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欲 第106节
“好。” 这十九年里,他或许曾经也收到过类似这样的好意。 可从未像这样一次,让他想要回应。 似乎这个答案是来自他的内心,让他隐隐有些期待。 时光如梭,转瞬天气越发炎热。 暑假降临,午间院子里蝉鸣不断。 温礼撑着下巴,百般无聊的伸手去揪窗外嫩绿的树叶。 今天是霍璟言的生日,两人约好了要在画室碰面的。 她准备好了画板和画纸,为此还拆了一套新的画笔和颜色盘。 ‘砰砰砰’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温礼的思绪。 霍璟言站在门外。 他穿着黑色长裤,白衬衣式短袖,少年气清爽十足,普通的打扮给人感觉却又与平时不太相同。 “生日快乐呀霍璟言。”温礼笑得眼睛弯弯如月牙。 “谢谢。” “进来吧。”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温礼的画室。 里面很大,整个布局十分艺术。 墙上挂着几幅油画图,壁柜上摆着人体雕塑手工艺品,靠近窗边有一张墨绿色的单人沙发,旁边小圆形的玻璃茶几上还放着花瓶。 花瓶里插着几朵他叫不出名字的花,空气里都是那花朵幽幽的香味。 “你坐在那里就好了。” 温礼手指的方向是画板正前方两米外的小凳子。 霍璟言听话的坐了过去。 他的坐姿很好,脊背挺得很直,双肩已经有了成熟男性的宽厚感。 温礼拿起画笔,粉白的指尖点了点画板,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别低着头啊,抬起头与我对视。” 霍璟言的身子很明显的僵顿了一下。 他从不喜欢与人直视,也不敢从别人眼里看到自己的脸。 因为或多或少会接收到对方的同情怜悯,甚者鄙夷和厌恶。 如果大小姐看穿了他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卑贱,她还会不厌其烦的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每个好人都是平等的吗? 她会不会也像以前那些试着靠近他的人,在得知他的敏感和卑贱后,从而对他产生厌恶和排斥? 所以当温礼让他抬起头与她对视时,霍璟言垂着眼,装作没听到,专心扫视着脚下的瓷砖花纹。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温礼皱起秀眉。 放下画笔,她抬腿朝着霍璟言走了过去,伸出的两只小手以一种很强势的态度捧起他的脸,帮他抬起了头。 “为什么你总是低着头呢?” 平日里他与自己讲话与别人讲话,也总是垂着头,几乎从来不和人视线相对。 “你长得很好诶,眼睛也漂亮,一直低着头也太可惜了吧。” 她近在咫尺,俯瞰着他,带着善意的微笑。 脸颊两侧,紧贴着女孩儿柔嫩的掌心。 霍璟言呼吸一滞,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重重的锤了一下。 大脑一抽,如同触电的感觉瞬间袭遍四肢百骸。 陌生的悸动像潮涌铺天盖地的要将他淹没了。 霍璟言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上次心跳得很快,还是温礼教他什么是爱的时候。 霍璟言僵挺着脊背,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抓着,他努力克制自己的习惯,脖颈上忍得青筋凸起,似乎下一秒就会条件反射的低下头去。 “这样就挺好的,保持住,我很快就能画完。” 温礼高兴的重回画板后,拿起画笔,开始在纸上勾勒他的面部轮廓。 如她所说,霍璟言的确是长得很好,五官比列也近乎完美,像是一件刻意做出来的工艺品。 优秀的傲挺鼻梁,唇瓣很薄,合在一起形状漂亮。 柳叶眼的眼尾微微上翘,明明是看人深情的眼型,放在他的脸上却叫人品出几分清冷感。 高岭之花! 疏离又骄傲的高岭之花。 温礼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这样一段形容词。 时间分秒流逝,画笔在纸张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直到温礼终于说出那句好了,霍璟言才松口气,脖子自然软了下去。 她揭下画纸,笑着递给霍璟言:“呐~送给你。” 画纸上,是他一比一还原的面部和五官。 “谢谢大小姐,我很喜欢。” “那你以后能来做我的模特吗?”她眨着一双大眼睛,怀着些期待。 霍璟言的脸实在好看到完美,她想以各个角度都将他画一遍。 “如果大小姐不嫌弃,我愿意。” “不嫌弃不嫌弃,你长得可好,而且我画哥哥也画腻了。” 她连忙摆手,脸颊两团粉白尽显娇憨。 那张温礼为他画的肖像画,最终被霍璟言寻了画框给裱起来放在床头。 这是他第一次收的礼物,意义非凡且珍贵。 睡前霍璟言又捧在手里看了许久,右下角的空白处,落着温礼的署名。 小小的,很娟秀,字如其人。 困意逐渐袭来,他放下相框,入了梦。 梦里又回到了下午,回到了那间画室。 大小姐捧起他的脸,漂亮的唇一张一合,夸他生得好,夸他眼睛漂亮。 窗外吹进一阵风,淡绿色的帘布晃动,热气翻涌,黏在他的身上,四肢发软,阵阵酥麻。 下一秒,他猛然睁开眼睛,身子腾的一下在黑暗中坐了起来。 身上被汗液浸湿,呼呼大喘不停。 他翻身下床,摸黑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阀,花洒里喷出冷水从他头顶洒落。 热气渐渐被冲淡下去。 洗手台里堆放着脏衣裤,霍璟言双手撑着台面,手臂上的肌rou凸起。 湿漉的黑发还在滴水,顺着他的下巴划落。 清凉的薄荷沐浴液混着特殊的生命味道在空气里飘荡。 他盯着镜子里面容阴沉的自己,抬起拳头狠狠揍了过去。 玻璃瞬间碎成数片,锋利的尖锐割破他手背,殷红的血蜿蜒滑落。 霍璟言痛苦的皱着眉头,心脏缩成一团的刺疼着。 他想,自己真的是快疯了。 第117章 番外少年篇10东窗事发 像他这种长在泥潭中的人竟然对天上的皎皎明月生出惦记的可耻心。 霍璟言垂着头,心乱如麻。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爱慕的心理。 这样的感觉是陌生的,是新鲜兴奋的,同样也是让人不安的。 自我保护的想要逃避,可却无法控制去追随的目光。 他的爱慕,如履薄冰,稍不注意就会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海城的九月,繁华的商业街。 一家高档的奢侈品店里突然进来一个少年。 少年的脸上左侧带着淤青的伤痕,嘴角破裂渗着血丝。 他的个头很高,眼神冷漠狠厉,一身黑色的衣服裹着他修长的身材。 导购员上下将他打量一番,没有一人上前接待。 在奢侈品店里上班久了,每天见过的客人形形色色数千,靠着看菜下碟。 单从衣着和穿戴就足够能判断出对方能不能在这里消费。 这少年来得诡异,不修边幅,虽然长得帅可浑身没有一点大牌的影子。 霍璟言抬腿径直走向展示橱窗,明亮的玻璃台下,是一排漂亮的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