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昔日

    发榜正日，一大早锦衣卫围绕皇殿，百官朝列，各位贡士按照会试名次站好，大典很快开始。

    传制官按榜单念：“昭隆二年三月十五日，策试天下贡士......”

    数十年的寒窗苦读只在今朝见分晓，贡士们仔细聆听，只盼有机会光耀门楣。

    程仁连抬头远远观望皇座的勇气都没有，试图发呆，让脑子空白。

    礼部尚书左千远远瞧了一眼程仁，又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传制官开口道：“一甲第三名程仁。”

    被唱名的一甲三人需要出列跪拜，程仁反应不慢的行礼后又归位，意想之中他的名次在前面，没想到竟然进了一甲！

    比那位谢大人当初科举的名次还要高，他程仁是探花郎！

    这样的比较实在没有意义，可他程仁好似有了勇气站在谢榕的面前一样。

    程仁凭借着毅力，压制下心头那抹绮念。

    所有进士唱名完毕，大型的伏拜礼之后，大典才算正式结束。

    宫门外已经等候了满满的人，皇榜被送出午门张贴，程仁被簇拥着参加游街活动。

    戴上大红绸花的程仁被引着上马，负责探花郎游街的顺天府胥隶对他笑道：“探花郎可要慢些上。”

    程仁谦虚，“多谢了。”

    “谢什么，全凭您的本事。”胥隶托他上马，贴马小声道：“只盼您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昔日上元节谢大人的提点。”

    程仁内心咯噔一声。

    果然！

    胥隶对他露出憨厚的笑容，“恭喜大人金榜题名！”

    程仁掩去面上的笑，道：“多谢了。”

    “状元郎出来咯！状元王欻、榜眼林舆、探花程仁！”有人大喊，甚至把他们的籍贯都说了出来，招来一群一群的声浪。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和喜悦，金榜题名，这已经不是梦。

    程仁渐渐被热闹的人声感染，内心刚接触权力边缘的惶恐和无措也暂时消失了。

    今朝喜悦事，先喜悦再说。

    “驾！”程仁坐在高高的黑马之上，往开盛客栈的方向走，客栈老板早早听闻居住的举人得了探花。

    这可是好事一件，下次京都的考试可拿这个作噱头，老板赶紧在门口准备着，只等探花来，为他题块匾子。

    程仁虽三十有二，可实际却看不太出来，长的显小，模样也周正，有年轻的女子仰望羡慕，表露钦佩之意，他便愈发得意了些，快意的走了好几条街。

    谢榕查完案子要回大理寺，碰上了这场浩大的游街活动，看见了意气风发的探花郎。

    宋橙在谢榕耳边言语，“他得了一甲第三，探花。”

    探花而已，还没有官职在身。

    那样的题目，能得个前三，也是个人物，谢榕轻轻勾唇，看来她出的题也不是那么难嘛！

    游街之后，宫廷内会大摆宴席，新科进士皆要参加，文武百官列坐在侧，甚至皇帝的兄弟王爷也会来上几个，盛大繁华。

    恩荣宴明面上是庆祝考生金榜题名，实则是各级官员拉拢后生的活动，很多有才能有背景之人早早就投在了权贵之门，几位王爷也少不得要养几个人来办事。

    皇帝日理万机，只是简单露了个面就离席了，由着他们推杯换盏，有人提到选秀之事，也有人提到了与蒙古联姻之事，这两件大事偏偏混在一起。

    谢榕陪着吃了几口酒，起哄让一甲的三人作诗而后，离开了席位。

    很快，司礼监带着圣旨前来，三人皆赐翰林院编修的虚职。

    状元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实际被派去礼部熟悉政务。

    榜眼自幼习武，对军事格外感兴趣，而后执笔文举，得了如此好的名次，兵部那些五大三粗的爷们里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探花程仁中规中矩，身后并无权贵提携，草根出身，又熟读律法，被派去了刑部。

    今年的三人皆在翰林院挂职，实际去各自的部门学习，如若干得不错，会直接授予官职的，对他们的挑战极大，一甲的三人顿感压力，叩首谢恩之后接了旨。

    有的官员开了口，“圣上好大的手笔，这三人竟前所未有，前途无量啊。”

    “你少说几句，圣上自有考量。”

    “我哪敢说什么，作为臣子只能服从。”这话说的凶。

    程仁抬眼望去，是席上一位年事已高，一连络腮胡的武将。

    给他斟酒的状元郎王欻小声道：“那是兵部尚书黄亿万黄大人，曾与太上皇出生入死，有救命之恩，手握免死金牌。”

    一旁的榜眼林舆连连点头，“果真豪杰英雄，吾甚佩服。”

    “黄大人这可说错了，前所未有？他们三人可不是前所未有！”一名官员道，掩口低笑，“可别忘了，咱们最俊的儿郎，谢榕，谢大人，年纪轻轻得了进士，也是直接进了大理寺，而后一路发达。”

    “现在谢大人才二十岁，未娶妻未生子，前途无量！你们快点招他作女婿呀！”

    一说到谢榕，场上安静了些许，邻座与谢榕交好的通政院参议刘崇林道：“安大人，这就扯远了，今日的主角是诸位新晋进士。”

    有人喝醉了应和：“喝酒、喝酒。王尚书可要把我们画好看点。”

    工部王尚书支着架子正画着呢，闻言探头，“你把大舌头收回去，端庄！”

    引来满座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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