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烟云之崇祯二年（3）

    29年12月27日

    正文：

    十一月，二十日。

    巳正（10时）

    北京城，广渠门。

    后金的兵马如连绵不断的乌云压顶般朝北京城而来，万马奔腾、层层叠叠、杀气重重。接着这股乌云一分为二，一路一直向西杀向北京城北的德胜门，另一路分开后南向杀到北京城东的广渠门而来。其目的就是消灭德胜门和广渠门外的明军主力，如果成功了，那么攻打北京城将会在短暂的时间里，再无顾忌。

    祖大寿部。

    祖大寿骑在战马上，身穿红色的棉甲套服，头戴铁盔，手里紧握着长柄偃月刀，身后是三千辽东骑兵和五百城里支援的步军。祖大寿部驻守在广渠门的南面，起着侧翼的作用，王承胤驻守在西北面，亦是起到侧翼的作用，而袁崇焕驻守在西面，起到的是中军的作用。

    祖大寿未见后金兵，却已经听到远处传来万马奔腾的声响，知道后金兵是朝自己的方向杀过来了。祖大寿立刻催马跑动起来，快速热身运动，双手紧握长柄偃月刀快速武练起来，顿时马快刀更快，嚯嚯有声。

    “戒备，戒备，后金兵攻打我部来了，戒备，戒备。”祖大寿运足胸中之气虎吼道。

    一会儿，祖大寿眼里就看见乌压压一片的后金骑兵出现在眼前，他们正向自己冲杀过来，后金骑兵的速度很快。这些后金骑兵正是莽古尔泰的前锋，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部。

    祖大寿部立即命令明军抬动防马栏朝向后金兵要进攻的方向，部分步兵就依托这些防马栏死守自己的阵地。

    祖大寿手心里开始冒汗，于是叫人用布带把自己的手和偃月刀死死绑在一起，这样在砍杀的时候，就不会滑落了。

    祖大寿不时挥动着长柄偃月刀，指挥着自己的部队阵型，把重兵集中在后金八旗兵要突破的方向。坐下的战马见到后金骑兵如潮河一般从天边涌来，也开始嘶叫起来，不时抬起前蹄踢动着。

    “今日，就是我们尽忠报国的日子，荣耀将伴随着我们战斗。”祖大寿虎吼道。

    “大明永存，大明永存，大明永存。”明军将士们呐喊。

    后金军的前锋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部四部兵马，一共二万人，每部五千人。凶猛的朝着祖大寿部冲击过来，距离越来越近了，其势生猛。

    “弓箭手准备，弓箭手准备。”祖大寿举起偃月刀虎吼道。

    祖大寿身下的大地在震颤着，但是没有熄灭他的斗志，反而燃起了祖大寿无穷的杀意，为了大明，为了袁崇焕督师，祖大寿已经做好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的准备了。

    祖大寿部，只有三千骑兵和五百城里出来支援的步军，但是要防守后金的前锋二万骑兵大军，祖大寿知道今天是九死一生了。

    祖大寿仰首朝天大声呐喊起来，催动着身下的战马来回奔跑热身，伺机和后金兵攻杀。

    “尽忠报国，视死如归。”祖大寿虎吼道。

    “大明永存，大明永存，大明永存。”明军将士们呐喊起来，声音此起彼伏。

    后金大军距离祖大寿部越来越近了，这时忽然发现了北面的王承胤部，于是莽古尔泰命令豪格部转向北直冲王承胤部，其余的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三部继续冲杀祖大寿部。

    一会儿，祖大寿部开始与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三部的一万五千后金八旗兵正式接触，立刻互相攻杀起来，战况惨烈、腥风血雨一下就布满整个战场。祖大寿的三千多人硬抗住了后金三部兵马的进攻，开始渐渐不敌，但是后金兵几次冲击也没有击穿祖大寿部，祖大寿开始命令明军边打边退向城壕。

