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拥江山,享无边孤独 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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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明白点。” 陈秀道:“我们都是又穷又蠢的人,哪里配跟举人待在一起!” 陈秀一甩袖子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众人都不知他为何生气。 “你别放在心上,那奚石方一向瞧不起我们。”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狗眼看人低,我们等着瞧吧。” “陈秀兄,一鸣兄不是那样的人。” 原本彭一鸣的家境要比陈秀家好些,但自从他考中举人后,一切都不同了。陈秀自然是真心实意祝贺他,可也是真心实意嫉妒他。明明大家都是在一个学堂念书,凭什么他就比别人好那么多?即使彭一鸣考中举人,还是时常与他们待在一块,可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听说泾阳城里的大户经常摆放彭家,还送了很多礼,甚至有女儿的人家到处打听彭一鸣的情况。 此前陈秀从来不细想,顶多是偶尔酸一句,但奚石方的话仿佛一下捅开了那层窗户,考上举人的彭一鸣,真的愿意跟他们来往么?还是只是为了保持温和有礼的形象才跟他们来往? 彭一鸣待在原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有人拍拍他肩膀,原来是顾飞。 “你别生气,他这时候正生气呢,你去跟他说话,反而招人嫌了。” 彭一鸣苦笑道:“没想到奚石方竟然那么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怎么可能会瞧不起你们?” 顾飞道:“我当然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只是陈秀兄这会儿在气头上,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我帮你去劝劝他。” 书生们从彭一鸣身边走过,他们安慰彭一鸣,但最后都跑到了陈秀的旁边,尽管他们平常与陈秀的感情没有那么深,但此时此刻,他们似乎都站在一条线上,一起抨击奚石方。 “你也认为蠢人和穷人不该读书么?” 彭一鸣回过头,发现那两个女人还没走,那句话是漂亮的那个女人说的。 第45章 彭一鸣皱眉道:“大家都是一样的。” 苏辞道:“大家?你说的大家里面, 有没有包括女人?” 彭一鸣道:“读书,本就是男人的事。” 苏辞笑道:“你和刚才那位公子是一样的人。” 彭一鸣下意识反驳道:“我们怎么可能一样?!” 苏辞道:“你认为男人可以读书, 女人不该读书。那位公子则认为, 有钱人才配读书,穷人不该读书。哪里不一样呢?” 彭一鸣道:“男人怎么会和女人一样?” 苏辞道:“这句话我听过很多遍了,究竟是哪里不同?” 陆子怡道:“连我都知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彭一鸣刚要反驳,可又想起这两人是定北王身边的人, 干脆闭上了嘴。 陆子怡哼了一声:“难怪一群又臭又酸的书生喜欢听,不会是以为自己就是那武林盟主吧?天天幻想着有娇妻美妾陪伴左右,真是不要脸!依我说,这小说写得也太烂了!哎哟!” 陆子怡捞起袖子,只见左手腕又红又肿, 乍一看像是被撞了,但她心里明白,有个小东西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咬了一口,像是饿极了。陆子怡对着光,果真找到了一排均匀而细小的牙痕。她惊道:“有蛇咬我!” 可这茶舍中怎么会有蛇?陆子怡的惊呼引起书生们的注意,他们看见陆子怡的手, 慌得手忙脚乱, 各个生怕被逮住来上那么一口。 ——那么肿, 不会是条毒蛇吧?! “蛇?是看清样子了么?知道是什么蛇么?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苏辞忙问道, 她检查了陆子怡的伤口, 想也不想就用力朝那伤口吸毒液, 吸了便吐, 直到那血的颜色变淡,她又掏出手帕,绑扎住陆子怡的伤口上方。她在山上待久了,对于如何处理蛇毒颇有心得。 陆子怡摇摇头,她能肯定是一条蛇咬她,因为那东西滑溜溜的,动作迅速敏捷,咬完她之后便消失了,身上、地上全都找不到。 “蛇在那里!” 一个书生猛地跳到桌子上,对着某处大喊。这仿佛是把冷水倒进了热油锅,茶舍闹成了一团。众人都看见一条灰色的细蛇一溜烟拐出了茶舍的大门,消失在暴雨中。陆子怡一看那蛇,便冲上去要打死,哪知道一旁跑出来一人,死死抓住她。 “姑娘,别追了,外面还下着雨呢!” 陆子怡一下被绊住,那蛇早不见了踪影,她回过头,便看见一张长满雀斑的脸。 “云水心?” 抓住陆子怡的正是云水心,她的双颊通红,像是在害怕,她看一眼门外,又看向陆子怡,急道:“姑娘,你没事,那蛇没有毒。” “看起来是灰鼠蛇,”苏辞松了口气,道,“你有救了,这种蛇没有毒。” 陆子怡道:“咬得可真疼,茶舍怎么会有蛇?” 苏辞一愣,忽然觉得不对劲,灰鼠蛇在朝歌很常见,因为这种蛇喜欢温暖湿润的地方,可西北这么干燥,怎么会有灰鼠蛇?她抬头望了望天,喃喃道:“这雨下得也太大了。” 陆子怡眉头一皱:“这茶舍里不会还有其他的蛇吧?” 后面一阵嗡嗡嗡般的议论。 “这里怎么会有蛇?” “难道茶舍一直都有蛇?” “这也太危险了吧?” “是不是最近雨水太多了,连蛇都跑出来了?” “那条蛇跑得真快,要是被我抓住……嘶,清点!” 