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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3、披星戴月的追蹤

    

533、披星戴月的追蹤

                             

    夜黑風高,月色迷離。

    我先在院落大門處,探頭查看。剛好看見我爸向左拐進去,身影消失在視野裡。

    時間不等人,我趕緊小跑步跟進,來到我爸消失的拐角處。

    這裡有條夾道,左右都有圍牆,各別圍著一棟透天厝和捨不得拆掉的老舊瓦屋。左邊是我二舅的院落、右邊是我三舅的居處。同樣的,我大舅也有一棟擁有前後院的三層透天厝,位於我外婆所居院落的右邊,雙方之間隔著一片菜園和成排的桂竹。

    夾道上,只見我爸的背影邁著大步向前走,快得好像急行軍要去執行機密任務。他很快的通過兩片圍牆,身影沒向左拐、也沒有向右彎,大大出乎我的預測。我爸腳下片刻未停,選擇把兩座院落甩在身後,繼續直直向前走,走在水田中央的小路上。

    彼端有一大片竹林,每年都會長出很多麻竹筍和綠竹筍。

    這裡是我阿嬤的生財寶地之一,每年都花費無數心力在照料。竹筍產季時,每天清晨我都會跟著我阿嬤,一起去採收那些甫出土的竹筍,每一株的賣相都很好,肥肥胖胖不「出青」,因為出青的竹筍會發苦。而現採的綠竹筍最適合當天拿來煮湯,湯汁清甜甘美、筍塊清脆爽口,加不加排骨都非常好吃。眾所周知,竹筍是很有營養的食材,相信很多人都吃過,只是傻傻分不清楚,自己吃的是哪種竹筍。容我粗略介紹一下,臺灣竹子的生長方式,主要分為「叢生」與「散生」,種類大槪有以下數種:

    桂竹:單桿散生,竹筍呈瘦長形,可現吃或製成筍絲,竹桿是公認的編織良材。

    麻竹:竹桿粗大可蓋房子,葉子寬大常被人們拿來包粽子。

    孟宗竹:別名毛竹,在臺灣俗稱貓兒竹,竹炭的主要材料。

    綠竹:竹筍中甜度最高。

    長枝竹:臺南竹編的起源。

    刺竹:邊防建築首選建材。

    另外,孟宗竹的幼筍,又分為冬筍和春筍。兩者雖然同根生,但長相和口感卻大不相同。冬筍外殼金黃、帶有絨毛,口感清脆帶點苦味、纖維比較細嫩;而春筍外殼則為黑褐色、有針刺般絨毛,纖維較為粗糙,苦味比較重,適合加工筍乾及罐頭。

    鮮為人知的是,黃家這片竹林另有洞天,竹林深處聚生著數十棵樟樹,其中有好幾棵的樹齡都超過百年,林中還有一間我外婆怹「答肝」打造的石屋,對黃柳妹具有特殊的意義。後來我在規劃民宿作業時,她事先言明,要我別動這裡的一草一木。

    這間石屋歷經風雨洗煉已經接近百年,外表質樸、居室簡陋、根基非常堅固。

    屋裡約有十來坪,有桌椅、床鋪、小爐灶和鍋碗瓢盆,屋後有個水井。聽說我外公以前為了看顧農作物避免遭受霜害,有時會來石屋留宿守夜。誰知道多年以後,我二舅黃建孝欠債跑路那幾年,這間石屋和果園那個防空洞,就成為他的臨時避難所。

    至於我比較苦惱的是,每次來到這間石屋時,不其然就會想到一個問題:

    我外婆怹答肝【意指公公】,我應該稱呼他什麼?

    甭說我媽答不上來,連號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黃柳妹,同樣被我考倒。

    倒是我爸比較有學問,很自信地說:「你阿嬤的答肝,當然是你的答肝祖公。」

    幸好不是碗公!

