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脸红的陆琰可不常见，凌听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里她总是戴着墨镜趾高气扬，不是板着脸面无表情就是对天翻白眼（……），像这样从脸蛋一直红到脖子根不说绝后，起码是‘空前’。一股没来由的兴奋感击中了他，电流般的战栗沿着骨缝四处乱窜，明知道不对、不恰当、不礼貌，凌听就是想再逗逗她，看她还能露出什么样有趣的表情。

    “可是那是男款，”他说，“前面有洞的。”

    联想到那个洞是干嘛的，陆琰头顶都开始冒白烟：“我就、就喜欢有洞的！不行吗！！”

    这话一出，他也见鬼的跟着脸红了，什么叫就喜欢有洞的？你又没东西，要那个洞干嘛！！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为了缓解尴尬陆琰随便放了点音乐，半小时后保时捷顺畅无比地开到了凌家大门前。好端端一个少爷出门玩耍，回家弄了一手的伤，不进门解释两句实在是说不过去，凌太太顾不上心疼儿子，看到她来先招呼阿姨们倒茶切水果：“琰琰难得来作客，正好今天有一条大鲈鱼，吃过饭再走吧？”

    她一贯很喜欢陆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偶尔传进耳朵也不当一回事，盖因陆琰实在是长了一张很有欺骗性的脸——白净，乖巧，温顺，一双小鹿眼常年半垂着，加上她不爱说话，换上正常衣服（……）往厅堂里一站，大家止不住的夸赞说这个小姑娘真是伶俐又懂事。

    凌听有点想笑，正准备开口替她回绝——他知道她不擅长应付长辈，每年过年、过生日都是稍稍露个面就躲出去了，然而话没出口，背后忽然冒出来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当着一屋子人陆玛丽不能说“我不想吃鲈鱼，我要回家”，只好寄望于主人之一，向主人之一求助。

    谁知道主人之一一把攥住她的手，礼貌至极地回头询问：“你吃鱼吗？”

    陆琰登时气急败坏，这个场面，难道我还能说不吃吗？？？

    饭桌上凌听把事情又简单复述了一遍，虽然大概率没什么事，下午私人医生会上门给他做个全身检查。凌太太听罢唏嘘不已：“你们俩太冲动了，万一对方身上有刀呢？”

    陆琰默默吃着饭，心说有刀也不怕啊，只要不是有枪，他能耐她何？不过这话肯定不能说出口，她捧着饭碗附和两声：“当时情况太危急了，以后会注意的。”

    嗯？？以后？？？凌太太看了眼凌听，行啊你，今天第一次单独出门看电影，这就有以后了？？？

    二少爷揉了下脸，看她喜欢喝山药排骨汤，轻声请阿姨又给盛了一碗。

    送走陆琰后凌听照例去看了眼凌阳，见他没什么事才回到自己房间，呈大字状躺在床上。手机里塞满了堂叔的消息，兴冲冲地问他电影怎么样，他大致扫了一眼，含蓄又不失礼貌地回了六个点（……）。

    闭上眼就是陆琰红到滴血的脸和滴溜溜疯狂乱转的眼珠，他还是很好奇那条内裤是怎么回事，但似乎重点已经不在内裤本身了——他脑内的陆琰光裸着上半身，腰上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条男士的裤子，他的裤子，凌听是个很爱干净的人，从不穿别人的衣服，也从不借给别人衣服穿（他宁可送），然而这个想象不知怎么并不令人讨厌，相反，还让他隐隐有些期待。

    啊啊啊啊啊……凌少爷翻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一边唾弃自己下流一边不得不面对身体的诚实反应，他喜欢她吗？之前的种种反常都是因为……原来他是喜欢她的吗？不仅仅是朋友，也不是出于熟人之间的情谊，而是他喜欢她？