    祖大寿双手架起偃月刀，眼前冲来五骑后金八旗兵向自己砍杀过来，祖大寿用偃月刀一举架住三个人的兵器，又一压把他们的兵器压低，再回手一砍另外冲过来的两骑，那两个后金骑兵的脑袋于是滑落地上。祖大寿朝着那三个骑兵又虎吼一声，那三人本就被压低兵器的力量而吓懵了，祖大寿再虎吼一声，偃月刀斜着一劈，顿时那两名八旗兵的手臂连着肩膀被一起削掉落地。祖大寿的威名在辽东早已响亮，后金兵这回真见到其人，更是被吓破了胆，最后这一名后金骑兵见到身边的同伴四人先后被祖大寿斩杀，竟然被吓落马来。祖大寿马不停蹄催动身下战马，高高的抬起前蹄，狠狠的朝着这名后金兵的脑袋压下去，顿时脑瓜碎裂、一塌糊涂。

    祖大寿环顾四周的战况，眼见自己三千多人不敌对方一万五千人，自己所部的兵力已经战死三分之一。于是拼命的守住阵型，慢慢后退到城壕下，城上明军顿时箭如雨下射向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三部，后金兵死伤众多不敢再追祖大寿部。

    莽古尔泰眼见消灭不了祖大寿部，命令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三部后撤远离城壕。然后再命令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三部立即加入豪格部，集合一起冲杀北面的王承胤部。

    王承胤部。

    王承胤眼看，豪格部向自己冲杀而来，黑压压的一大片，足有五千骑兵。王承胤心想自己的三千多兵马怎么打得过杀气腾腾的豪格部，于是胆怯向南开始溃逃。王承胤在向南溃逃的过程中，看见豪格部的后面又有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三部一起向自己冲杀了过来，王承胤心想，这下自己的三千多兵马怎么打得过两万左右的后金八旗兵，于是溃逃的速度更快了，狼狈难看之极。城上的明军顿时对王承胤部，感到无语。

    现在的情况是，袁崇焕的左翼也就是南部的祖大寿部被打败退到了城壕边，但是未被后金八旗兵所击穿，依然还有作战的能力。但是右翼也就是北面的王承胤部，不战自溃向南也就是向自己的中军靠拢过来了。

    莽古尔泰骑着战马立在远处的土坡上观战，手上还有三万后金兵马，这些兵马是用来以防不测的，不能全部出动，而要防备意外的明军前来支援。当莽古尔泰看到，祖大寿部已经战败，而王承胤部不战自溃转向南逃，又和袁崇焕的中军混杂在了一团，莽古尔泰认为胜利在望了。

    莽古尔泰于是命令自己本部的三万后金兵马，快速热身，准备直接冲杀袁崇焕部，彻底歼灭明军城外的主力。只要歼灭了袁崇焕部，那么就直接攻打广渠门，抢先进入北京城，铸成大功，以后和皇太极夺权就有本钱了。

    袁崇焕部。

    袁崇焕骑在战马黑龙的身上，眼看王承胤部不战自溃向自己逃来，两部人马顿时混成一团，一时袁崇焕军混乱不堪。袁崇焕又见到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两万左右兵马已经追杀到王承胤部的尾部，知道现在只有死拼一条路了，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要进广渠门，崇祯帝是不会允许的，而且九千多的兵力，还没有全部进入广渠门就会被后金兵趁机杀尽城里的。

    袁崇焕于是决定，亲率广西狼兵营与另外的辽东骑兵营三千骑兵，加上城里出来支援的一千步军，一共四千人马去攻击后金八旗兵并保护王承胤部的尾部。原来崇祯帝派出了两千步军出城支援袁崇焕军，祖大寿部和王承胤部各分得五百，自己的中军分得一千兵，所以袁崇焕手上的兵力有四千兵马。

    袁崇焕亲率广西狼兵营等明军将士们，硬抗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后金八旗兵，是四千兵力抗两万兵力。

    王承胤部等袁崇焕上前替自己顶住了后金四部八旗兵的追杀，这才回过神来，但是已经牺牲了三分之一的兵力。王承胤的心神这时才稍微镇定下来，指挥剩下的两千余兵马配合袁崇焕部一起对抗后金八旗兵的冲杀。

    这些情况都被骑着战马立在土坡上的莽古尔泰全部看在眼里，但是莽古尔泰继续等待着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与袁崇焕军混战下去。莽古尔泰心想要给他们再打上一会儿，等双方消耗的差不多了，自己再指挥三万后金大军杀过去，一举消灭袁崇焕部，以后自己在后金说话的份量就重了。