云水心边给陆子怡抹药,又忍不住笑道:“姑娘,你回去后用开水清洗伤口,过个一两天便好了。” 梅香茶舍的老板不在茶舍,出来安抚众人的是茶舍的二老板,即老板娘。听到茶舍里有蛇,她承诺会派人检查茶舍,又让人免费给客人们送上点心,其他人这才勉强安静下来。 这时,朱家羊rou铺的伙计来找陆子怡,她不再追究这事,也不想继续待在茶舍,接受了道歉便回去了。 ———— 泾阳城的县令邀请定北王参加晚宴,而定北王许春武不会带所有侍卫去赴宴。到最后,赴宴的人只有许春武、盘牙还有桃楚和苏辞。 盘牙是许家安排给许春武的贴身侍卫。许春武去哪儿,她就去哪儿。桃楚一觉醒来,忽觉肚子饿了,一听有宴席,也要跟着去。这次宴席原本就没有苏辞的事,何况她还吃了炕锅羊rou,早就吃饱了,哪知道桃楚要去参加宴席?正要劝她,许春武已经同意了。 苏辞咬咬牙,她实在不放心桃楚到处乱窜,厚着脸皮要跟着去。 许春武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也同意了。 县衙的后院就是奚县令的家。虽然只是个县令,但泾阳是富饶之地,因此奚县令也是无悲之中颇为有钱的县令。每隔几年,奚县令便命人重新修缮县衙,将后院扩大一圈。几次下来,后院成了泾阳县里最大的地方。 许春武一进奚家,便看到一个极宽敞的庭院。奚县令早已经带众人在门前迎接,他身边是儿子奚石方,接着是夫人,再后面是一些与他亲近的泾阳县官员。 一看见许春武,奚县令便带着众人作揖,许春武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在大门寒暄几句就进去了。 正在众人寒暄时,桃楚突然道:“你的脚怎么了?” 桃楚是对着奚县令的儿子奚石方说的,他微微一愣,不明白桃楚的意思。 桃楚指着他的腿:“你不累么?” 奚石方莫名其妙,他摇摇头道:“不知姑娘是什么意思?” 桃楚道:“也许过几天你就会累了。” 众人不明所以,哪有赴宴的客人好端端说什么累不累的话?不仅让人疑惑,还十分不礼貌。 一旁的苏辞扯着哈哈道:“别理她,她就是与一般人不同。” 她是非人,苏辞默默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桃楚道:“没什么。” 这一段就被大家当成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笑笑便过去了。苏辞拉住走在前面的桃楚,悄声道:“你也看到了?” 桃楚点点头。 苏辞道:“那是个孩子吧?!不对,那……根本就是个婴儿!” 苏辞一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奚石方的脚边跟着一个婴孩,但谁都看不见似的。 婴孩小小的一团,比一只三四个月的小狗大不了多少,它浑身裹着血气。血气像是一张网,缠住奚石方的脚,奚石方每走一步,那血气便凝结成血印,在地上留下痕迹,不过那痕迹很快被土地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辞毛骨悚然,刚要开口大叫引起大家的注意。似乎对两人的视线有所察觉,血rou模糊的婴孩突然冲他们微微一笑。 桃楚看着那婴孩,也微微一笑,道:“府上最近有未出世的孩子么?”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奚石方脸色一变,道:“姑娘何出此言?” 奚县令的夫人紧紧盯住桃楚,笑中带怒地道:“这位姑娘是在开玩笑么?我们家杰儿成亲几年还没有一孩,哪知他命不好,那进门的媳妇没多久就病去了,我都要急死了,为何姑娘会这么说?” 奚石方一时间有些尴尬:“娘……” 桃楚的视线从婴孩身上移开,道:“没什么,就是问问罢了。” 许春武笑道:“桃姑娘不是一般人,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也许是府上将新添人丁。”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解释虽然让人觉得怪怪的,但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是在祝福他们,而赴宴的客人也是他们招惹不起的人。除了道谢,奚县令带头将话题扯到一边,此事就算过去了。 苏辞已经确认的确是没有人看到那个死婴,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淡定。她道:“怎么会有死婴跟着他?!” 桃楚道:“一般来说,未出世的孩子,都喜欢跟着父母,他们无法拒绝血脉相连。不过除了父母,这些孩子还会一直跟着杀掉它的凶手,直到怨气散尽。” 苏辞浑身发冷,无论从哪个方面解释,奚石方都与死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还是那种不好的关系。 桃楚不解地道:“你怎么了?” 苏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看到那死婴,除了害怕,还有深深的愤怒。 “我去告诉许姑娘!” 苏辞不傻,奚石方做出这种事,背后肯定有奚县令的支持,又或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告诉许春武,由她做主查明真相,那死婴才能得到解脱。 “你不能去。” 苏辞的脚步停住,她皱眉道:“为什么?” 桃楚道:“不告诉你。” 苏辞急道:“为什么?” “总之,你不能插手。” 苏辞一时无语。 桃楚突然道:“知道为什么你能看到么?” 苏辞一愣,她摇摇头,在进喜桃之前,她从来没见过非人,那些只在故事、话本、流言中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