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1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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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死亡是新的开始,面对战争就没有那?么恐惧。 而她?摧毁了他们的幻梦。 法宝化为烟灰,随风飞上天际。 微风徐徐,程丹若抬首,望向天边的一轮残月。 皎皎清蒙光,不染俗世尘。 白明月……真是个好名字,但清白之?月不该是具象的人,她?不后悔揭穿这些愚弄人的把戏,只是自己?所?准备的道理,也不比宗教好多少。 一样虚无缥缈。 百姓只是愚昧,不是傻。 煌煌道理,不能让人吃饱穿暖,就和假的无甚区别。 该怎么做呢? “哇——” 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划破了死水般的寂静。 “不哭不哭。”抱着她?的妇女赶忙解开衣襟,将孩子藏于怀中喂食,并警惕地?看向周围的官兵。 同?时?,其他的婴孩从睡梦中醒来,冷饿交加,跟着大哭不止。 “娘!”不懂事的小屁孩流着两管鼻涕,伏在母亲肩头,“饿。” 还?有一个小孩抬头,看见狰狞血腥的官兵,吓得浑身一抖,□□就湿了,空气?被染上尿sao气?。 程丹若忽然就明白了。 她?说:“带孩子的女人,关到屋里去,给孩子一碗粥,还?在喝奶的就给母亲。” 田南略作踟蹰,还?是答应下来:“是。” 他做手势,示意手下转移俘虏。 “我们不稀罕。”有人破口大骂,“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们。” 母亲们欲言又止。她?们愿意和朝廷斗争到底,但孩子怎么办?这么冷的秋夜,大人都冷得脸色发白,冻上一夜,孩子肯定会生病的。 “那?就把孩子带走。”程丹若说,“孩子是无辜的。” 是啊,孩子是无辜的。 父母们面面相?觑,最?终,一个矮小的妇人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她?低着头,不敢看其他人,只哭着说:“我当家?的死了,就这一个孩子,我不能让他绝后啊……以后我下地?狱去,不得好死!” 第一个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也会很?快出现。 “叛徒!” “都是为了孩子……” “和他们拼了!” “孩子怎么办??” 分歧出现了。 程丹若说:“照顾好孩子和孕妇,他们是最?重要的。” 再多的苦难,再多的创伤,都会慢慢过去,只要孩子在,希望就在,人们早晚会熬过来,重新开始生活。 古往今来,始终如此。 人,比想象中更坚韧。 一切都会好的。 第126章 离山寨 程丹若处理完俘虏的事, 精神?就快撑不住了。 但这?时,李伯武跑过来找她, 说:“公子受伤了, 能不能劳烦您瞧瞧?” 噢,对了,还有伤员。她强打起精神?, 去屋里找谢玄英。 他正坐在蒲团上, 翻着白明?月屋里的东西。田北劝:“公子,刀伤无论大小, 皆不可等闲视之?, 还是及时处置为妥。” “战事未毕, 怎可卸甲?”谢玄英道, “只?是小伤。” 程丹若就听见这?句, 忙问:“伤在哪里了?” “后背。”田北举起烛火,“罩甲都破了。” 程丹若凑近看,鱼鳞甲顾名思义?, 形状肖似鱼鳞, 甲片钉在在布料上,依靠规律的排布严实地?防护起来。但后背处有一道刁钻的口子, 正好逆方向刺入,就好像刮鳞的刀,切入甲胄的薄弱处, 捅穿了里面的皮子,刺入血rou。 “这?是怎么伤的?”她诧异。 谢玄英没吭声。 其实就是冲进山寨的时候,身边无人拱卫, 他砍翻了一个人,谁知道对方没有马上咽气, 倒在地?上后,随手抓起一把?刀挥砍。 刃好巧不巧,卡在鳞甲的薄弱处,就这?么被砍中了。 说倒霉,确实有点倒霉,但当时七、八个人冲上来围攻,只?被砍中一下,又无疑是极其幸运的。 “算了。”