    桂山率领着广西狼兵营死死的保护在袁崇焕督师的周围，与越来越多的后金八旗兵兵戎相见，顿时鲜血四溅，喊杀声震天并此起彼伏。战马的蹄声和嘶叫声响彻云霄，兵器的碰撞声叮咚作响不停，弓箭的嗖嗖声不停在每个人的耳边不停飞过。

    混战中，袁崇焕部渐渐被打得分散开了阵型，四骑后金八旗兵朝袁崇焕凶狠的冲杀过来，袁崇焕身边的兵力越来越少，只有桂山和材官袁升高二人护在身边。

    桂山挥舞长柄偃月刀挡在袁崇焕身前，袁升高护在袁崇焕身后，三人已经被十几名后金八旗兵包围，三人拼死抵抗着。

    桂山骑在战马上，挥舞着偃月刀，让后金骑兵近不得身，稍有不注意便被桂山一刀过去把脑袋连着肩膀一起削掉。袁升高徒步拿着长枪护在袁崇焕督师的身后，一连刺倒几个冲杀过来的后金骑兵，有几次更是为袁崇焕挡下了要命的几刀。三个人杀的越来越热血沸腾。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八旗兵的进攻经过开始的高潮期，攻击力已经削弱不少，人马的体力都消耗巨大，特别是在这十一月的大寒天气里。加上又有大风不停的吹刮着，但是八旗兵还是打穿不了袁崇焕部。

    莽古尔泰看见两军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才从自己的三万兵马里抽调出两万八旗兵，开始向袁崇焕部冲杀过去，眼看袁崇焕部就要面临死生存亡的一刻了。

    祖大寿部。

    祖大寿在城壕上的明军帮助下，渐渐站稳了脚跟，慢慢往外攻杀出去，所到之处立刻鲜血流满黄土大地并聚成小溪，兵尸与盔甲在血溪中如解冰旋转而下。

    祖大寿部越战越勇，与之对峙的后金兵已经顶不住祖大寿的攻杀了，慢慢的被打退。

    祖大寿骑着战马，不停的杀敌，所到之处偃月刀挥舞得出神入化，后金兵的人头纷纷落地，再滚入血溪之中。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虎吼功夫，震慑得后金兵不敢靠近祖大寿，如同面对一只猛虎一般畏惧。祖大寿率领辽东兵向他们的一个面冲杀过去时，那个面的八旗兵便纷纷被祖大寿部所打穿。祖大寿部在南线已经取得了战略的主动权，后金兵已经拿祖大寿没有办法了。

    祖大寿骑着战马，向北方远处看去，只见莽古尔泰的本阵又杀出两万八旗兵向袁崇焕部冲杀过去，祖大寿知道督师危在旦夕了。祖大寿立即挥军迂回过去进攻后金军的侧翼，掣肘八旗兵的进攻势头，誓要保卫督师袁崇焕。

    “督师祖大寿在此”祖大寿大喊并流出热泪。

    祖大寿击溃了眼前牵制自己的后金少数八旗兵，开始快速北上支援袁崇焕部，并攻杀后金军的侧翼。祖大寿顶着十一月的寒冷天气和凛冽大风，祖大寿骑在战马上，手里紧紧的握着长柄偃月刀，刀口黏满冷冻的鲜血，那上面包住手和刀柄的布条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祖大寿的铁盔上的盔樱随大风飘扬在空中，身上已经有多处伤口，棉甲上插着五六支弓箭。祖大寿高举偃月刀，向着自己的两千余兵马看去，眼里都是一腔的义薄云天、尽忠报国、斗志昂扬的样子。

    “明军随我支援督师上”祖大寿大喊。

    “大明永存，击杀反贼，大明永存，保卫督师。”明军将士呐喊。

    祖大寿握着偃月刀，骑着战马跑在自己部队的最前面，部队分为左右两翼，一翼是一千余骑。祖大寿要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拼死一搏，保护督师袁崇焕，在他的眼里，袁崇焕比崇祯帝更加的重要。

    袁崇焕部。

    袁崇焕眼看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的攻势终于疲软了下来，心情振奋起来，知道有了生的希望。袁崇焕又向东望远处一看，只见后金的本阵又有两万八旗兵向自己所部冲杀过来，袁崇焕再次紧皱眉头。

    “督师，祖大寿部再次出击，已经击败后金兵，北上向我部靠来。”桂山骑着战马道。

    “什么，祖大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全军奋勇杀敌，保卫皇上保卫大明。”袁崇焕大喊。

