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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看着光鲜,其实只有被挑选的份。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圈层,娱乐圈纸醉金迷,抱团的现象更是严重。面上不明说,暗地里却分成好几个派系,总是扎堆出现,合伙拍片子,拉投资。我原先在家,无聊的时候就给某个能查企业注册信息的app充了两年的会员,顺着那些上映的片子的投拍单位,总能顺藤摸瓜挖出来背后究竟事哪些人。无论隔了几层股权结构,总逃不出那些圈子。寰宇如果真动了心思要雪藏他,基本上所属的一整个派系的人都不会用他了。以寰宇的体量和这些年布局的方向来说,影视圈的半壁江山算是没了。我原先其实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以现在扎堆出现的剧播类型来说,这半壁江山里也没什么特好的资源,何况不是还有另外半壁江山,和那么多脾气左的要死的导演。最主要还是20代的演员里真的少有项知言这样在技艺上娴熟到吓人的怪物。就算大热IP没他的份,主流正剧他资历浅排不上号。次一级的文艺片总有他的位置。男演员的艺术生命那么长,他21岁演的处女作就入围了影帝,起点这么高,少年已然得志,也不必去计较再有多久才能真的捧回奖杯。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确有戏可拍。“他演技那么好,为什么不肯用他。”我开口,语气轻地都像是在做梦。朱彤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上,面容在一阵烟雾里显得那么飘忽:“你应该知道吧,他当时入围之后,有点负面消息,说角色荒诞,他只是运气好什么的。”我点点头,上次听方德涵说过。可是这些都是谣言,那些导演犯不着为了个评论就真的不用他。“本来那消息,只是因为我们当时几家抢角色,有点不对付,常规性的黑人通稿,也好压下去,没成什么气候。”朱彤缓缓说,“他起点太高,我们后期找剧本门槛也高,后期找的几个机会,都去了,但是结果不太好,一来二去就就开始有说法,原先那些黑的通告反倒变成实料。虽然大面上的舆论控制的很好,但是口碑这种东西,圈里人自有一套评判标准的。”我说:“理由,我不相信他真的演技不行。”朱彤无奈地放下烟,伸手遥遥地点了我一下:“孟植,是,我们都觉得他好,但是这有什么用呢,有权利资源的人不觉得,他演技再好也没用。”“你是在暗示这是有预谋的放弃他吗。”我听到这里,心里头火苗又冒起来。“不完全是,知言试镜的时候确实没办法达成对方的期望。”朱彤说。“什么神仙导演眼光这么高。”我气得都懒得掩饰了,“就是王志磊还在,他21岁的时候也不会比项知言表现得更好了。那么多流量演员一茬接一茬地跟大导合作,反倒是项知言一个机会都没了?这是什么笑话?”“流量有粉丝市场,剧本烂故事烂的照样能卖出几亿的票房。知言呢?有多少年轻人会去看这种文艺片?”“这就是你给他接烂戏的理由吗?朱小姐,我冒昧地提醒你,那一部电影是捧红了人,只是那并不是项知言吧。”“孟植。”朱彤的声音陡然变沉,有一种警告的意味:“项知言演不了文艺片了,他没法入戏。”我一下子就静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感觉好像不认识她。和朱彤的眼神对峙了很久,我才露出一个足够不屑的笑容。“你在说什么瞎话。”朱彤把烟举到唇边,深深吸了一口,又深吸了一口气,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孟植,你听好了,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当时我们是付出大代价拿下来的。项姐……项知言的母亲对这个机会非常重视,所以做了点错事。”朱彤又抽了一口烟,语气像是在艰难地回忆一件血淋淋的往事,这样的气氛瞬间感染了我,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是个阿斯伯格症患者你知道。”朱彤说:“后面不是,童潼父母相继去世,他最后也误以为火场里的画作是父母不肯离开,最后烧死了吗。这里面好几场崩溃和歇斯底里的戏。因为这个角色的病症,是没法用普通人的表演方法去表达的,很难表现的准确。”“但是他表现得很好。“我说。朱彤嘴角一撇,露出一个并不好看得笑容:“是,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入戏的吗?”我感到朱彤这句话里暗藏着的不祥,背脊发寒,摇了摇头。“一般人的问题都是表现不出那种怪异,他相反,他没法表现出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朱彤说,“你见识过这他生活里的样子吧,周到体贴,理智克制。大概就是这样才没法表现出那种能引起人强烈共鸣的痛苦。当时那段戏拍的很艰难,他mama那个时候也急了,就想了个馊主意。”朱彤弹弹烟灰,接着说:“那时候,为了维持童潼后期的那种脆弱感,知言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他mama为了让他体验什么叫失去重要东西的感觉,就每天趁着他刚强迫着自己醒来,最困顿迷糊的时候,当着他的面,把他以前用过的器具,书,衣服什么的,当着他的面给砸了,撕了。”这简直骇人听闻。我在朱彤的对面整个呆住,入戏的方法千千万,我也从没听见这么胡来的。“就算没失去过亲人,也可以看影视作品共情。“我真的是觉得匪夷所思,“毁人东西这算怎么回事?”朱彤笑了:“谁说不是呢,但是当时他mama魔怔了,谁劝也不听。小学的东西毁的差不多了,就毁初中的,然后是高中的。偏偏知言也刚,随他mama怎么闹,面皮上表情都不动。”朱彤又深深吸了口烟:“直到有一天,他mama找到知眼藏在床垫下面的一个本子…………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天我去他们家接知言去剧组的时候,他们家大半个客厅都毁了。项姐就坐在地上,知言跪在一边,手抖着去收拾地上的一摊灰——那本子已经被他妈烧干净了。”我感觉自己听了一个玄幻得不得了的故事不可置信,但是细节上却又能跟记忆里的一些场景对上号。例如项知言家里20年前的装修风格,和只有一部分更新了的新式家具。“然后他就因为那个烧了的本子,入戏了?”我问。“入戏了。”朱彤苦笑,“那种歇斯底里的痛苦和悲戚就因为那么一个本子引出来,动人肺腑。”我不说话了,我有预感朱彤接下来的话一定让人很难以接受。“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够表达出那么强烈的情感。”朱彤说,“后来,不管什么剧本,什么题材,他都没法再表演出那种感情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