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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他们似乎习惯了这般礼遇。听得她称呼一句堂表亲,竟真将自己当做长辈亲眷般,糊涂起来。刚刚才经历场闹剧的重睦眼下正头疼厉害,本想着趁晚膳前能寻机休憩片刻得以缓解,不料却被人撞上枪口,满腹忧虑如同被点燃的□□桶般倏地炸裂,一发不可收拾。“慈衿。”重睦出声斥住慈衿,瞧见封览境洋洋得意的神色,似乎还觉得自己为封知榆考量得十分稳妥重睦不怒反笑:“姨母也是为知榆将来考虑,咱们要有容人之心。不若这样吧,我瞧着姨母家的知杏表妹也到了合适年纪。”重睦笑意渐深,行至封览境身侧挽起手:“她是姨母与姨父晚来得女,今后想必也难以周全照料,大可随知榆一道纳入阿睦家中为妾,岂不两全其美。”“这,这就不必了。”封览境讪笑着推诿道:“知杏年岁尚幼,况且她生在安陆这小地方,哪能习惯公府勋贵之家呢。阿睦好意姨母心领,心领了。”重睦眸间掠过一丝冷笑,目送着封览境狼狈而逃,终是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说的是两人和离,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封知榆是被人所弃,不过看在两家世交面上,才将休书变作和离书。封家在安陆一向名声甚佳,眼下出了这档子事故,封览境自该无比着急。但不管怎么说,她也首先考虑的是封知榆往后如何生活,而非因她丢了人而与之划清界限。可惜考虑欠妥,徒惹人生厌。“失心疯!”慈衿将房门上了锁,回首与重睦抱怨:“她倒打得一手好算盘,一副当家作主为着全族考虑的派头,恶心了公主与表小姐两个人。真叫她自己亲生闺女去做妾,瞧瞧看,跑得比兔子还快。”重睦摇摇头:“左不过咱们也无需再在安陆停留太久,族系远亲,不必在意。”“可话又说回来了,”慈衿替重睦拆去发间钗环,将她扶到塌边:“表小姐今后该怎么办,到最后还是会落到公主头上,平添个大麻烦。”第48章自小但凡是封知榆想要的东西……“她若自此知道悔改,本宫定有办法替她考虑。”但她如果冥顽不灵,死活不肯认错:“那便自请上山常伴青灯古佛去罢。”说罢闭眼翻身,重睦极为舒适地伸了个懒腰缩进被褥之中,总算得了机会能休憩片刻。不多时,便迷迷糊糊地入了梦乡。慈衿看出这段时日重睦实在累得狠,索性留下晚膳在小厨房热着,不曾唤她起床。待重睦睁眼时,酉时已过,唯见暮色月光。只听得屋外慈衿正与人争执,未免与老宅众人有什么纷争,重睦即刻起身下床,推开门才知原是永香苑中侍女急着想见自己:“慈衿姑娘,求求您叫我见见公主吧。我家小姐从下午开始一直紧闭房门不吃不喝,奴婢是真的没法子了呀!”“那便叫她饿着。”重睦十分不耐:“再不济,随便寻个随侍砸门进去,用不着在本宫这儿哭哭啼啼。”话音未落,已遥见院外又有人跌跌撞撞而来:“不,不好了,知榆小姐跑了!”“到底还有完没完!”慈衿气得直跺脚,正待替重睦更衣往永香苑去,却见重睦侧首:“跑便跑了,今后生死有命,再与封家无关。慈衿,去将院门落锁,哪怕是从护城河中找见封知榆尸体,今夜也无需通知本宫。”话毕,目光落在永香苑侍女身上将近半刻有余:“还有,如若惊扰外祖休憩,本宫定叫你们各个人头落地。”……两日后,重睦收到宗寅从返京沿途驿站寄来书信,只道封知榆现下已在他身边安顿,请家中诸位放心。将信件顺手递给慈衿,看得她怔忪许久才回过神:“公主怎能猜得这般准。”“自小但凡是封知榆想要的东西,都必须由着她拿到手。后来腻了烦了,也只有她自己丢弃的份儿,如何轮得到别人先她而去。”将已近空盘的蜂蜜桃仁略略推开,仰首饮茶:“此番遇着宗寅如此决绝,想不通也是自然。由着她去罢。”慈衿撇嘴不屑:“依您看,龙岩侯会心软吗?”安陆当地以干银杏茶最为驰名,哪怕素来不喜饮茶的重睦这段时日也被养得几乎茶不离手。示意慈衿又添了半盏递到案边,方才应道:“暂时不会,但一路回京时日久远,难说。”“奴婢要是龙岩侯,才不会管表小姐。”慈衿冷哼两声,委实看不惯:“堂堂男儿,做什么成日受些冤枉气,非得被人当个物件似的肆意践踏才开心。”此话无错,况且封宗两家世交情分已然为着这桩婚事受损,若叫封知榆再闹一次,必定再难修复。倒不如快刀斩乱麻,令两人彻底断个干净。是以重睦只道:“送外祖回京后,封府须得设宴款待各家悼念表哥之情。恰好叫女眷们都将家中与宗寅适龄的女儿妹子带来瞧瞧,总有良缘将至。”“对,好好挫挫表小姐那起子自以为是的心高气傲,”慈衿忙不迭点头附和:“若真能替侯爷选一位恩爱贤妻,想必他很快便会彻底将表小姐抛之脑后。”说到底宗寅到底出身勋贵,又有侯位傍身,即使是和离后再娶继妻,也依旧惹得燕都中诸多待嫁女子趋之若鹜。重睦着人放出消息后没多久,甚至宗寅还在运河上飘着尚未归家,前来说亲之人便已快要踏破侯府门槛。待到封家设宴那日,封贵妃离宫亲驾,门庭若市间,更是百花齐放。瞧着宗寅身边莺莺燕燕围了一圈,而他又素来沉稳持重,处于其中难免别扭,远远看见重睦立即寻了借口挣扎而出,行礼问安:“微臣见过八公主。”“侯爷免礼。”他抬手抹去额前因为紧张而渗出的细密汗珠,挤出笑意:“听闻公主后日便将返回平城,能与驸马久别重逢,微臣先在此恭喜公主。”身为大周官员却深入渊梯王都,纵有无数理由,在渊梯国破之前,也始终不妥。同僚会以此大做文章,百姓街谈巷议亦不留情,无人会相信他是真的潜入其内传递消息、因此重睦将顾衍遇袭被渊梯兵带回天犁城之事瞒得密不透风,燕都中人包括镇元帝都以为他在巴图尔一战中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以至连封知桓送葬之仪都未曾露面,不得不留在平城静养。未免镇元帝暗中探查,重睦还专程寻了位与顾衍身形相似的抚北营兵士缠住满脸绷带入住平城官宅,一应吃穿用度等,都有人看顾照料。而平城官兵营与兴北州刺史府多年来皆仰赖重睦为生,与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