    这时袁崇焕部和王承胤部眼见祖大寿部北上支援过来，朝着后金八旗兵的侧翼杀去，顿时全军士气大增，奋勇杀敌起来。已到攻势末期的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已经开始顶不住袁崇焕军的攻势了。

    后金军从本阵支援过来的两万八旗兵，开始和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接触，但是四部已经呈现败势并不停的后退。于是后金的这两部人马顿时混乱成一团，而这个时候祖大寿的两千余骑赶到，并开始冲杀后金军薄弱的侧翼。

    袁崇焕看见形式好转，对己方有利，又见祖大寿部已经赶到并攻击后金军薄弱的侧翼和尾部，于是袁崇焕发出命令，全军一直向前，奋勇杀敌。

    袁崇焕骑在战马上，高举长剑指挥明军攻杀后金军的弱点，每击必破，后金兵伤亡惨重。

    桂山率领广西狼兵营顶在袁崇焕部的最前面，不断向后金八旗兵压进，于是后金军都被挤压到一处，自相践踏起来。现在的情况是，后金八旗兵虽然有兵力的优势，但是被挤压在狭窄的范围，根本施展不开步子，渐渐败退到运河边。

    莽古尔泰在远处土坡上看到，战况情势逆转，不甘失败，亲率最后一万骑八旗兵向袁崇焕部攻杀而来。这一万骑是莽古尔泰的嫡系部队，也是莽古尔泰所部里最精锐的后金八旗兵。

    莽古尔泰部快速的冲杀过来，顿时明军的情势又再微妙了，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和之后前来支援的两万八旗兵再次振奋起来。莽古尔泰开始组织骑兵营数次对袁崇焕部冲杀，但是都没有击穿袁崇焕部，莽古尔泰又命令弓箭一起朝袁崇焕射击。

    顿时箭雨朝着袁崇焕射来，袁崇焕被射中多箭，鲜血从伤口中流出，但是因为棉甲厚重而没有射穿，终于是险象环生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是战场的情势又开始对明军不利了，明军开始节节败退。

    祖大寿部也被赶来的莽古尔泰部围攻，开始自顾不暇，停止了攻打后金兵的侧翼，苦苦的对抗着莽古尔泰最精锐的八旗兵的无情冲杀。

    袁崇焕知道不能再向前攻杀了，于是命令明军向城壕撤退靠近，但是后金兵紧紧的追来。这时，北京城上箭如雨下，后金兵伤亡惨重，想要尽快歼灭袁崇焕部的目的，一时完不成了。

    这时莽古尔泰率领的这四旗兵马已经伤亡一半，还余下两万多兵力。但是袁崇焕军死伤也惨重，全军还剩下三千余兵力。如果不是靠近城壕，有城上的明军支援，袁崇焕部就要被莽古尔泰军消灭了。

    秦良玉部。

    北京城的南面，出现一支部队，正是秦良玉率领的白杆兵营，四川兵终于赶到了北京城脚下。秦良玉最先赶到了北京城南面外城的永定门，消灭了一小股围城的后金八旗兵。城上的明军告知石砫宣慰使秦良玉，督师袁崇焕正在广渠门苦战莽古尔泰的四旗八旗兵，秦良玉听到以后心急如焚，命令白杆兵营马不停蹄转而向东，继续东进一路疾驰经过左安门，拐弯沿着北京外城城墙，再北上疾驰支援广渠门之战，挽救督师袁崇焕，拯救大明。

    “全军加速，支援督师袁崇焕，保卫大明。”秦良玉娇嚇道。

    秦良玉骑在战马上，手里紧握着三米长的白杆枪，身后是

    八千白杆骑兵子弟紧紧跟随，秦良玉脑后的长长马尾辫在寒冷的大风中飘扬在空中。身上穿的棉甲套服保护着秦良玉高挑健美的娇躯，秦良玉凤眸里射出尽忠报国的精光，还流下了莫名的热泪，因为现在正是大明死生存亡的时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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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杆枪营的战马群沿着北京城墙朝广渠门狂奔而去，城内躲在家里的老百姓和城墙上守卫的明军们听得一清二楚，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一会儿大明子民们都知道了石砫宣慰使秦良玉的白杆兵营又进京勤王了，百姓们欢声笑语着互相转告开来。

