳谋了。” 潘塔罗涅并未理睬他,只听达达利亚问:“潘老爷的想法倒是很特别,但有执政选择不发神之眼怎么办?” 潘塔罗涅道:“他不发,自有其他神发。人的本质便是趋利避害,我看了隔壁国家又发神之眼又发爵位,早早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潇洒日子,自己却家徒四壁,眼不眼红?谁不想高人一等呢?久而久之,人心就散了。” 达达利亚看一眼钟离,又问:“如果神明御下有方,座下所有拥有神之眼的人都对他忠心耿耿……” 潘塔罗涅道:“涉及到利益,总有反骨人。人性最不可信。” 钟离不置可否道:“潘塔罗涅先生洞察人心,实在佩服。” “那天空岛那位最初夺取提瓦特的目的又是什么?”达达利亚思忖后发问,“它费尽周折抢来提瓦特的统治权,又设立七神替自己管理这片大地,是不是因为提瓦特有它需要的东西?” 他继续进行着推断,“它与古国大战后,感受到自身力量的亏损,无法统治如此广阔的领土,进而挑动魔神战争,选出七位代行职责的魔神,自己在天空岛休养生息?” “那么它此刻一定是察觉了什么,才降下神罚,令至冬面临血池灾,璃月旱灾。一切发生的契机究竟在哪里?”他沉下心神,着力寻找记忆中一切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钟离宽慰道:“待我们得到线索就能够查明真相了。” “说得倒容易,那么遥远的事,连古籍都无法留下。”潘塔罗涅道,“阿贾克斯,我猜你这位老姘头是在故意吊你的胃口,要你撒撒娇,他才能像村口那头老犟驴一样,踹一脚,拉一下磨,把自己知道的线索告诉你一点。” 达达利亚十分上路,拉着钟离的袖子,佯装焦急道:“钟离先生,你不会不告诉我吧?” ……潘塔罗涅后悔了。他不该火上浇油的。谁知道达达利亚为什么会这么熟练! 钟离似乎是被达达利亚诚恳的语气打动,语调也柔软许多,温柔道:“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阿贾克斯。但不是现在。” 喜欢故弄玄虚的伪神,又来欺骗别人家小孩子的感情。达达利亚腿上那包松子隐隐透出一股香气,与马车中原本的香薰混杂在一起,潘塔罗涅的晕眩感更加强烈了。达达利亚刚才是不是在撒娇?他为什么要对着摩拉克斯撒娇?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卖弄笑容的流莺了,随他去吧!摩拉克斯穷得连摩拉也没有,估计只能从地上捡松果当做情人节的贺礼。哈,达达利亚应该后悔的,他做了摩拉克斯的外室,沾沾自喜地住进黄金屋……狗屁的黄金屋,璃月那座黄金屋早该拆了!达达利亚会流离失所,跟着摩拉克斯四处流浪讨食,好好尝尝潘塔罗涅曾经受过的苦。接着,潘塔罗涅会邀请他来自己的庄园,款待他,打扮他,送他最珍贵最稀有的奢侈品,让达达利亚意识到自己选择摩拉克斯的凄惨下场,再来弃暗投明。 哦,达达利亚去过潘塔罗涅的庄园吗? 说来,他早上邀请过达达利亚搬去自己那里住,达达利亚是什么态度来着? 他无视了潘塔罗涅的邀请。 富人老爷回忆起早上的场景,仿佛面上遭人恶狠狠打了一巴掌般怒火中烧,不识好歹的婊子,看见了摩拉克斯就仿佛看见自己下半辈子的依靠,黏着张老旧饭票不愿离开,却对潘塔罗涅的真诚无动于衷。 既然如此,就让他看看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吧。潘塔罗涅吩咐车夫回自己的庄园,又听见钟离在和达达利亚说接下来应该去某处秘境。