    見我爸朝著那片竹林而去,我不由心想:「難道他的目的地,是那間石屋?」

    為求真相,我彎著身體向前跑,跑到距離最近的一根電線杆後面躲起來。因為我跟我爸之間的小路上,只有電線杆勉強可以藏身,而且沿途只有一支佇立在我二舅的屋後。為免跟丟,我只能賭一把,繼續彎腰趕路,冒險前進,希望我爸千萬別回頭。

    結果,我有驚無險來到竹林邊,前方依稀可見我爸的身影--

    我阿嬤很專業,她悉心養護的這片竹林,裡面有數以百計的土堆,每堆土中都種植著十來株綠竹,或者五、六株麻竹。林內還有四條小徑,排列成井字型。聽說是我那位無緣見上一面的「答肝祖公」,當年為了方便牛車進出竹林,特別建構而成的。

    小徑上有不少落葉,為免踩踏出太大的聲響,我輕手輕腳地來至第一個路口。

    不料,前方卻失去我爸的身影。我不由怔住,被自以為是的判斷弄懵了。最主要的是,走我來的這條路,如果要去林中那間石屋的話,繼續向前直走的距離最近。而我爸並非初來乍到,而是識途老馬的玩家,對黃家莊周遭的地理位置,知之甚詳。

    「難道他不是要去石屋?」我兀自生疑,突聞細微的沙沙聲,扭頭一看--

    遠處陰陰暗暗的地方,隱約有個人影在移動,八成是我爸。

    原由他人高馬大,穿著夾腳拖在快步趕路,踩到竹葉很難不發出聲音。

    我心下一喜,連忙尾隨而去……

    順著這條路直走的話,會行經工具間,繞個彎就可以通到後來的露營區。只是當時工具間旁邊並沒有揚晨風建造的那間木屋,但屋前本就是堆肥區;堆肥區的對面有一大片灌木叢生的貧瘠之地,後來被我整地改造成花團錦簇,欣欣向榮的苗圃園。

    所以,我很自然又猜測,我爸要去的地方,該不會是穀倉?

    穀倉就是後來的工具間。屋側有一座草棚,棚下放著一架打穀機,cao作時得用腳踩踏。而穀倉裡面平日都擺放著各種農具和肥料,待收稻時期,稻穀就會堆滿穀倉。正因為如此,我越發好奇,想說我爸到底要跟誰幽會,怎會約在穀倉這種地方?

    如果那時我是高中生,一定會想歪:「我爸好浪漫喔,懂得約人去穀倉相幹!」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台灣有穀倉的農家已經寥寥無幾。更何況,我大舅很愛惜古物,把穀倉當作博物館維護,至今都保存得非常完整。而且黃家的穀倉不只一間,還有一間矗立在我三舅所居院落的附近,其屋側同樣有草棚,棚下放著一架打穀機。

    換句話說,穀倉是古蹟,充滿台灣古早味的建築物。

    時下很多人連穀倉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就算想開開眼界也不曉得哪裡有得看。

    所以,我爸要是把人約到充滿懷舊氣息的穀倉作愛,當然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孰知,我又猜錯了!

    行至第一個岔路口時,我爸並未繼續向前朝著穀倉方向而去。他心有定見,毅然向左轉,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我模糊不清的視野裡。這下子,我更加捉摸不定,猶如掉進了充滿迷霧的深淵裡,追尋我爸不經意留下的痕跡,企圖撥開重重迷霧看清真相。

    我只能鍥而不捨的繼續追攝下去,並且絞盡腦汁試圖理出一些頭緒。

    首先,我爸沒讓對方來屋裡相見,也沒去對方居處會面,應該是擔心被人發現。

    換句話說,我爸有意避人耳目,才會選擇在外面相見。

    可是按照我爸現在行進的路線來看,如果順著這條林中小徑一直走到底,那麼他就會抵達後山果園的尾端,靠近溪谷的地方。那裡只有一片農地,沒有任何可以遮風擋雨的建築物,連草棚都沒有,一般人應該不會刻意選擇那裡做為約會的場所吧?

    但話說回來,那裡位處偏僻,平時罕有人跡,何況是三更半夜。

    如果早知道,人們熱衷打野炮,那麼我那時就不會覺得很奇怪!

