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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快不行了,它的身体开始变软变薄,就像裹在糖葫芦上的一层薄薄的米纸,他甚至能透过它看见后面逐渐亮起的火把。这群老古董,好好的灯不用,还举着火把,也不怕森林火灾。他想。下一瞬,火光骤近。小纸人就像普通的纸一样开始燃烧——狱火!cao控纸人是祁山秘术之一,制作纸人的纸也是由鬼界黄枝磨成浆所制,不惧凡火,但鬼界的狱火,却能将之付之一炬!最后的画面是燃烧的纸人用尚未起火的双手奋力将他一抛——他的视线腾升,看到远处的祠堂变成一点亮红色的朱砂,看到纸人动作迟缓地挥舞着白色的圆手,他看到它说再见。云冀山的雪夜原来这么冷啊。他闭上了眼睛。腿上的触觉拉回了他飘远的神思,他的眼睛里犹有血色,就像纸人身上燃烧的火焰蔓延到了他的灵魂。阴气入体又何妨,命舛寿短又何妨,他还不是活到了今日。“唉——”齐遇伸长胳膊,把胸腹压在齐沭腿上,像只在主人身边伸懒腰的大猫。可能是他成精年限短,又初入人世,他本身就是欢脱阳光的性格,再加上他对齐沭非常信任——这一切使得齐遇非常会撒娇,特别是对齐沭。“我不知道该怎么想了,我觉得夏知欢好坏,又好可怜,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人真的太复杂了,坏的又不全坏,好的又不全好。”“就像你把好喝的牛奶倒进苦涩的咖啡里一样,我都不能只喝牛奶了。”这说的是有一次齐遇一早上喝了七八杯牛奶,夸赞连连,恨不得去给奶牛做狗腿子,齐沭为了阻止齐遇暴饮暴食,就把牛奶倒进了浓缩咖啡里给齐遇喝,苦得他头上的叶子都炸出来了。“哎哎哎哎哎哎哎——”他叹气连连,被这问题给难倒,索性把脑袋埋进齐沭腿间,想要借着熟悉的味道来逃避让他脑kuo疼的问题。齐沭把在腿间乱蹭的人提溜起来。他想,我遇到了一个不好打发的妖精。作者有话要说: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齐遇:我把西瓜含在嘴里都不敢嚼出声。嘎嘎: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吃西瓜?齐沭:吃你家西瓜了?嘎嘎(小声的):也不是你家西瓜啊。p.semmm不知道咋了,我明明回复了小天使的评论,但是再看就木有了QAQ令人头秃第10章宠物他想,我遇到了一个不好打发的妖精。齐沭见惯了丑恶,也憎恶人性,不相信过于纯粹美好的事物。纯白的雪是污水的变形,被称为是天使的儿童常常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恶行。友情会因利益而生变,爱情抵不过时间磋磨,而最牢固的血缘也……人心易变,此刻的美好可能是下一瞬捅进心底的利刃。越是亲密越是锋利。但他也……不是没有触碰过温暖。父亲的音容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还能想起坐在他肩膀上看到的烟火。还有小纸人,那个要睡在蓬松符纸上的娇贵小东西,偷一颗糖就像是偷个地雷般洋洋得意,却在最后的时候抱起了他。有时候他觉得齐遇和小纸人很像。单纯地信任他,帮助他,甚至想要保护他。但又不像。齐遇比纸人更聪明,他是妖,而不是秘术所化。这也意味着他有自己的思想,也更难把控。人们常说,多智近妖。说的可不是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妖精,而是在人世间存活千百年的大妖。长久的时光是砂纸,将一颗颗单纯的心磨砺得面目全非。妖本逆天而行,在灵气稀薄的现代,为争灵药、为夺寿命、为修修为,活下来的大妖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那见惯了世态炎凉的齐遇,还是齐遇吗?他突然感到有点彷徨。他知道自己的心态扭曲,一方面想要弄脏齐遇,让他知道人性丑恶,等两人交易完成,齐遇或是滚回深山做他的人参精或是变得世故老辣不起波澜都将与他再无瓜葛。但另一方面,他……齐沭低头看着沙发上毛茸茸的大脑袋。他的头发很黑很软,半长不短地支棱着,齐沭闻到了椰子洗发水的甜味。被人压在腿上压久了血液不通,并不舒服。但齐遇完全放松时的腹部又软又热,像是一块刚出炉的糯米糍,完全依赖着他。这甚至让他感觉到心软。他想试一试。只要齐遇一直不变,他握紧了右手在心里想,只要他一直信任他、陪伴他。他愿意承担这点风险。反正他阴气入体,命格不好,多被捅一刀便多被捅一刀。只要不死,他必手刃仇人。齐遇可不知道齐沭在那么一会儿功夫里心思千回百转,已经被他打上了“待检验”的戳,更不知道齐沭已经想了好几个自己背叛后被他手刃的血腥画面了。齐沭顺了顺齐遇支棱起的头发,姿态温柔,像是抚摸自己的爱宠。他也确实把齐遇当成自己的爱宠了。有养猫养狗的,还有供柳仙黄仙的,还不准人养个人参精了是怎么着。抱着不能让自家爱宠长歪但也不能圣母的心态,齐沭说:“人本来就有两面。”“你觉得夏知欢可怜,她嫌父母偏心,但她吃穿住行皆赖其父母,未亏待半分;她恨弟弟顽劣,但她弟弟却未必对她不好。小黑头部的伤非常集中,是近距离用石头多次打击同一位置造成的,你觉得,一个小男孩不乘机逃跑,反而屡次靠近小黑伤它致死,有多大程度是因为他想要保护他的jiejie?”“更不说她为一己之私,断送四只小狗的性命了。”“这世上可怜之人不计其数,四肢残缺、衣不蔽体之人哪个不比她更惨。却不是每一个人都会作恶的。”齐沭挑起齐遇的下巴,目光深深,看进他的眼底。“齐遇,作恶与否是一道选择题。”他看见齐遇眉毛下耷,目光垂下,眼尾透出伤心的神情。他又继续说:“但她也确实很可怜。耿婆婆的颐指气使、夏母的怯懦、夏父的忽视以及夏知乐的顽劣,都能压垮一个敏感而内向的少女。而发贴人的恶意引诱成了最后的□□,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愤怒不甘。”“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缓缓地说,目光包容而深沉。“如果耿婆婆不那么重男轻女,那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不一样。”齐遇拉起齐沭的手开始玩他的手指,又挠又绕的,展示着主人遗憾惋惜的心情。“人都有两面性,耿婆婆也是。”齐沭弹动着手指,像是逗弄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