    一会儿，崇祯帝在乾清宫也知道了秦良玉的白杆兵营赶到的消息，崇祯帝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哭笑起来。

    “秦良玉来救朕了，秦良玉来救朕了，大明呀，不会亡了呀，祖宗保佑啊。”崇祯帝在乾清宫大殿里哭喊道。

    王承恩赶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崇祯帝的身子，崇祯帝转头看向王承恩，下一个月才到十八岁的崇祯帝不停流出屈辱又欣喜的热泪。

    “大明呀，不会亡了呀，大明呀，不会亡了呀。”崇祯帝凄惨的哭诉道。

    崇祯帝说完话，站稳身子，慢慢走近乾清宫大殿的大门前，门边侍候的太监们立即为崇祯帝慢慢打开了高耸的大殿门。

    展现在崇祯帝眼前的是，紫禁城前朝巍峨壮观的三大殿背后层叠的样子，依然如泰山般耸立在紫禁城里。王承恩看到可怜兮兮的崇祯帝背影，自己也老泪纵横了起来，身边侍候的几十个乾清宫女们和乾清宫太监们也都哭泣起来。

    广渠门之战，自巳（巳正10时）至申（申正17时）已经战斗了三个多时辰了（7个小时）。

    乾清宫外停了好一阵子的大风，突然又开始挂了起来，王承恩立即为崇祯帝披上了厚重的披风。但是崇祯帝突然一甩手把华贵的披风甩到地上，然后哭着脸望着王承恩，眼里的含义王承恩却突然懂了。

    “广渠门和德胜门的大明兵将们，还在苦战，朕怎么能穿上这暖融融的披风。”崇祯帝叹息道。

    王承恩和几十个宫女和太监们，顿时全部跪伏于地，哭声响起一片，声音此起彼伏的徘徊在乾清宫和乾清宫大院里。

    已经竖立了两百多年的大明朝紫禁城，已经竖立了两百多年的大明朝紫禁城，大明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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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良玉部。

    秦良玉率领白杆兵营沿着北京城墙，一路向北朝广渠门前进，虽然马匹颜色不一，但是白杆兵营全营八千子弟都身穿白色的棉甲。

    秦良玉坐在白色的战马白云背上，螓首后梳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身穿白色的棉甲，红色的包脚裤，脚穿灰色短革靴。一手紧控马缰绳，一手紧握斜着朝天的白杆枪，随着战马白云的不停奔腾，秦良玉的娇躯也在马背上不停颠簸。

    秦翼明指挥的右翼白杆兵营与秦良玉指挥的左翼，并驾齐驱朝着广渠门奋勇向前，天气虽然寒冷无比，但是现在正是大明死生存亡的关键时刻，一切都无所谓了。

    秦翼明骑在奔腾的战马背上，转头看向离自己不远的左翼白杆兵营，只见姑母秦良玉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长长的漆黑马尾辫舞扬在身后的空中，她的目光专注的一直注视着前方，高挺的瑶鼻不时收紧，那双殷桃红唇抿得紧紧的，在寒冷的大风中有些苍白。但是秦良玉的英姿在八千白杆兵子弟的眼里，如同下凡的将星一般释放出无形的光彩。

    秦翼明把头朝向前方，驾着战马也奋力向前狂奔，广渠门已经出现在远方了，只见那里乌压压的大军正在死战，杀喊声和马嘶声响彻在天地间。不时传来兵卒被斩杀的最后喊叫声，不时传来城墙上的明军朝靠近的后金兵射下的弓箭声。

    这时，秦良玉部在北京城下，如同一只白色的燕子般，不顾一切的飞向广渠门，城上守卫的明军看见白杆兵来了，都哭了出来，明军们都朝着秦良玉部大声的呐喊，为他们助威壮行。

    化作白色燕子的秦良玉部，渐渐的离开城墙边，开始一分为二，秦良玉率领左翼白杆兵营朝着后金八旗兵的侧翼开始冲杀过去，秦翼明率领的右翼朝着后金八旗兵的后尾开始冲杀过去。

    于是在天地间，白杆兵营又化成了两支白色的箭头，朝着后金八旗兵南面的侧翼和后尾，逐渐加速不顾一切的冲击过去。全营队形有条不紊，训练有素，万马奔腾的声音此起彼伏、震撼无比，比先前更让人震撼，因为白杆兵营正加入了一场决战，这是秦良玉训练白杆兵营多年的成果。

