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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店员不屑,“生日蜡烛都是一包一包封好的,要是给你拆一根,我剩下那十九根蜡烛要卖给谁去?”陈孑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理,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了声对不起,付了蛋糕钱,转身准备走。店员看她怪可怜的,于心不忍,叫住她:“哎,你等一下,我想起来我们店里上次有个员工过生日,有没用完的散蜡烛,还没扔,你如果想要的话就送给你吧,不过都是烧过的,你可别嫌弃啊。”陈孑然怎么会嫌弃,店员肯免费给她,她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双手接过店员拿给她的旧蜡烛,千恩万谢以后,陈孑然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自己黑漆漆的地下室,按开昏色的日光灯,从里面锁上门,把蛋糕小心翼翼地平放在简易的折叠桌上。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她的生日就过去了。她拎起桌子旁边的新买的保温壶,把里面的热水全倒进塑料桶里,又兑了半桶凉水,拎到厕所,洗了个头,又洗了个澡,手掌心和指甲缝里的黑泥用小刷子使劲蹭,直到快蹭破了皮,洗得白白净净一点黑泥也没有了,又闻了闻手掌,是香喷喷的沐浴露气味,再没那些腐烂臭味,她才擦干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从厕所走出来,端着红色的塑料小板凳坐在桌边,虔诚地把蛋糕从袋子里捧出来,打开蛋糕盒。这间阴冷的地下室比起昨晚刚来时,有了一点细小的变化,多了一丝人情味,看起来像是住人的样子。陈孑然中午午休的时候,在附近的五金店杂货铺,买了自己必需的日用品。桌边的老式粉色碎花保温桶,桌上摆放的水杯,床上崭新的带着棉花柔软香气的床褥、床单、枕头,还有小阳台上架起的灶具、煤气罐,以及烧开水用的尖嘴铝壶。临渊的生活成本太高,陈孑然算了一笔账,如果三餐在外面吃,每天的最低消费是三十元,可如果自己做饭,只要把成本控制在十元以内就行了,这样到明年九月份,应该足够攒齐学费。能不花钱的地方尽量不花,等上了大学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打开蛋糕盒的一刹那,满屋子飘满奶香,陈孑然舔了舔嘴唇,又拿出来店员给的那一把蜡烛,从里面挑选出一根最新的、还没被点燃过的粉色蜡烛,只有一两毫米的粗细,她把它郑重其事地插在不过手掌大小的白色圆形奶油蛋糕里,掏出打火机,点上蜡烛,然后起身,关了房间里的灯。漆黑的房间,只有墙角的桌上那一枚小小的烛火跳跃闪动着暖黄色的微光,就像天边挂着的永不熄灭的启明星一样,太漂亮了,陈孑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独自拥有这么漂亮的好东西。没有父母、没有meimei,也没有朋友,这是独属于她的好东西,门关得严严实实,如此安心的一刻,不必担心她的好东西被谁抢走。也不用担心有人用枝条狠狠地抽打她,逼她哭着求饶,再也不觊觎meimei的东西了。陈孑然双手合十,下巴垫在桌角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那支瘦弱的小蜡烛上跳动的火光,在她眼睛里也印上了星辰。地下室里又冷又寂静,这点烛火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她守着自己的小蛋糕,守着她的地下室,轻轻地开口,唱生日快乐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的声音又哑又低,全身的肌rou还在酸痛,两条腿肚子还在哆嗦,右臂的关节里还在冒凉风,又冷又酸,可是她看着跳动的烛火,心彻底放松下来。生日快乐歌唱得有点跑调,又很认真,唱完最后一个拖长了音的“乐”,嘴巴随着发音咧开,好像真的在快乐地笑一样。连眉眼都弯弯的,从眉骨到鼻梁的那段疤被挤成一团。陈孑然闭上眼许愿。我希望……我希望我能做回一个普通人。从前的陈孑然愿望太大了,竟然想有人爱她,是她太贪心,不知道珍惜和感恩自己原本所拥有的,于是上天惩罚她,把她原有的东西都夺走了。陈孑然终于知道了,她是不配许这么贪心的愿望的,肖想什么爱,她不敢奢望了,尤其是顶着一张破烂的脸以后,更加不敢奢望。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回一个普通人,能够不引人注目就好,走在街上不会被人打量就好,没有人拿害怕或者怜悯的目光看她就好。陈孑然从前身在福中不知福,明明当一个透明的普通人是一件这么快乐的事,她仍不知足,竟然幻想爱情。拔了蜡烛,手指沾了一抹奶油送进嘴里,香甜绵软,陈孑然幸福得眯起眼睛,脸上的伤疤像活起来的蜈蚣在她脸上爬,狰狞又恐怖。还是自己买的蛋糕好吃啊,只有自己买的,才能谁也抢不走。已经不痛了,所以陈孑然看不到,她倾尽全力笑,不给悲伤留任何一点可乘之机。一个人,其实很好。自己……自己喜欢自己就好啦!陈孑然笑着,丑陋恐怖的脸上,是非常幸福的表情。是她从前癞蛤蟆想吃天鹅rou,没有自知之明。陈孑然才19岁,可是做回一个普通人也都已经变成了她的奢求。陈孑然现在才知道,有些人注定不配幸福,不是自己的就不该奢求,否则必将招来灾祸。她现在不敢有那么心比天高的痴人愿望了,她只想自己能做回从前的普通人就好。没人爱也没关系,她以后也不再爱别人了,把所有的爱都留给自己,这样就等于她什么也没有失去。……顾茕家的圣诞节格外隆重。她的父亲顾和远一生未婚,却有很多情人,子女众多,圣诞节的正餐上,子女们都在,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维持着表面上的和乐融融。顾和远最大的儿子已经年逾四十,而坐在他右手边的是他排行第八的女儿,名叫顾若,比顾茕年长六七岁,九月份刚任职顾氏医药集团大中=华区的CEO,雷厉风行,手段卓绝,端的是冷心冷面的性子,气势收敛而低调,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有几分像年轻时的顾和远,但年纪轻轻深谋远虑,又比顾和远青年时更胜一筹。顾若是顾家众多子女中能力最出众的,因而顾和远也最器重她,不出意外顾和远百年之后,顾家大部分实权都会落到她的手上,也难怪顾茕的母亲会那么逼迫顾茕,她作为打败了顾和远众多情人,成为他最终枕边人的女人,得到的消息当然比别人更多一些。顾茕是顾和远最小的孩子。当年她出生时顾和远已经60多岁,真正的老来得子,又是唯一一个在顾和远身边出世的,长到四五岁才离家。老父亲偏疼小女儿,顾茕打出生起就是顾家的掌上明珠,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