程丹若头疼欲裂,集中不了精神?,单刀直入,“我给你处理一下,药箱带着吗?” “带着。”李伯武立即递上她给谢玄英的药箱,还很识趣,“公子放心,寨子的每个角落,我们都搜过了,没有人藏着,可能林子里有几个逃走的,明?天一早就去搜。” 谢玄英点点头,但说:“让他们给我包扎,你去歇着吧。” “我不要紧。”感冒发烧死不了人,她还吃过药了,“你这?样我没法看伤,能不能把?盔甲拿掉?” 谢玄英只?好同意。 李伯武和田南帮他卸甲,这?种?盔甲笨重且难解,没有人服侍,自己脱不下来。 天很冷,屋里的炭盆只?能勉强不冻手脚。 程丹若没让他继续脱,拿出剪子,小心剪开?伤口附近的料子,暴露创伤。 条件有限,她也?尽量先洗手,戴好纱布口罩。 幸亏药箱是她准备的,该有的东西都有。 清创、消毒。 李伯武之?前见过,知道禁忌,帮忙招呼:“小南,到我这?儿来,你身上都是灰啊血啊的,沾到伤口容易烂。” 田南赶紧走到门?口,和他一起守门?。 程丹若穿好线,给针高温消毒,没忘记安抚病人:“会有一点痛,忍忍。” 谢玄英:“嗯。” 她定定神?,想到谢玄英救她一场,有心偿还,咬牙捏了捏受伤的手指。木刺没拔出来,摁下就是死疼。再把?火烛移近,道:“我用细线,给你缝整齐一些,只?要恢复得好,应该不耽误以后。” 谢玄英:“什么以后?” “夫妻独处的时间?”她拿起持针器,落针缝合,“应该不会吓到她。” 谢玄英:“……” 李伯武觉得挺有道理,附和道:“还是程姑娘细心。我上回落了个大疤,我媳妇哭了好久,差点吓哭我儿子。” 田南:“公子还未娶亲,仔细些好。” 谢玄英面无表情。 缝什么样都行,反正都是她缝的。 伤口不深,但比较长,程丹若小心穿针,尽量将皮□□合整齐。这?十?分费眼,偏偏光线还不好,4寸左右的伤口,将近半小时才做完。 一抬头,眼前全是黑的。 “已经好了。”她放下针线,捂住眼睛休息。 谢玄英转身,就看见她疲累得好像会随时昏过去,赶忙扶住:“怎么了?” 程丹若说:“没事,稍微有些头晕,我休息一下就好。” “先吃点东西。”他递过温在炭盆上的热粥。 程丹若这?才闻见香气,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送来的。“谢谢。”她伸手去接,但眼前黑得厉害,抓了个空。 谢玄英盯住她,从头发丝到锁骨,一寸寸扫过,得出结论:“你拿不稳,我帮你端着。” 他把?粥碗递到她唇边:“喝。” 程丹若真?的饿极了,不仅仅是累,还有低血糖,因此没有力气去矫情,就着他的手,赶紧吞咽温热的rou粥。 很香,很甜。 虽然rou是rou干,米也?不全是精米,但这?时候谁还管得了这?么多。她一口气喝掉半碗,几乎没有咀嚼,只?知道往空荡荡的胃填。 狼吞虎咽不再是夸张的形容词,是再直接不过的描述。 “咳。”气都不喘,硬是灌下了一碗粥,她喉咙更不舒服了,眼皮搭拢,脑袋似有千斤重。 谢玄英好像在和她说话,但她什么也?听不清,身体不受控制得歪倒。 “睡吧。”他扶住她的后背,将她慢慢放倒在矮榻上,盖好被褥。 她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谢玄英移近火盆,注视着她的面孔。 瘦了,这?段时间肯定没有少挨饿,眼下乌黑,恐怕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晚,所以才会如?此疲惫。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应该没有被动过刑,衣物完好,是宫里的料子,应该就是被掳走时穿的。 真?是万幸。 谢玄英预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做好了计划。假如?她真?的遭遇不幸,他就把?人灭口,确保不会透出风声,然后马上写信给老师,和老师商量怎么统一口径,把?亲事定下。 可再多的计划,也?只?是脑海中的预演。 他很害怕,怕她等不到他,就学人家自尽。 千万别犯傻,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