    莽古尔泰部。

    莽古尔泰部正在袁崇焕军的南部右翼围杀祖大寿部，眼看祖大寿已经顶不住了，正杀得起兴的莽古尔泰这时经亲兵提醒，注意到祖大寿的南面也就是北京城南面，正有一部明军向自己杀来。

    莽古尔泰大吃一惊，心想明军的援军这么快就赶来了，仔细一看，且正是秦良玉的四川白杆兵营，那一根根三米长的白杆枪，莽古尔泰记忆犹新。莽古尔泰只见白杆兵营全营都身穿白色的棉甲，分成了左右二翼向自己的侧翼和后尾冲杀而来。

    在浑河之战时，八旗兵吃了白杆兵营的大亏，损失惨重，从此对白杆兵营忌惮不已，除了广西狼兵以外，八旗兵最怕的就是白杆兵营了。而且这回白杆兵营全部是骑兵，手里又握着三米长的白杆枪，莽古尔泰惊出一身冷汗。

    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早已经战斗了三个多时辰，已经疲累不堪了。先前莽古尔泰派去支援四部的二万八旗兵已经交由他们指挥，此时正拥挤在狭窄的战场地段和袁崇焕部混战着。后来莽古尔泰出动自己的亲卫营最后一万八旗兵，截杀抄后金军侧翼的祖大寿部二千余兵马。莽古尔泰眼看祖大寿支持不了多久了，袁崇焕部也岌岌可危，此战胜利在望。但是在莽古尔泰的一万亲卫营围杀祖大寿部时，秦良玉部又从南面向自己所部杀气腾腾攻杀而来。

    莽古尔泰立即从亲卫营中分出一半的八旗兵，准备迎战秦良玉部。只见秦良玉英姿飒爽的骑在白色的战马背上，手里竟然握着一根长达三米的白杆枪冲在白杆兵营的前沿，正杀向自己的侧翼。而另一部白杆兵营正长途迂回，杀向自己所部的后尾。

    莽古尔泰急急忙忙的刚分列出五千亲卫营的八旗兵，还没有排好阵型，秦良玉部已经赶到面前，见缝插针的插进了自己薄弱的侧翼，两部顿时开始混战起来。

    一根根训练有素的白杆枪，齐齐刺出，八旗兵惊慌中纷纷中枪落马。凶狠的八旗兵想要冲杀秦良玉部还击时，但是把手里的刀枪举得再远，也只达到白杆枪的一半长度，于是八旗兵根本无招架的能力，又是收到突袭，死伤剧增，血腥味密布战场。

    莽古尔泰眼看情势对后金军极大的不利，知道虽然秦良玉部兵力不多，但是胜在突袭和士气兵器的压制，八旗兵被打得快速一边倒的被一个个击杀。

    于是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围

    攻祖大寿的八旗兵凶狠无比，但是被白杆兵营冲杀的八旗兵又畏首畏尾、难以招架白杆兵了。

    秦良玉骑在战马白云背上，双腿夹紧马腹，双手紧握白杆枪左挥右扫，一阵阵寒光闪过，八旗兵纷纷落马，狼狈不堪的跌下马来，接着立即被几根三米长的白杆枪狠狠的戳死。

    秦良玉部一冲进莽古尔泰部的侧翼，就快速分成二十余骑一组开始攻杀八旗兵。秦良玉领着二十几骑亲兵，最先冲进莽古尔泰的侧翼，亲兵护在秦良玉的周围，保护着她。

    “啊”在八旗兵们的耳里，突然传来一声震撼人心的呐喊声,正是秦良玉红唇里发出的，其声由左到右或者由右到左，声调拖延着逐渐增大，好似由远方极速传至耳边一般。

    “啊”秦良玉用远超八旗兵刀枪长度的白杆枪一枪刺穿一名八旗兵的脖颈，然后用枪头的钩枪拖着八旗兵的尸体往旁边用力一带，尸体便如一颗石块一样砸向其他马上的八旗兵身上，顿时八旗兵连人带马被砸倒几匹。

