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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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森威尔再次踏进卡特蒙纳主宅时,只觉得恍若隔世。 鞋跟砸在瓷砖地板,砸出的回音便在长廊绕了数圈,他想起自己被迫调离的三天,心如火焚般焦灼地在那扇门后踱步。 卡特蒙纳的大少爷、嗜血的怪物,无论作为哪个身份,他从未体会过这番焦虑的心绪,无法定义、火烧的苦楚,像是犯错时受过的鞭挞,不、比那还要痛苦。艾森威尔唯一能找到的相似感情,就是目睹他的兄弟亲吻熟睡的女孩时、莫名的心绞痛。 箐笙已经消失三天了。 ———— 三天,是我断水的极限记录,也是目前我饱受的困境。 放弃任何耗费体力的活动,我压抑着食欲,避之不及地将目光从食盘上收回。 连续三天,他送来的都是干燥的食物,更要命的是,它们有着惊人的美味和价格。 我吞回口水,不动如山地端坐着,平缓呼吸,减少每一次脉搏带去的营养,生命在体内流失的感觉并不好受。 不、不不,上次我已经吃够教训了,这次再也不能犯戒。 ——就像我说的,每个卡特蒙纳的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禁闭室,至于我的,就是这间暗不透光的婴儿房,曾经这里是养育我长大的温室,养母死后,这里就成了软禁我的囚笼。 他真的有够病诶。我无奈叹气,又迅速地把这声叹息吞回去,为了不让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自己,我任凭大脑放空漫想。 第一次被关在这里是为什么来着? 哦,是上学那回。 那是艾森威尔已经上二年级,莱恩开始向我炫耀他在班级里有多受崇拜的时候。 我生平第一次萌生出求学的欲望——开玩笑,要是学都上不了,我真的会被困在卡特蒙纳一辈子。于是我主动向夫人请求上学的机会,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小箐,为什么你会这样想呢?” 男人坐在办公椅,长腿叠起,手中的钢笔方才落下一点磨痕,就被他提起搁置一边,笑眯眯望着我。 我努力扮演天真无邪的孩童形象,细声细语地答道:“因为……因为我想要好多好多的朋友!” “哦——朋友,”他把我拦腰抱起,放在怀里,无不爱怜地玩弄耳后发丝,声音低沉,“可是在卡特蒙纳你也有很多的朋友了,就算不说艾森威尔和莱恩,家里的佣人们不能陪你玩耍吗?” “这、这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他们都是大人了!我想要跟我一样的小矮个当我的朋友!” 似乎是玩弄发丝满足不了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开始抓起我的手,送到脸庞紧紧贴着。 我cao,好他爹变态啊! 从回忆中惊醒的我后怕地拍拍胸口,庆幸夫人不是个真正的恋童癖——至少等到了我性同意年龄才上的手。 “那我就把这附近所有的小朋友送到宅子里,这样你就有很多朋友了,没必要去上学,好不好?” 好个奶奶家的腌火腿!我表面天真烂漫,内心骂了他无数遍,在无数个理由都被堰塞过去之后愤愤然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既然我攻敌退,那我就攻一万步,看他能退到哪个楚河汉界! 抱着这种孩子心态,我毅然决然地选择了—— 离家出走。 不是吧另一个我,你脑子瓦特了?! 我被自己蠢到无以复加,难以抑制地怒锤地面,浪费掉许多体力之后虚弱地瘫在地上,仿佛一头精疲力尽的老牛。 哦对,我想起来了,那就是一切的伊始。 也许是因为这具孩子身体作祟,也许是想为以后逃跑铺路,或者单纯就是想气气夫人,我借着这么多年观察出来的理论经验,谋划出一条绝佳的逃跑路径。 先是趁莱恩上学接送的时候命令他拖延时间,在司机忍无可忍下车询问的时候钻进后车厢,然后又让他以尿急为借口半路下车,让我顺顺利利地逃出生天。 “诶……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也不想小箐你离开啊……能不能不走?” 正值哭包时期的小莱恩抽抽噎噎地拽着我的袖口,让我不得不抱着他在脸蛋上啃了又啃,才止住蓄势待发的眼泪。 “我只是离开一会而已,肯定会回来的,再说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不是要当我老婆吗?听我的就对了!” 我叉着腰,佯装蛮横地斥道。 “可、可是老师跟我说,现在的婚姻关系里,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要平等地相处,不能朝自己的新娘子大嚎大叫,也不可以命令她……” 对不起,肤浅的是我行了吧。 总之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攻势下,莱恩终于服了软,上车前还特意朝我小声嘟囔: “你一定要回来哟。” 