潘塔罗涅听了一耳朵,结果钟离说是在璃月的某座深山下,他顿时失了兴致,窝在小沙发上不动弹了。 达达利亚听钟离说了接下来应该去的地方,他看一眼马车外,天色渐晚,应当回家歇息一晚,再启程去璃月。正想着,忽然感觉马车动了,他看看闭着眼睛不说话的潘塔罗涅,示意钟离先别说话。 “富人老爷,富人老爷?” 潘塔罗涅不情不愿地睁眼,见达达利亚凑到自己身前,近得能看清末席额上碎发,闻见上面清爽的皂香。 达达利亚又掏了一小块蜂蜜拉丝饼干,送到他手里,说:“今天不早了,可以送我们回去吗?” 这应当是之前达达利亚没吃的那块,潘塔罗涅握紧手中油纸包裹的饼干——末席既然亲手送给了他,就别想再要回去——面上却慵懒地回答:“你该感到荣幸,末席。” “什么荣幸?”达达利亚已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即将去潘塔罗涅老爷家做客,享受枫丹首席厨师长的晚餐,在豪华套间中度过一晚。”潘塔罗涅道,“不用再和人挤着睡一间屋子,睡地铺了,难道你不该感到荣幸吗,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忍了又忍,还是选择直白地问:“你说的枫丹厨师,是不是每次给你做猫食的那位?你真的不饿吗?我每次开会坐你身边,都能听见你肚子饿得咕咕叫……” “你懂什么!”潘塔罗涅几乎要跳起来捂住他的嘴,“那叫做情调,你这种毫无风度的臭小子根本不懂……” 此时钟离剥好了一小撮松子,达达利亚自觉地过去吃,潘塔罗涅冷哼一声,继续闭上眼不理他们了。等达达利亚见到潘塔罗涅老爷的庄园,他肯定不愿意再像只松鼠一样吃摩拉克斯掌中的松子。 “富人老爷,到啦!” 这次是潘塔罗涅第一个下了马车,他领着两人穿过香氛弥漫的不知名花园,路过占地极广的马场,走过温暖如春的种植园,有位穿着考究的管家已守在别墅门口,迎上来道:“老爷,您与客人们的晚餐已经备好。” 潘塔罗涅淡淡颔首,与达达利亚、钟离一同坐在长桌。桌上已摆好了精美的前菜与开胃酒。 长桌之首自然是潘塔罗涅,达达利亚与钟离落座在他身边。女仆们只在上菜时出现,进餐时她们会退回走廊或厨房。这样的气氛过于寂寥了,达达利亚想,平时潘塔罗涅也是这样,自己孤单地咀嚼、吞咽,只为完成活着的必要供给吗? “怎么了,末席。”潘塔罗涅注意到他的目光,浅啜一口甜葡萄酒,“没见过这种高级美食吗?这是取了树莓与青瓜中最清甜的部分制作成的手握卷,你应当是第一次吃吧。” 他惺惺作态道:“说来有些可惜,我向来只品尝青瓜中最鲜嫩甜脆的红瓤,因此也分不出什么甜度的差别……毕竟我还从没吃过不甜的青瓜。” “……哦。” 达达利亚移开视线。随便潘塔罗涅怎么孤单寂寞去吧,他是那种以贬低别人抬高自己才能获得幸福感的败类。 晚餐过后,潘塔罗涅不知所踪,达达利亚去花园中与钟离过了几招,随后两人被管家安排进不同的客房。床铺极软,散发着与马车中相同的香薰气息。但达达利亚无法入眠,他等到夜深人静,披上大衣,翻窗户离开潘塔罗涅的庄园。 冬妮娅,安东和托克真的被潘塔罗涅安全送回了海屑镇吗?达达利亚只相信眼见为实。孩子们被他娇惯得厉害,如果潘塔罗涅没有去接两个弟弟放学,如果冬妮娅一个人在家出了什么事…… 他咬紧牙关,穿梭在风雪中。终于到达自家门前时,达达利亚抖落头发上的雪花,打开了廊前灯,转身,用一种无以言表的神情看向身后的两个黑影。 “……你们跟来干什么?” 再次Note: 温馨提醒喵,潘塔罗涅邀请达达利亚去他家住是在第十章结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