    “啊嚇呀”秦良玉眼见一名八旗兵趁机接近了自己，手中的白杆枪来不及抬起挥舞，于是就地往此名八旗兵坐下战马的马腿一扫过去。那匹战马的两只前马腿立刻具断，驮着的八旗兵应声倒地。接着，不待这名八旗兵反应起身过来，秦良玉手中的白杆枪已经从八旗兵的背后刺穿他的胸膛。接着秦良玉接着用枪头的钩枪部分带着尸体提起来，向不远处战斗中的八旗兵狠狠的砸去，又砸倒几个。

    秦良玉部不断的攻杀，很快已经击穿了莽古尔泰的侧翼，与祖大寿部取得了联系，两部一起奋战莽古尔泰部，八旗兵受到二部的前后夹击，死伤惨重、渐渐不敌开始溃退。

    但是秦翼明部已经杀到莽古尔泰的尾部，秦良玉部、祖大寿部、秦翼明部一起从三个方面攻杀莽古尔泰部，由里到外。八旗兵在白杆枪的面前，根本没有招架还手的余地，又是受到秦良玉的白杆兵营突击，受到的伤害于是加倍了。

    莽古尔泰不敌秦良玉和祖大寿，开始率领本部残兵向围攻袁崇焕部的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兵马靠近。莽古尔泰与其他四部取得联系以后，大家都无心恋战，决定撤向运河方向，逃离战场。

    袁崇焕部。

    袁崇焕知道秦良玉的白杆兵营已经赶到，并且救出了前来救自己的祖大寿部，袁崇焕对秦良玉产生了极大的崇敬。袁崇焕没有想到身为一名女子，竟然千里迢迢的从四川率领自己的数千白杆兵营竟然北上前来京师救驾，和自己相比，秦良玉的白杆兵营才是真正的千里迢迢而来啊。

    此时，为数不多的千余明军在城墙上看见后金军已经战败，正开始逐渐败退撤离战场，督战的王承恩大喊几声，下令广渠门城上的千余明军出城迎战并支援袁崇焕部。

    袁崇焕看到城里的明军出城助战，呐喊着大明万岁，指挥王承胤、刘应国、罗景荣、窦浚等将奋力向八旗兵冲杀。阿巴泰部、阿济格部、多尔衮部、豪格四部，顶不住袁崇焕的搏命反击，先后被击溃。原来得到两万八旗兵支援的四部，面对袁崇焕部已经处于优势地位，但是在秦良玉部杀来以后军心大乱，又见城里的明军冲杀出来，此消彼长，袁崇焕又挥军死战，八旗兵伤亡惨重、慢慢后侧，留下了大片的八旗兵尸体。

    “向运河撤退。”莽古尔泰和四部汇合以后，知道今天无力再战，败局已定。

    北京城广渠门战场的东面有一条运河，天寒地冻的十一月二十日，运河早已在低气温的影响下而河面结冻成坚冰，是后金军的撤退的必经之路，也是他们进攻广渠门的来路。

    眼下的情势是，袁崇焕部得到了城内明军的增援，在后金军的西面拼死追杀过来，秦良玉部和祖大寿部在后金军的南面和东南面，攻击着后金军的侧翼和尾部。后金军在撤退的过程中，西面和南面包括东南面都受到明军的攻击，死伤不断增加，尸横遍野，流出的鲜血汇聚成冒热气的小溪，八旗兵尸体的碎块在血溪中如旋冰旋转而下。

    绣着八旗兵各将领名字的旗帜纷纷被遗弃散落在广渠门外的战场遍地，而绣着明军将领的名字的旗帜整整齐齐、层层叠叠迎风飘扬在广渠门前的战场之中。

    此起彼伏的杀喊声震动天地，在寒冷和大风的天气里，明军们并不感觉到冷了，而是感觉到热血沸腾。望着灰头土脸逃跑的后金军，明军终于扬眉吐气又解气了一回。

    秦良玉部。

    秦良玉和秦翼明两部在后金军的南面侧翼和尾部杀伤后金兵良多，后金兵连忙后侧退到结冰的运河，想撤过冰河而去。

    但是与后金军来时不同，运河在后金军来时是小心翼翼过河的，所以河上的坚冰没有破裂。这时后金军的撤退渡河是慌忙的，无组织和分散的，于是八旗兵在河面上四处踩踏，又加上马匹和辎重的重量不断给冰面施压。八旗兵终于踩陷坚冰，冰面于是各处大量破裂，大量八旗兵掉入和淹落冰冷的运河中。

