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连环计,妤薇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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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軒 院子里进进出出的挎着药箱的大夫郎中络绎不绝,每个人出来后都是一副愁容。 “谢驸马这身子虚的好生静养...若是安心静养个一年半载倒...” 年长一点的大夫说到一半儿直摇头,只有几个稍显年轻的大夫直言道:“谢驸马身体里的毒是慢性毒,平时瞧不出什么症状,只是一旦这寒气入了体,便如那热油锅里进了水,毒发起来凶猛无比实在无法医治...” “是啊,若是这种寒气入体的情况再来一次,就是华佗再世也无济于事...” “亦或许是我等学医不精...无法医治...” “大,大夫...” 谢家仆人急的团团转,苑子里进出的丫鬟亦是一盆又一盆的往外清理着乌黑的瘀血。 “诸位大夫你们都是江州名手,麻烦你们多想想办法...我们府上现在老夫人身子骨也不好,要是三少爷再出点事...你说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怎么办的好...” 年长的大夫摇了摇头,声声叹了口气,“公主府上不是养着宫里来的太医?太医博学多识,应该比我等有办法...” “不是,老大夫,我们家三少爷还...” 不等管事再开口,余下几位大夫纷纷道:“若是管家信得过,我等就先开几副续命的方子,你们按时给谢家三少爷服下,只是这药材...” “大夫都这个时候了,什么方子你们尽管开,药材不是事儿。” “好好好,我等回去开好方子后,一会儿送到你府上...” “只是切记,日后驸马这身子定不能劳累,不可吹风着凉,必须得好生静养着。” “还有入口的吃食需得精细着再精细,切莫再沾上那寒凉的东西,若是再来一次...” 几位大夫话没说完,纷纷捋着胡须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是是是,小的们一定记着,定不敢忘。” 赵管事对此事不敢不谨慎,连忙给几位大夫都塞上了满满的荷包红封,“有劳几位大夫,我送几位大夫出去。” 几人前脚刚踏出院门,先前还卧病在床的谢老夫人被一众婆子丫鬟搀扶着匆忙赶了过来,“赵管家,昱儿如何了?怎得突然在祠堂晕过去了?” 说着,就见丫鬟又从屋里端出了一盆淤血,谢老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也晕了过去。 “老夫人...” “大夫,快快,再帮我们老夫人瞧瞧...” 顿时,整个谢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还没走出谢家大门的几位大夫,又被请到了谢府后宅看顾老太太。 从长公主府过来的太医,这一早上的功夫,先前才给谢老夫人看了诊,没等他喝上口茶,就又被喊来照顾脑门上顶着个血洞的孔嬷嬷,这边嬷嬷还没治好,那边的谢驸马据说又中了毒。 老太医年纪一大把了,本以为陛下放他来江州是让他过来养老的,谁能想到如今在这谢府里一天的看诊量就顶了在公主府一年的量。 “谢驸马这毒发症状如此凶猛,这毒怕是在体内积了有五六年之久。” “五六年之久!?” 在场众人闻言皆是一骇,谢家管事赵管家忍不住的问道:“这毒可有解?” 老太医把着脉不住的摇了摇头,“谢驸马身上的这毒,观症状应当是‘倒春寒’。” “倒春寒!?” 匆忙赶过来的晋宁长公主刚进门就听见了太医的这番话,面色惨白的停在了原地,晋宁长公主身后的稍显年轻的男子,闻言立刻走向床榻前接替过老太医的位置。 一阵寂静过后,晋宁长公主望着床上毫无血色的驸马哑声问道:“张太医,你可瞧仔细了?驸马所中的是何毒?” 张太医闻言轻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确实是倒春寒。” 屋内的谢家其他人见两太医含糊不清,急的额头上直冒汗,“那太医,这不管什么毒到底有没有得治,你倒是给句话啊!” 晋宁长公主走到床榻边,默默地牵起驸马的手,神色哀伤的望着床上早上分别时还容光焕发的男人,只不过分离片刻就成了这样。 太医看了看晋宁长公主又看了看谢家人,轻声道:“这毒乃是前周的番邦属地僇疆的奇毒,据传是僇疆小国不满周帝统治特地研制出来针对周帝后宫的秘毒,这毒无色无味甚是诡异,平日里完全察觉不出异样,只是一旦在体内淤积时日长了,再加有引症牵扯就会毒发,重则当场身亡,轻则半身不遂此生都只能卧榻在床。” 那年轻的太医说完,又看了眼面色惨白的晋宁长公主,低声补充道:“此毒甚是凶残,以至于前周帝后宫皇子公主几乎都因此毒夭折,是以先帝登基之后就禁了此毒,以及其配方...” “是啊...太医院那边也只在档案中有寥寥几笔的病症注释,再无其它,更没有人真正见过此毒。” 晋宁长公主闻言,顿时厉声吼道:“谢驸马是本宫的驸马,本宫是陛下嫡亲的meimei...” 两太医立马变了脸色,纷纷应承道:“微臣定当全力救治谢驸马。” “只是驸马这毒累积的太久,实在是难以彻底根除,日后只怕是清除了表面的浮毒也需要卧床静养。” “本宫知道了,”晋宁长公主疲累的闭了闭眼,朝屋里守着的人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几日驸马就由你们多照料。” “是...” “这里是我们谢府!