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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被绛尘握住了脚踝。谢逢殊脚踝处皮肤很薄,透出一点浅浅的红,被绛尘忽然一握,谢逢殊觉得有些痒,便下意识挣了一下。绛尘道:“别动。”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有些削瘦,手上的力气也并不大,偏偏谢逢殊好像真的不能动弹似的,乖乖停住了动作,低头看着绛尘慢慢替自己穿上了鞋袜。谢逢殊低头看着绛尘动作,小声问:“你昨晚出去替我找的吗?”绛尘垂目替他整理好衣衫,语气平淡无波:“并不远。”等一切都整理好,绛尘才直起身,谢逢殊也从案台上站了起来。绛尘看着眼前的人,道:“回去吧,不然又要被罚了。”谢逢殊只得乖乖和绛尘一起走出法堂,来到庙前。昨夜落了一地的万古春还在,微风一过,便滚得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好似下了一场薄雪。谢逢殊走了几步,又恋恋不舍地回过头问:“那我明天再来找你。”说完还没等眼前的人说话,他又后悔似的立马改口:“不对,我晚上再来找你。”他改口改得急急忙忙,似乎生怕眼前的人反对,绛尘看着他,居然笑了笑。他笑意极淡,转瞬即逝,唯有语气温和如山间晨风:“好。”谢逢殊终于心满意足,抱着他刚得的宝贝长刀,一路溜达着回了明镜台。刚至院门,便听见吕栖梧在里面骂人。他看了一眼,吕栖梧背对着他,绥灵和嘲溪乖乖站在院中。“居然还敢偷你师父酒喝了!还有绥灵,师姐也跟着他们胡闹——那个小的呢?!”绥灵已经看到了谢逢殊,赶紧使眼色让他偷溜,谢逢殊冲她一眨眼,笑眯眯地探进院子,答:“小的在这呢。”吕栖梧突然被他从背后一接话,虎着脸答:“还敢回来!过来一起站着!”谢逢殊听话地走过去,还要回道:“回家有什么不敢的?”吕栖梧还没来得及生气,谢逢殊便又凑到他身边,可怜兮兮地答:“而且师父还在这儿,我总要回来看师父。”话音刚落,一旁嘲溪便翻了个白眼。吕栖梧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最后哼了一声道:“谁是你师父,等你修出金丹为师便把你逐出师门,还明镜台一个清净!”话虽这么说,他语气比刚开始时好了不少,不耐烦地一挥手:“都回去练功!别在这碍眼!”谢逢殊一听练功,抓住机会献宝似的拿出自己的刀,语气骄傲万分:“师父,我的新刀!”吕栖梧看到那把刀,一时也忘了生气,接过来端详了半晌,沉声道:“哪来的刀?”谢逢殊有些得意地答:“绛尘送的。”“年已久远,是把好刀。”吕栖梧将刀还给谢逢殊,拧着眉问,“非亲非故,他送你这刀做什么?”吕栖梧活了这么久,能看出这刀实在是贵重,他担心自己的小徒弟年岁还小,平白收了这么重的礼,受人诓骗。谢逢殊把刀小心接过,道:“是他送我的生辰贺礼。”谢逢殊和那个和尚认识也算久了,这个理由也说得通。吕栖梧稍微放下了心,教训道:“有了刀,便更要勤修苦练。”谢逢殊乖乖答:“知道。”偷酒的事连着送刀的事便一起翻篇了,偏偏嘲溪没那么好说话,到了傍晚,在练功的间隙凑到谢逢殊旁边,皱眉问:“这么好的刀,他说送你就送你?”谢逢殊不太高兴了:“你什么意思啊?”嘲溪不客气的推了下他的额头,道:“平白无故的,他干嘛对你这么好?”“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是看你傻,担心你被人骗。”嘲溪打量了一下谢逢殊,又道:“不过他骗你做什么,你又不是个姑娘,还能骗去做夫妻吗?“谢逢殊大抵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一下子愣住了,重复道:“做夫妻?”“是啊。”嘲溪嘴里叼了根草,百无聊赖,便来逗自己的小师弟玩:“假装对你好,骗得你晕头转向的,诓你和他拜堂成亲做夫妻,此生你就只能和他在一起,与他待在一块儿,哪也去不了。”其实哪有那么可怕,只不过嘲溪总以逗弄吓唬谢逢殊为己任,估计说得过分了些。谢逢殊呆呆的闭上嘴,不说话了。隔了一会儿,嘲溪见谢逢殊还在发呆,总算是良心发现了些,问:“怎么,被吓住了?”“好了,逗你玩呢,你又不是个姑娘,人家娶你做什么,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自己小心些。”谢逢殊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他看了看天色,突然站起身。“我答应了今晚去找绛尘。”合着刚才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嘲溪气得不行,恨不得去拧谢逢殊的耳朵。“刚才跟你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吗!”谢逢殊才不管他,直接奔后山而去。他每日在这条路上穿来穿去,连山间的鸟雀都见怪不怪了,瞧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奔来,之懒懒散散的在树枝上挪两步,连叫一声都欠奉。等到了庙中,谢逢殊推开法堂门,里面却又不见绛尘了。他一怔,又转头看了一圈,确认庙中的确没人,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转头往庙外跑,在门口差点而和推门而入的绛尘撞了个满怀。幸而绛尘及时扶住了他,低声道:“跑什么?”“……我还以为你又走了。”谢逢殊心下一松,跟在绛尘身后重新往法堂走,一边问:“你去哪了?”“后山。”绛尘顿了顿,又解释道:“我上次出门是为寻刀,以后……不会经常下山的。”谢逢殊沉默了一下,问:“可是你也不是这须弥山的人,或许哪天就要回去了,对吗?”说这话时他们已经到了法堂,绛尘推开门,闻言回头看了谢逢殊一眼,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话。他察觉出谢逢殊不高兴了,有心想安慰对方,却又不能承诺自己不走——他是上古之佛,必然是要重归三天。谢逢殊等不到回答,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不再说话了。今夜天气不好,林间无月,只有法堂之内灯火重重。绛尘依旧在抄经,谢逢殊在一旁看着。他不像从前似的指着经文一句一句问绛尘是什么意思,也不无聊地起来闲逛,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被霜打了的花草,没有一点精神。他这样不高兴,连带着绛尘也受了影响。心不宁不可颂佛,意不平不可抄经。绛尘干脆放下笔看向眼前的人,低声问:“怎么了?”谢逢殊还在发呆,乍一听到绛尘的问话,后知后觉地抬头:“什么?”绛尘问:“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想到你可能总有一天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