    興許,我爸當時就是打算去打野炮,才會把人約去荒郊野外會面。他才會捨得不睡覺,興致高昂的急著出門赴約,連內褲都顧不得穿上。如此看來,打電話來跟我爸調情的那個人,對這裡的環境肯定有相當程度的熟悉。並且很喜歡我爸,願意遷就。

    如此多情又聽話的人,會是誰呢?

    「啊!對了!難道他要去的地方……」我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果園東南角有個毫不顯眼而很隱密的建物,不但可以避人耳目,甚至連月光都難以侵入,絕對很適合幽會。最重要的是,我爸也曾經造訪過,那個沒有門禁只有一個進出口的防空洞。倘若他當真把人約在防空洞,躲在裡面會面的話。那我此行的目的,多半就得泡湯。最壞的結果,恐怕連我爸約見之人是誰都不知道,更遑論欲得知他們躲在裡面幹什麼雞歪事。這是以我不想被發現為前提,說不定到時我會忍不住,闖進去看個明白。

    以我爸對我的寵愛,想來應該不至於被吊起來毒打……

    「咦!怎會這樣?」我一邊思考、一邊小心翼翼的尾隨,忽見我爸直線行進的腳步,猛地向左邊拐進去,動作異常迅速,他模糊的身影宛若脫兔,一閃即逝。我快步趕到我爸消失的地方,發現是個十字路口,我爸跨著大步的行進背影,就在不遠處。

    我實在無法理解,他形同在往回走,這是在演哪一齣?

    夜色朦朧,只見我爸行色匆匆,越走越遠,背影越來越發模糊難辨。

    連番猜錯,我乾脆不再傷腦筋,專心潛行跟蹤,決意把我爸的去處弄個清楚。

    結果,他拐來遶去的最終落腳處,居然是……我最先猜測的地方!

    長大以後,每每回想到這件事時,我都會高度懷疑,我爸很可能是特工。

    否則只是與人約見,他有必要將行蹤搞得這麼神秘嗎?

    更精確的說,我一路尾隨我爸,來到那間位於竹林中央地帶,被樟樹圍繞其中,坐南朝北的石屋前,躲在一棵樹幹後面時。只見我爸站在石屋門前,正好閃身進入那扇開一半的門裡,隨後門就關起來。關住了我叢生的疑竇,急欲探求真相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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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黑风高,月色迷离。

    我先在院落大门处,探头查看。刚好看见我爸向左拐进去,身影消失在视野里。

    时间不等人,我赶紧小跑步跟进,来到我爸消失的拐角处。

    这里有条夹道,左右都有围墙,各别围着一栋透天厝和舍不得拆掉的老旧瓦屋。左边是我二舅的院落、右边是我三舅的居处。同样的,我大舅也有一栋拥有前后院的三层透天厝,位于我外婆所居院落的右边,双方之间隔着一片菜园和成排的桂竹。

    夹道上,只见我爸的背影迈着大步向前走,快得好像急行军要去执行机密任务。他很快的通过两片围墙,身影没向左拐、也没有向右弯,大大出乎我的预测。我爸脚下片刻未停,选择把两座院落甩在身后,继续直直向前走,走在水田中央的小路上。

    彼端有一大片竹林,每年都会长出很多麻竹笋和绿竹笋。

    这里是我阿嬷的生财宝地之一,每年都花费无数心力在照料。竹笋产季时,每天清晨我都会跟着我阿嬷,一起去采收那些甫出土的竹笋,每一株的卖相都很好,肥肥胖胖不「出青」,因为出青的竹笋会发苦。而现采的绿竹笋最适合当天拿来煮汤,汤汁清甜甘美、笋块清脆爽口,加不加排骨都非常好吃。众所周知,竹笋是很有营养的食材,相信很多人都吃过,只是傻傻分不清楚,自己吃的是哪种竹笋。容我粗略介绍一下,台湾竹子的生长方式,主要分为「丛生」与「散生」,种类大槪有以下数种:

    桂竹:单杆散生,竹笋呈瘦长形,可现吃或制成笋丝,竹杆是公认的编织良材。

    麻竹:竹杆粗大可盖房子,叶子宽大常被人们拿来包粽子。

    孟宗竹:别名毛竹,在台湾俗称猫儿竹,竹炭的主要材料。

    绿竹:竹笋中甜度最高。

    长枝竹:台南竹编的起源。

    刺竹:边防建筑首选建材。

    另外,孟宗竹的幼笋,又分为冬笋和春笋。两者虽然同根生,但长相和口感却大不相同。冬笋外壳金黄、带有绒毛,口感清脆带点苦味、纤维比较细嫩;而春笋外壳则为黑褐色、有针刺般绒毛,纤维较为粗糙,苦味比较重,适合加工笋干及罐头。

    鲜为人知的是,黄家这片竹林另有洞天,竹林深处聚生着数十棵樟树,其中有好几棵的树龄都超过百年,林中还有一间我外婆怹「答肝」打造的石屋,对黄柳妹具有特殊的意義。后来我在规划民宿作业时,她事先言明,要我别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这间石屋历经风雨洗炼已经接近百年,外表质朴、居室简陋、根基非常坚固。

    屋里约有十来坪,有桌椅、床铺、小炉灶和锅碗瓢盆,屋后有个水井。听说我外公以前为了看顾农作物避免遭受霜害,有时会来石屋留宿守夜。谁知道多年以后,我二舅黄建孝欠债跑路那几年,这间石屋和果园那个防空洞,就成为他的临时避难所。

    至于我比较苦恼的是,每次来到这间石屋时,不其然就会想到一个问题:

    我外婆怹答肝【意指公公】,我应该称呼他什么?

    甭说我妈答不上来,连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黄柳妹,同样被我考倒。

    倒是我爸比较有学问,很自信地说:「你阿嬷的答肝,当然是你的答肝祖公。」

    幸好不是碗公!

    见我爸朝着那片竹林而去,我不由心想:「难道他的目的地,是那间石屋?」

    为求真相,我弯着身体向前跑,跑到距离最近的一根电线杆后面躲起来。因为我跟我爸之间的小路上,只有电线杆勉强可以藏身,而且沿途只有一支伫立在我二舅的屋后。为免跟丢,我只能赌一把,继续弯腰赶路,冒险前进,希望我爸千万别回头。

    结果,我有惊无险来到竹林边,前方依稀可见我爸的身影--

    我阿嬷很专业,她悉心养护的这片竹林,里面有数以百计的土堆,每堆土中都种植着十来株绿竹,或者五、六株麻竹。林内还有四条小径,排列成井字型。听说是我那位无缘见上一面的「答肝祖公」,当年为了方便牛车进出竹林,特别建构而成的。

    小径上有不少落叶,为免踩踏出太大的声响,我轻手轻脚地来至第一个路口。

    不料,前方却失去我爸的身影。我不由怔住,被自以为是的判断弄懵了。最主要的是,走我来的这条路,如果要去林中那间石屋的话,继续向前直走的距离最近。而我爸并非初来乍到,而是识途老马的玩家,对黄家庄周遭的地理位置,知之甚详。

    「难道他不是要去石屋?」我兀自生疑,突闻细微的沙沙声,扭头一看--

    远处阴阴暗暗的地方,隐约有个人影在移动,八成是我爸。

    原由他人高马大,穿着夹脚拖在快步赶路,踩到竹叶很难不发出声音。

    我心下一喜,连忙尾随而去……

    顺着这条路直走的话,会行经工具间,绕个弯就可以通到后来的露营区。只是当时工具间旁边并没有扬晨风建造的那间木屋,但屋前本就是堆肥区;堆肥区的对面有一大片灌木丛生的贫瘠之地,后来被我整地改造成花团锦簇,欣欣向荣的苗圃园。

    所以,我很自然又猜测,我爸要去的地方,该不会是谷仓?

    谷仓就是后来的工具间。屋侧有一座草棚,棚下放着一架打谷机,cao作时得用脚踩踏。而谷仓里面平日都摆放着各种农具和肥料,待收稻时期,稻谷就会堆满谷仓。正因为如此,我越发好奇,想说我爸到底要跟谁幽会,怎会约在谷仓这种地方?