离家出走计划成功,耶!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踩在卡特蒙纳以外的地面,我激动地蹦哒了半会,随即陷入深深的迷茫。 说是离家出走,必然不可能待几小时就作罢,但说到要做什么,一没ID二没星币,只能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老实说六年以来第一次的自由冲昏了头脑,我在观揽新世界的新鲜感中迷失方向,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扮作乘客的女儿混上了悬浮列车,七拐八扭之后来到了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紧紧依偎着仿佛容不下一点空气的楼群,了无生机的灰色装潢以及明明是白天却鲜有人出入的大门…… 这不是我最眼熟的贫民窟吗? 我乐了,感情这是回老家啊,于是欢天喜地地探索起大楼的内部结构,安保是令人安心的差,轻而易举被我躲开了监视。 老家格外让人感到温馨,大家都跟死了似地躲在家里,就算真有人死了说不定也得等尸体腐烂才能发现,楼道里还堆满了懒得丢的垃圾,累积成山,静静等候专用的清理机器人上门服务。 我晃悠着晃悠着,就爬到了24楼,这层估计住户不多,楼道还算宽敞,却被尽头的喧闹填满了。 “他妈的杂碎,跟你的婊子哥哥滚出蜂窝!” “狗娘养的贱货,别他妈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我眼前!” 探头望去,我只能看出两个跟艾森威尔年岁差不多的孩子狠狠围殴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瘦弱身影,叫骂用的词汇与我上辈子工地搬砖时碰见的糙老爷们差不了多少。被这股穷凶极恶气势镇住,我下意识环顾四周,想着是继续爬楼还是索性离开。 “……黑头发的野种,带着你的小rou滚回东方!” 喂喂,这种地图炮是不是就有点不礼貌了?最起码我……呃,上辈子还是很雄伟的! 我眯起眼,默默走到消防按钮前,奋力一锤按响了警报,随警报声一齐响应的还有自动浇水系统,两个男孩顿时惊慌失措乱了阵脚,我掂量着之前随手拾起的椅腿,迅速靠近给其中一人送上一个闷棍。 “啊啊啊啊啊啊!!!你他妈是谁?!!” 我没搭腔,趁他们出于紧张与恐惧不敢第一时间动手的空余,将棍腿掷在男孩身边,水雾迷蒙着视线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是淡淡说道:“有种就拿着这玩意打回去,没种就被这玩意打回去,你自己选。” 随即比谁都快地逃离了现场。 然后就被暴怒的夫人带着一众黑衣人逮了回去,关键是我佩戴的项链着的追踪器。 嗯……总之是段不错的回忆,尤其是我在里面扮演的机械降神式救星角色,相当有范,值得反复品味,就是结尾不太好,堪称烂尾。 好吧我跑题了。 那之后就是我与禁闭室的第一次邂逅,我十分有骨气地没有第一时间求饶,并且忍耐着没有受食物的诱惑——虽然第二天就破了戒。 当我滋哇啦嚎啕地被放出禁闭室时,夫人为迷途知返的我准备了上好的满桌佳肴,又问了我一个问题。 “小箐,现在你还想上学吗?” 这回我吃足了教训(和饭菜),知道对他硬不起来(啊?),转攻为守选择了卖乖。 我打上辈子就精通的假哭功夫被运用到极致,嚼着嚼着米饭就变咸了,鼻涕眼泪说流就流,支支吾吾道着歉。 “夫人……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想看看外面了……” 不知道是觉得等我对外面的求知欲满足之后就不会想着往外头跑,还是单纯对我心了软,离家出走计划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第二天,我就顺顺利利地背着小书包走出卡特蒙纳门口,当然,取而代之的是夫人变本加厉的监视。 话说这一千来字里讲述我被软禁的部分根本就是几笔带过啊,这不是完全跑题了吗! “咳、咳咳!” 被回想折腾尽体力的我只觉得喉咙被一团烈火熊熊灼烧而过,彻底受不了缺水的我奋力叩响了门,学会向残酷的大人世界低头。 “吱呀——” 大门缓缓拉开,光线汹涌而进,照亮面前仅仅裹着一身睡袍的omega,我没有求来任何一杯水,目光贪婪地粘着在他左手一杯葡萄酒中,随着酒液摇曳瞪直了眼。 他弯下腰,把酒杯呈在我面前,蛊惑似地勾引我。 “小箐,你想要水是吗?” 嗯嗯!我奋力点头。 漂亮到阴郁的脸上难得有了份真切笑意,他直起身 将那杯酒抵在唇边,没有张嘴饮用,而是幽幽开口: “那就自己来喝吧,不乖的孩子。” 玫红色水液顺着脖颈滴滴答答滑下,沿锁骨周旋了半圈,染红白色睡袍,最终没入让人遐想万分的酮体,仿佛一艇孤帆沉入无边深海,任何决意营救的船员都会被海怪长而粘腻的触手拽进深渊无尽的沉沦之中。 而我,可怜的救生员,十分没志气地咽了口唾沫,发现自己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