    面对明军穷追不舍的攻杀，后金断后的多尔衮部死死的抵抗着慢慢退到运河边，多尔衮突然听见身后的运河坚冰塌陷的声音，大量的后金兵马和无数辎重跌落进冰河里。多尔衮大吃一惊，担心自己所部过不了河，于是指挥自己所部的骑兵不过河，而沿着运河朝北方向撤退。

    秦良玉和秦翼明率军赶到运河边，袁崇焕手下的游击刘应国、罗景荣、千总窦浚等将也追杀八旗兵而至。明军立即向站在或者趴在冰河碎冰面上的八旗兵放箭，后金军死伤无数，冰河里挤满的八旗兵的尸体，相叠结冻，在运河的冰面的破口处旋转而游，死状凄惨。

    莽古尔泰率领自己的亲卫营最先渡过冰河的冰面，然后朝北方向撤退，那些丢下的许多八旗兵的死活也顾不得了。

    秦良玉率军站在运河边，攻杀那些过不了运河留下的后金兵，秦良玉身上雪白的棉甲此时也染红了，就连那螓首后长长的马尾辫和充满英气的脸上都沾满了八旗兵的鲜血。

    那些在运河冰面碎片上还活着但动弹不得的八旗兵，拼死抵抗着向岸上的明军射出零星的冷箭，但是遭到数倍的弓箭回击而死在寒冷大风中的运河破碎冰块上，有的死在冰面上，有的跌入冰河里。

    这时，袁崇焕带着伤，在亲兵的保护下也追到了运河边，眼前的景象让袁崇焕莫不动容、终身难忘。

    破碎的运河边，秦良玉高挑的背影站在一颗冬天枯萎了的大树旁，她一手握着一根插土地上的白杆枪，那枪身高过自身有三米长，枪樱随风飘扬不停。运河破碎的河面上，尽是后金兵的尸体，有的在冰面上，有的已经成堆在运河的冰水中结冻并顺流旋转着。那些还未死的八旗兵正发出临死的凄厉哭喊声，有的八旗兵早已沉入了运河河底。

    “秦良玉宣慰使”袁崇焕喊出充满感激尊崇的话语。

    秦良玉听到身后有人叫唤她的名字，于是回过头来，见到已经步履维艰的袁崇焕督师朝自己走来。秦良玉连忙上前去搀扶他的手臂，嘘寒问暖，如果没有他袁崇焕，广渠门或许已经被后金军攻陷了。

    秦良玉待袁崇焕坐到了亲兵端来的矮凳上以后，自己后退两步，用飒爽的动作分成两段动作向袁崇焕督师半跪下来，一手叉腰一手捶地。

    “四川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参见督师袁崇焕。”秦良玉严肃道。

    袁崇焕见秦良玉参见自己，不敢受，连忙站起身子上前用手扶起秦良玉的手臂，看着秦良玉一身血污的样子，心里敬佩万分，双眼湿润了。

    “秦良玉宣慰使，你过谦了，本将年龄不及宣慰使，战功更不及，如何敢受你的参见啊。”袁崇焕有愧道。

    “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卑职怎敢不遵守。”秦良玉道。

    袁崇焕刚想接秦良玉的话，但是见秦良玉又要说话的样子，于是静候以待。

    “督师，不知道现在德胜门的战况如何，大同总兵满桂和宣府总兵侯世禄可好？”秦良玉问道。

    “刚才从王承恩公公那里得知，德胜门打得惨烈无比，与广渠门的战斗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呀。”袁崇焕叹息道。

    “只要，只要有我秦良玉一口气还在，我誓死保卫大明，白杆兵营尽忠报国，视死如归。”秦良玉大义凛然道。

    秦良玉身边的白杆兵子弟们，听到了宣慰使秦良玉的话，一齐大喊起来。

    “大明永存，大明永存，大明永存。”白杆兵子弟们在破碎的运河岸边呐喊，身上的白色棉甲大多已经染成了红白色了。

    不知道怎么地，袁崇焕看到听到此情此景，为大明为崇祯帝欣慰无比，烫热的泪水从脏兮兮的脸上慢慢流了下来。

    “大明啊大明啊天下苍生啊”袁崇焕仰天呐喊出来，其声雄浑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