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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门坎,她骤然停步顿住身形,回首冷眼:“给我跪下。”延年万里闻声俱是一惊,万里很快反应过来,听从安排跪在院中,面色平静。另一位却吓得登时涕泗横流,不情不愿跪了半只腿还要拿腔作调:“慈jiejie,公主方才说过让咱们互相照料——”“闭上你的狗嘴。”慈衿毫不客气打断延年哭诉,踢跪她另一只腿:“给我跪老实了!”自家公主不擅打理内务家事,她却自小长在李尚宫与于嬷嬷身边,看惯了这些妖魔鬼怪如何作妖。扬手一根藤条打在延年后背:“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唯唯诺诺这么多年,如今倒能耐大了!”只听得延年大声呼痛,直往万里身后躲去,边哭边嚷:“慈jiejie,饶是大理寺审犯人也没有直接动手的理儿,我何时得罪了jiejie,我给jiejie赔不是,如何值得jiejie动用私刑!”慈衿冷笑两声,藤条直接冲着她那娇嫩嫩的脸蛋而去,只听得延年骤然放声尖叫,连不远处林中飞鸟都闻声扑腾飞起。重睦原是正在闭目假寐,几乎立刻起身披上外衣,踱步向声响传来处奔去。“公主!”方一踏入慈衿她们所住西小院中,延年“哇”地大哭,连跪带爬跌跌撞撞地想求她庇护,却被慈衿直直拦下:“你还有脸?!你自八岁就跟着公主,贵妃娘娘与公主待你如何,哪怕连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下作东西也不敢道声不是。”尖叫声如延年所料,引来不少府中之人,各个都拎着灯笼看热闹。重睦抬手阻了慈衿继续唾骂,侧首看向她道:“究竟何事,你可有证据。”“证据确凿,灿戎,去把人带上来。”众人俱是怔住半晌,竟不知灿戎何时与慈衿这般亲厚。不多时,灿戎便背着一大块头出现在众人面前,扔在院中。定睛一看,才知竟是五花大绑着一小厮打扮之人。拍拍双手灰尘,灿戎转首看向重睦:“回禀公主,这便是在延年与华匀县主之间串通消息的线人。”“大人,您也到了。”他的目光跃向身后,重睦亦随之回首。顾衍亦准备入睡,散去冠发披着单薄外衣,背手而至。眼底神色比起平素更为冷峻,不掩威严:“寻供。”灿戎得令,立即将那小厮口中布条拔出,就着昏暗灯火,重睦微微眯起双眼,认出此人确实是华匀县主时常带在身边的一位清秀侍从。“公主饶命!”那小厮倏地撑起身体跪在重睦面前,“咚咚”几下磕了三个响头:“小的家人俱在冀王府内为生,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为华匀县主效命。求公主饶命!”冀王便是华匀县主之父,不问世事居于封地许多年,除却年节甚少入京,独留一个女儿在此肆意逍遥。“呸,”灿戎十分嫌恶,啐了那人一口:“眼下倒不怕县主伤及家人,卖起可怜了。说实话!”“小的绝无半分虚言,”那小厮没来得及避开灿戎口水,顶着面上脏污,死咬下唇忍着哭腔:“小的父母都在冀州城老王爷府内当差,独小的与弟弟在京中伺候。县主应允,只要小的时常汇报些顾大人与公主消息给她便不会伤及家中其他人,小的,小的这才斗胆与延年姑娘来往。”眼下既已被抓获,他辩无可辩,自是得寻更大的靠山逃出生天:“小的坦白从宽,只希望公主与驸马爷能救小的弟弟逃离苦海!”未等重睦回应,本已安静许久的延年再次歇斯底里:“你胡说什么!”她在仓惶之中抓住重睦衣摆,使出浑身解数紧紧不放:“公主,公主,奴婢根本不认识他,奴婢伺候了您十年,您万万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别碰公主。”慈衿瞬间将她推开,一手叉着腰,一手攥着藤条恶狠狠道:“抓他那天之所以不动你,原就是为了叫你自己露出马脚。”她猛地从腰间小包裹中扔出几张字条:“这几日来,你放在客房院内后墙第三块瓦片下的信物,都是我与灿戎合谋骗你留下的证据。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怎么狡辩!”重睦确实觉得稀奇,华匀县主与她素无交情,顾衍对此人更是敬而远之,那新婚贺礼如何送得进顾府。原是出了内贼与之勾结。她早该想到才是。正如大军征战之时不可有二心,否则不等敌人攻打,自会溃不成军。家宅内务说到底,不过另一种战场而已。将早已冰凉的手指握了握拳,恢复不少知觉,随后才紧紧肩上外衣,在挂着泪珠,错愕过后面如死灰的延年面前蹲下身。重睦抿唇不语,倏地忆起李尚宫第一次将延年万里带到身边时,也是这么个肃杀冷寂的冬月。“以后她们两便跟着慈衿姑娘,共同伺候公主,”李尚宫那会儿也很年轻,鬓边无华发,眼角无纹路:“公主给她们取个名字罢。”她不喜读书,太学院那样多的课程,独对杨太傅所授前朝史学兴致极高,满心所愿不过学习过往教训,寻求攻克渊梯之法。因此也取不出什么莺啊燕的娇态之名,思索半刻义正言辞道:“太傅曾言万里河山,逢明君,贤臣与名将,可延年不终矣。”她放下手中缨枪,擦尽额间汗滴,飞扬眼角灿然笑道:“如此,你们便唤作延年与万里罢。”第18章重睦从前只觉自己那位县主堂……一晃十年,转瞬而逝。她与延年虽不似慈衿那般亲厚,但这许多年亦是朝夕相处,不曾亏待。“公主,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延年一向在意形貌,从未这般狼狈。任由发丝散落与雪水混杂,磕破额前肌肤恍若未觉:“求求公主饶过奴婢!今后奴婢给您做牛做马,绝无二心!公主!”重睦见状,却只冷面以对,缓缓起身,侧首与慈衿道:“杖责三十,发卖了。”不等慈衿应答,灿戎率先不解:“公主,您不问问这贱婢为何——”夜风涌过,重睦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稳住体态:“本宫自认多年待她问心无愧。”她停顿半秒,目光从已知再无挽救机会而陷入沉默的延年身前掠过,直视前方:“错既不在本宫,她为何如此,本宫无意深究。”“没得脏污了公主耳朵,”慈衿示意灿戎不必追问,与他低语:“你我审她便是。”继而扬声又道:“现下府中诸位既是都在,那我也就将话说个明白清楚。”她早已和灿戎设了局请君入瓮,牢牢掌握住延年与华匀县主勾结的证据,却一直隐而不发等到今日,不过是为了眼下这出“杀鸡儆猴”之戏:“公主奉旨嫁入顾府,从今以后便是顾府主母。”将手中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