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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老头儿给我‘吊命’,死不了就行,左右到京里有满太医院的太医给我调养。他要的是活着的储君,哪里会管我会受多少罪。”蔺先生沉默了须臾,劝到:“公子还是早些启程为好。”谢瑾年抬眼看向满府缟素,摇头道:“不急,总要把瑶瑛安排妥当了,我才好安心启程。”蔺先生又想骂谢瑾年色令智昏了。然而,抬眼看谢瑾年一眼,到底没敢骂出口:“令正并非莬丝花,又有谢夫人护着,公子何须忧心?”谢瑾年收回视线,看着蔺先生,慢条斯理地道:“但凡有半分委屈她的可能,我便不能安心。”蔺先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咕哝了一句:“美色误人!”谢瑾年斜睨蔺先生:“先生也知我沉迷美色不可自拔,若是不想我为她倾国倾城,便请务必护得她周全。”蔺先生一噎。一声“祸国妖姬”硬生生憋回了肚子里。*怀瑾院。静·祸国妖姬·姝,梳好了丧髻,换上丧服,把一根麻绳系在腰间,揣了两条染了姜汁的帕子,便往灵堂而去。谢瑾年膝下仅有澜哥儿一子。不过是才刚会爬的小崽儿,却也裹着丧服被谢老爷抱着,在灵堂里守灵了。静姝一路哭着入了灵堂,扑在棺木之上,很是撕心裂肺地哭了一通,便自谢老爷那接过了小崽儿。按理说八个多月的小崽儿,当还不记事儿。然而,饶是月余未见,小崽儿却还是记得静姝的,到了静姝怀里便舒展了眉心的小疙瘩,抬着小胖手咿咿呀呀地给静姝抹脸上的泪儿。谢老爷看在眼里,轻叹一声:“人死不能复生,端看这般聪慧的孩子,也要节哀。”静姝抱着小崽儿,盈盈福身:“老爷说的是。只是想着他孤零零地躺在棺木里,媳妇儿便恨不能随他去了。”说着,便又是一阵儿哭。“孤儿寡母”守在棺木旁,哀哀切切地哭,那般伤心欲绝,茫然无措的模样,端的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和亲王于灵前上过香,不着痕迹地端量了静姝一瞬。看着静姝那红肿的眼,那化不去的悲伤,和亲王倒是有几分信了谢瑾年是真死了。然而,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说不准他的这位邻家meimei十有八九也是被谢瑾年蒙在鼓里的。到底还是抹着一把眼泪,抬脚往棺木走了过去:“本王与谢兄虽相识不过月余,却是一见如故。澜沧江上,与谢兄对月把酒言欢之景尚且历历在目,临别之时相约共览虞州盛景之约尚未兑现,不承想再见之时,竟是要与谢兄天人永隔了。”猫哭耗子假慈悲!静姝心中一突,不着痕迹地用帕子抹了下眼,抱着小崽儿起身,错步挡在和亲王身前,眼尾挂着泪,面无表情地问:“王爷,意欲何为?”和亲王驻足,一指棺木:“自是与谢兄当面作别。”103.娘子胆子倒是大还能怕你个装死的鬼?……信你个鬼!静姝抱着小崽儿酝酿情绪,把一张妖艳的脸从面无表情憋成了敢怒不敢言,兀自站在和亲王与棺木之间,一副倔强隐忍的模样。谢老爷看着静姝这般模样,只当谢瑾年半丝儿口风也未透露给静姝。心里暗骂了谢瑾年一句到底年轻不知道好好珍惜,谢老爷轻叹着劝静姝:“世安的生前好友前来吊唁,想见他最后一面也在情理之中。”静姝闻言,心领神会。怒瞪执意要“见谢瑾年最后一面”的和亲王一眼,摆出一副不甘不愿的模样,挪到脚步,抱着小崽儿避到了一边儿:“老爷说的是。”谢老爷不着痕迹地扬了下眉梢,挂着一副痛失爱子的老态,朝着和亲王展臂:“王爷,请。”视线在谢老爷和静姝身上打了个转儿,和亲王歪头,意味深长地盯了静姝一眼,施施然走到了棺木前。棺木里。“谢瑾年”脸色灰白,唇色紫青,胸腔无起伏,看上去确实是已然去世多时的模样。和亲王仔仔细细地把“谢瑾年”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也未看出半分端倪来。不过……和亲王手扶着棺木,装模作样地轻叹:“谢兄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不承想不过病了月余便瘦脱了形,连寿衣穿在身上都这般宽大。”谢老爷仿佛被戳到了心事,霎时老泪纵横:“王爷有所不知,这却是都要怪老夫。”谢万平虽然退隐数年,和亲王却是半分也不敢小瞧他。不动声色地审视着谢万平,和亲王不紧不慢地道:“谢兄骤然离世,咱们这些亲朋任谁也不好受,世叔心中哀恸更是人之常情。然则哀大伤身,还请世叔节哀,莫要太过自责。”谢万平抹着老泪,摇头道:“若不是老夫图清静,甩手把谢家丢给他料理,他何至于会……”谢万平似是有些说不下去,用袖子捂着脸哭了一会子,才哽咽道,“这孩子也是要强,病成那么个样也不叫人告诉我,只自己个儿咬牙撑着,可不就累脱了形。”明知道当年谢家权力交替并非谢万平心血来潮,若是细究,今上的责任还要更大些。和亲王却也只能顺着谢万平的话,道了一句:“也是谢兄一片孝心,世叔切莫自责。”谢万平泪流的却是更多了,似是伤心不已,探手去摸“谢瑾年”的脸:“只可怜我儿,本还能熬到冬天,却是硬生生被累得早早就去了,连寿衣都没来得及预备,只能委屈他穿了老夫的走。”若是穿的谢万平给自己个儿预备的寿衣,倒也不奇怪这寿衣因何显得那般宽大了。而且……和亲王盯着谢万平在“谢瑾年”脸上来回摩挲的手,见他那般动作,“谢瑾年”的脸也未见半分异样,便信了几分棺木里躺着的是谢瑾年:“世叔,还请节哀。”谢万平用袖子抹了一把泪,却还是一副悲不自已的模样。既是探得了棺木中的情况,和亲王便再未多留,又道了几声节哀,便离开了。*离了灵堂,出了谢府。赵长史回头看了一眼络绎不绝的、前来吊唁的人,不禁轻叹:“南虞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