是谢家!不是皇宫也不是你长公主府!” 谢老太太将将醒就挣扎起身赶了过来,在门口听了好一阵,直到晋宁长公主开口后,这才进了门,厉声呵斥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对我谢府的下人吆五喝六吆三喝四!?” “母亲...” “老身可不敢认长公主殿下作女儿,长公主殿下,这儿是谢府,昱儿先是我儿,其次才是您的驸马,” 谢老夫人沉着脸,言辞一句比一句刁钻犀利,“老身说句不中听的话,我儿勤俭刻苦十多年身子骨向来康健硬朗,怎得同长公主成婚后便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碍,现在又中毒数年!” “‘倒春寒’是前朝宫廷奇毒,如今怎得就到了我儿身上...” 屋子里除了晋宁长公主外,其余人皆是脸色大变纷纷低下了头。 旁边候着的赵管家连忙出声喊道:“老夫人!!” “老夫人爱子心切,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也请老夫人莫要再说。” 晋宁长公主扶着身边的丫鬟脸色苍白的起了身,“二位太医即是医者,也定不会多言,老夫人只管信任二人,本宫就行回府,驸马身子好了...” “老身恭送长公主殿下...” 谢老夫人没等人说话,率先跪下了身。 晋宁长公主见此一颗心彻底的冷了下去,谢家这般到底是同皇家离了心,皇兄做的事何尝又不是在剜她的心。 晋宁长公主失魂落魄的带着人离了谢府,乌泱泱一行人从偏远带走了头上顶着血窟窿的孔嬷嬷,却没一个提及那还跪在谢家祠堂里的“谢家二小姐”。 公主府一行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谢府上上下下忙成一团亦是无人在意谢妤薇的死活。 谢老夫人虽对晋宁长公主心里不满,可对留在府上的两位太医满面和煦,“小儿的身子就劳两位太医多多cao劳,谢府上下感激不尽,两位太医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办...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老夫人切莫这么说,照顾谢驸马是我等的职责...” “老夫人放心,我等定当倾尽毕生所学医治驸马爷...” 谢老夫人垂首抹了把眼泪,“老身长子常年在外,就此一个幼子在身还不能常伴老身左右,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们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老夫人莫要多思...” “两位太医在府上无需顾忌,另外多往苑里拨几个人丫鬟,好生伺候好两位太医。” 谢老夫人疲累的摆了摆手,朝屋内候着的赵管家道:“少爷身边也多几个丫鬟照料,莫要累着太医。”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谢妤薇在祠堂一直跪到正午。 两位丫鬟看了眼天色,再看了眼丝毫没有起来意思的谢妤薇,小声提醒道:“二小姐,时辰到了。” 谢妤薇却摇了摇头,低声道:“原本父亲就是代我受过,如今他身子不好,理应由我代替父亲。” 她人虽没有出去,可祠堂外面的情形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谢家老夫人本就身子不好,谢舟昱又突然昏迷不醒,谢府上下现在又无人能主事,定会知旁边晋宁长公主。 谢府中人不待见长公主府人已经摆在了明面上,两两相冲谢府上下能好得了才是奇事。 加之谢舟昱又是因她才‘罚跪’祠堂,她若是此时出去,晋宁长公主见了她不得活活撕了她?难不成她还能指望谢府的人能在长公主面前保她无虞? 只是想到两位一直陪在她身后的小丫鬟,谢妤薇叹了口气,“已经晌午了,你们若是饿了便去用饭吧,不用在意我。” 两丫鬟闻之脸色俱是一变,谢二小姐在这儿虽是罚跪,可向来注重礼数的谢府竟无人送吃食过来,如此苛待主人家这事要传了出去,谢家门风定然有损。 “二小姐在此稍候片刻,我等去去就回。” 谢妤薇背着两人点了点头,等确认两人都出祠堂后,身子一歪直接坐在了团垫上,指望她规规矩矩的跪着这些生前她没见过,死了她又没沾上半点荣光的糟老头子...呵... * 离谢氏祠堂稍远的西南处一处不甚起眼的僻静角院里,一袭月牙白锦袍的男人坐在院里的石桌旁,手上捧着本书看的仔细,石桌上摆着几碟精致小巧的点心,炭炉上煮着的茶水不住沸腾。 直到院门被灰袍男子推开,男人才微微收回眸色。 “如何了?” “风声已经放出去了,两位太医安置在了青竹軒里方便日常照料,孔嬷嬷那边太医也没有起疑,她那张老脸现在就就妙手神医现世,头上也会留下豁口大的疤,以后...” 孔嬷嬷虽然是陛下的眼线,可在皇家,在晋宁长公主眼里都极为注重颜面,孔嬷嬷那那张脸毁的彻底,日后就算长公主有心把人好好精养着,也不可能再让孔嬷嬷近身伺候,更别提想要再对着驸马爷耀武扬威的逞皇家威风。 这个节骨眼,少一颗碍眼的棋子省了他们不少事。 “说来今日之事能如此顺利,还要多亏了妤薇...若非她孔嬷嬷怕是还要多过上两天好日子...” 男人唇瓣含着笑,温柔的为灰袍男人斟了盏茶,“今日这连环计,妤薇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