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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安躲在楼上哭。她的母亲此时此刻很痛苦,是那种不想让她知道的痛苦。她不能这时候下去,不能让陈孑然担心。除夕夜本该是团圆的日子,一间屋子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开心。……顾茕再也没干伤害自己来要挟陈孑然的蠢事,她已经知道,这只会让陈孑然愈发痛苦。顾茕又开始给陈孑然送花,就像她们最幸福甜蜜的时候一样。从前的所有快乐,对顾茕来说都真得刻骨铭心,因为陈孑然这样憨,一颗真心全掏出来给她,对她的爱从来都是百分百。所以顾茕的回忆全是美化修饰过的,如此美满,挑不出一点差错,自然也就理解不了,为什么她心中圆满的从前会成为陈孑然的噩梦。她没有体会过虚假的幸福被敲碎之后每一个尖锐的碎片都扎在心上的痛楚,她理解不了陈孑然。她以为像从前那样追求陈孑然,陈孑然就会再一次被感动。陈孑然看到她手中娇艳欲滴的花束就想起她从前的欺骗,连插=进瓶子里都嫌懒,扔在厨房的垃圾桶里。顾茕问她:“你不是很喜欢花么?”当年顾茕送花给陈孑然,陈孑然眼里波光艳影,心动的感觉至今顾茕也记得。当年陈孑然喜欢花,是喜欢送花的人,如今看花厌恶,厌恶的自然也是送花的人。只是厌恶无法言说,只好借由无辜的鲜花来表达。顾茕看着陈孑然低垂的眼眸,意志消极又低沉。明天就是元宵节。从除夕到现在,整整半个月时间,顾茕没有见陈孑然露出过一个笑容。一次也没有。顾茕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找不到她们之间的出路,她发了疯似的崩溃:“你为什么不开心?我给了你最好的一切,你为什么还不开心?”陈孑然眨眨酸涩的眼。是啊,我为什么不开心呢?为什么我忘了怎么开心了?既然不能逃离顾茕,为什么就不能像当年那样试着接受顾茕?为什么过不了心里那关?陈孑然目中失去了神采。不仅是少年时熠熠生辉的神采,连后来眼神中坚韧的光都丢失了。顾茕搂着她,轻轻地问:“你想要什么?阿然,告诉我吧,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陈孑然的心直哆嗦。她跪坐在地板上,捂着自己的脸,肩膀抽搐,颤抖着说:“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再也不会开心了。”从前我什么都想要,可什么都得不到。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这些年来陈孑然一直告诉自己要开心,要笑,要乐观向前看,要对自己好,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自己也可以爱自己。可是这些话说得越多,她心里就越清楚,她再也不会真正地开心了,自己对自己再好也填不满被掏空的心——那颗心是她亲手掏空的,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从前的顾茕。现在只剩一个呼呼漏风的大窟窿。陈孑然那么害怕孤独,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个人。……陈安安的生日是二月十四日,情人节。不是什么巧合,而是陈孑然遇到她的日子正是二月十四号,这天对陈安安和陈孑然来说都代表着新生,于是陈安安就把自己的生日也定在了二月十四号。陈孑然老家的惯例,生日的早晨要吃一碗长寿面,再加一个红皮鸡蛋,吃完后保佑小寿星来年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陈孑然一大早起来弄的手擀面,一碗面只有一根面条,名副其实的“长”寿面,一边看着陈安安吃面一边给她剥鸡蛋,嘴里振振有辞:“我们安安明天要上学了,上了学就是大孩子,吃个鸡蛋顺顺利利,在学校与老师同学好好相处,多交几个好朋友,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陈安安听在耳中暖在心里,“妈,你放心,不管学校什么样,我一定好好学,我还要考大学找好工作,赚钱给您买最漂亮的衣服呢。”陈孑然笑着,要说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她摸了摸陈安安的头,让她乖乖待在屋里把面吃完,自己则下楼查看。一楼客厅里站着两个陌生的女人,都是让人过目难忘的美貌,其中一个稍高一点,收敛着气势,可周身还是散发出冷淡倨傲的气场,五官看上去有点眼熟,陈孑然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另一个稍矮的女人看起来就爽朗多了,扎着干净的长发,一条手臂挂在高个女人脖颈上,戳着她的脸颊,语气中半含着怨,“阿若,你是来度假的还是来寻仇的啊?就不能笑一笑?”叫阿若的女人皱眉,“为什么不住酒店?”“酒店的床不知被多少人睡过了,你敢睡么?这又不是别人家,是你meimei家,阿茕最近感情路途不顺,我这个当嫂子的还不得来帮帮她。”阿若更不满了:“你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切,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长发扎起的漂亮女人脸上表情比叫阿若的生动丰富很多,一抬头看到了站在二楼走廊上的顾茕,忙热情地挥手冲她招呼:“嗨,你就是阿茕老婆吧?我听说过你。”陈孑然:“……”她不是自来熟的人,对这女人的热情招架不住,低声辩解:“我是这儿的保姆。”“哦……对,对对!是保姆。”女人笑呵呵跑上二楼来,眯着眼睛打量她一番,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姜新染,很高兴认识你。”陈孑然受宠若惊地伸手:“我……我是陈孑然,耳东陈,孑然……”“你看上去比我小几岁,那我以后叫你然然好啦。”姜新染没有让她完整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已经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然然,你不介意吧?”“没……没关系……”姜新染又给陈孑然介绍了楼下的女人,原来她叫顾若,是顾茕同父异母的jiejie。陈孑然恍然大悟,难怪觉得她面熟呢,细看的确和顾茕有几分相似,只有眼睛很不一样,这个女人的眼睛很媚,但是眼神却很冷,看着怪不好亲近的。顾若开口,彬彬有礼地对陈孑然说了声你好,其实声音很温和,沉着内敛。“顾总还没回来,你们先坐一会儿。”陈孑然忙给两位客人泡了茶,又要帮她们拿行李,“我先去把你们的房间收拾出来。”“不用。”姜新染亲切地拉住她,“行李和房间我们自己收拾就行,哪有当嫂子的让……”话音未落,被顾若不动声色地踢了一脚。“咳……”姜新染未出口的话收了回去,笑道:“我是说我和阿若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人,不习惯别人照顾我们,你坐着陪我们聊聊天,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女儿么?怎么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