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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负封知桓丧痛,其实也瘦了许多。他看在眼底虽未点明道破,亦心有计较:“公主还欠下官一顿全羊宴,始终未能兑现。”“数顿都没问题,”桃花眼飞扬入鬓,重睦拍拍胸脯,豪气冲天:“保证把顾卿养回原样,甚至更甚从前些。”心底蓦地停滞半秒,顾衍眸色暗沉,忽地再次欺身逼近她,吻住双唇。两人痴缠着往帐后重睦居处而去,烛火隐隐绰绰,将剪影落在外间沙地之中。顾衍的手覆上她盔甲内里衣时,重睦整个人僵了半秒,突然挣脱而出。那时因着平城尚处冬末初春气候,两人从远屹峰返回官属客栈时天色早已昏暗。房间内并未点灯,所以他根本不会知道,她身上到底是何模样。但眼下她只能不知所措地避开视线,正待迈步去吹熄蜡烛时,顾衍只从身后将她抱回怀中:“为何熄灯。”重睦并未想好要怎样开口,强颜笑道:“月色长明,烛火反而刺眼。”隔着衣物,他将指腹覆上她右臂旧伤处,正待出言,怀中人已如受惊猎物般抽离。她摇头后退数步,侧首并不看他:“军营自有纪律,还请顾卿早些返回士卒营休憩罢。”“区区两月未见,公主便已厌弃下官了。”顾衍刻意失落叹气,故作遗憾:“若公主是介意下官身在渊梯为贼人所辱一事,下官只能以死明志,以示清白。”重睦闻言不解:“我何时说过介意,顾卿在渊梯种种情况,纪棣早已告知。”“既如此,”顾衍依旧叹气不绝:“公主为何要将下官赶出主帐。”“不是因为你,是,”话到唇边,重睦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搬出军纪做幌子:“是,是军营规矩,即使身为大将军也不能破例。”“阿睦。”顾衍自顾自在桌边落座,垂头丧气:“此次在渊梯,我见到了陆念舟。”“我知道。”重睦忙不迭颔首,下意识握住他双手:“她不仅自己去做渊梯人走狗,竟还想趁顾卿‘失忆’,将你一同拉下水。”她明明应该比谁都清楚,哪怕全大周所有人都投靠了渊梯,顾衍也会是最后那位宁死不屈之人。若没有渊梯,他不会家破人亡,不会背上逃兵之子的名声苟活数年,亦不会惨死病中再活一世。更不论顾衍何等骄傲,身为大周御笔钦定的状元郎,自幼饱读圣贤书,才学扬名天下。他便是于战场自戕而亡,也绝无可能为渊梯所用。陆念舟为他亲母,幼时弃他不顾,再次重逢非但全无歉意,居然还这般作践。任谁都无法做到平心静气。因此重睦终是将颓丧至极的顾衍拥入怀中,轻抚脊背安慰他道:“伤害顾卿之人,本宫定会叫他们各个付出代价。”明明在说正事,怎奈顾衍又一次吻住她双唇。想到陆念舟使他伤怀之事心生不忍,重睦迷迷糊糊间只得半推半就由他压入床榻之中,待她猛地反应过来时,衣物早已全部褪去。哪怕先前对此情此景有所预料,顾衍所有的心理预期还是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连被他偶尔用力都会连声求饶的重睦,被这些刀剑斧刃伤及皮rou时,到底是怎么忍过去的。“重睦。”攥着她手臂的手无端加重力道,她正吃痛,却在抬眸时见他红了眼:“你不知道痛?”第53章卯时是我练武的时间,这会儿……重睦闻言怔住片刻,摇首笑道:“战场刀剑无眼,受伤再正常不过。况且疤痕俱是荣耀,程况他们也并不比我少。”其实怎么会不痛。只是于行军之人而言,将所有痛苦咬碎牙和着血吞下肚,习以为常。十五岁那年她被匹娄鹤长刀砍中小腿,又因着埋伏冰河,于其中生生泡了将近半日,不仅那腿,险些连性命都保不住。幸而宫中御医妙手,替她放血后施针疗救,才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自那之后,每逢寒冬,小腿骨后方刺痛难耐,常常彻夜难眠。十七岁时她被渊梯骑兵一剑划伤后背,血rou模糊,一连数月只能趴着睡觉。等到终于见了好,两侧肩胛骨间却留下道丑陋叉形疤痕,用尽良药也无法去除。还有锁骨之下的骏马踏雀,也同样因为渊梯暗器所致。女子身着春夏宫装时少不得露出胸口肌肤,她总不能永远顶着伤疤示人,索性前去刺青店铺改成了纹身。逢人问起,还能以渊梯图腾云雀作为借口:“骏马踏雀,所向披靡,彰显大周国威。”而且她除却大婚那些日子之外,平日素喜玄色与蓝绿衣裙,与那纹身颜色相得益彰,倒也并不明显。她用了许多年说服自己接受这满身痕迹,却还是在面对心仪之人时胆怯在意。但既然选择了戎马一生,便不会为此后悔退缩。寂静无声中,顾衍撑在她脸侧的手忽地覆上发间,他垂首,只在骏马踏雀那道纹身之上落下一吻。接着随之缓缓下移,还带着胡渣的唇从她每道疤痕上掠过,与暴露在外的肌肤细细摩挲。重睦下意识有些退缩,咬着唇小心翼翼:“顾卿不会觉得很丑吗?”“下官赞同公主方才所言,”顾衍从她身间抬首,目光坚毅郑重:“疤痕俱是荣耀,为何会丑。”他复又吻上她唇角,顺势靠近耳边低语道:“只是下官私心。”“什么?”“以后荣耀之事,皆由下官来争如何。”心底忽地有股不可名状的情绪跃然涌上眸底,泪光一闪而现,顺着眼角滴至枕间。从前她害怕母妃与阿旸担心,总是将一切脆弱掩藏得毫无破绽。后来时间久了,连她自己都忘记了何为脆弱。身为抚北营大将军,她肩上所背负着的是整个大周。她没有空余去体会那些属于寻常女子的伤春悲秋,因此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人牵肠挂肚地心疼呵护,竟是这般感触。“不要。”重睦立刻拒绝:“待荡平渊梯,东宫位定,本宫只想与驸马解甲归田,才不要再争什么荣耀。”顾衍明显僵了身形,便连拥着她的手都跟随颤抖半秒。终是哑然失笑:“好。”……第二日卯时,重睦本打算起身练武,谁知方一坐直便觉腰酸腿软,倒吸了口凉气,整个人重新跌回床榻之间。她正欲尝试再起,却忽地被人从身后拥住:“阿睦。”他的声音尚带着些清晨独有的沙哑,传入耳中反令她不自觉往他怀中瑟缩几分。带着些娇气抱怨道:“卯时是我练武的时间,这会儿床都下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