    如果那时我是高中生,一定会想歪:「我爸好浪漫喔,懂得约人去谷仓相干!」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台湾有谷仓的农家已经寥寥无几。更何况,我大舅很爱惜古物,把谷仓当作博物馆维护,至今都保存得非常完整。而且黄家的谷仓不只一间,还有一间矗立在我三舅所居院落的附近,其屋侧同样有草棚,棚下放着一架打谷机。

    换句话说,谷仓是古迹,充满台湾古早味的建筑物。

    时下很多人连谷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算想开开眼界也不晓得哪里有得看。

    所以,我爸要是把人约到充满怀旧气息的谷仓作爱,当然是一件很浪漫的事。

    孰知,我又猜错了!

    行至第一个岔路口时,我爸并未继续向前朝着谷仓方向而去。他心有定见,毅然向左转,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我模糊不清的视野里。这下子,我更加捉摸不定,犹如掉进了充满迷雾的深渊里,追寻我爸不经意留下的痕迹,企图拨开重重迷雾看清真相。

    我只能锲而不舍的继续追摄下去,並且绞尽脑汁试图理出一些头绪。

    首先,我爸没让对方来屋里相见,也没去对方居处会面,应该是担心被人发现。

    换句话说,我爸有意避人耳目,才会选择在外面相见。

    可是按照我爸现在行进的路线来看,如果顺着这条林中小径一直走到底,那么他就会抵达后山果园的尾端,靠近溪谷的地方。那里只有一片农地,没有任何可以遮风挡雨的建筑物,连草棚都没有,一般人应该不会刻意选择那里做为约会的场所吧?

    但话说回来,那里位处偏僻,平时罕有人迹,何况是三更半夜。

    兴许,我爸当时就是打算去打野炮,才会把人约去荒郊野外会面。他才会舍得不睡觉,兴致高昂的急着出门赴约,连内裤都顾不得穿上。如此看来,打电话来跟我爸调情的那个人,对这里的环境肯定有相当程度的熟悉。并且很喜欢我爸,愿意迁就。

    如此多情又听话的人,会是谁呢?

    「啊!对了!难道他要去的地方……」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果园东南角有个毫不显眼而很隐密的建物,不但可以避人耳目,甚至连月光都难以侵入,绝对很适合幽会。最重要的是,我爸也曾经造访过,那个没有门禁只有一个进出口的防空洞。倘若他当真把人约在防空洞,躲在里面会面的话。那我此行的目的,多半就得泡汤。最坏的结果,恐怕连我爸约见之人是谁都不知道,更遑论欲得知他们躲在里面干什么鸡歪事。这是以我不想被发现为前提,说不定到时我会忍不住,闯进去看个明白。

    以我爸对我的宠爱,想来应该不至于被吊起来毒打……

    「咦!怎会这样?」我一边思考、一边小心翼翼的尾随,忽见我爸直线行进的脚步,猛地向左边拐进去,动作异常迅速,他模糊的身影宛若脱兔,一闪即逝。我快步赶到我爸消失的地方,发现是个十字路口,我爸跨着大步的行进背影,就在不远处。

    我实在无法理解,他形同在往回走,这是在演哪一出?

    夜色朦胧,只见我爸行色匆匆,越走越远,背影越来越发模糊难辨。

    连番猜错,我干脆不再伤脑筋,专心潜行跟踪,决意把我爸的去处弄个清楚。

    结果,他拐来遶去的最终落脚处,居然是……我最先猜测的地方!

    长大以后,每每回想到这件事时,我都会高度怀疑,我爸很可能是特工。

    否则只是与人约见,他有必要将行踪搞得这么神秘吗?

    更精确的说,我一路尾随我爸,来到那间位于竹林中央地带,被樟树围绕其中,坐南朝北的石屋前,躲在一棵树干后面时。只见我爸站在石屋门前,正好閃身进入那扇开一半的门里,随后门就关起来。关住了我丛生的疑窦,急欲探求真相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